“噢!”被他發(fā)現(xiàn)了,康予柔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尷尬地僵愣在那里。他會不會以為她在偷聽他講電話?
“晚點我會過去,等我去了再談。”楊靖鷹很快結(jié)束電話,收起銀黑色手機,朝她走來!捌饋砹耍俊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偷聽──”
“無妨,沒什么不能聽的!彼氖澜缣珡(fù)雜,單純?nèi)缢犃艘膊粫?nbsp;
“肚子餓了嗎?丁太太已經(jīng)把午飯準備好了。”他朝飯廳的方向昂昂下巴。
“丁太太呢?”
“我讓她先走了!彼谶@里時,不喜歡有其他人在。
“那你要不要一起吃?”
“你在邀請我嗎?”他唇角上揚,勾起了一抹類似微笑的輕松表情。
誰邀請你?臭美!康予柔很想這么大聲地嗆他,但她的嘴卻不聽使喚地問:“你要吃嗎?”
楊靖鷹定定看著她羞怯的小臉,半晌后聳聳肩道:“反正在哪吃都一樣!
“真的?那我先去準備!彼s緊到飯廳擺放碗筷。
可能因為他難得留下來吃飯,所以用餐的氣氛有些沉悶,一碗飯都快吃光了,彼此的交談還不到三句話。
這不令人意外,他本來就沉默寡言,氣氛熱得起來才有鬼。
康予柔悶悶地嚼著飯菜,聽到對面?zhèn)鱽硗肟曷湓谧烂嫔系穆曇,抬起頭,發(fā)現(xiàn)他竟然已放下碗筷,似乎不打算再吃了。
“還有很多菜呀,你不多吃點嗎?”
“不,我飽了!彼崎_空碗,搖搖頭。
“你吃太少了。”家里有兩個大男人的她很清楚,男人的食量不該這么少。
“你是不喜歡中菜嗎?還是丁太大的手藝不合胃口──”
“都不是,我向來吃得不多,也對美食沒什么興趣,從小就是這樣!
他天生不愛吃東西,只要熱量足夠提供身體正常運作,他不會浪費力氣多吃一口。
“難怪你這么瘦!”她有點氣憤。他怎么一點都不懂得愛惜自己的身體呢?
“你不也很瘦?”聽到她的“批評”,他頗不以為然地回敬。
瘦皮猴何必笑竹竿?
“至少我很努力在吃,現(xiàn)在胖多了!”她不服地抗議。
在這里被當豬養(yǎng),她起碼胖了兩公斤,哪像他?又不是三、五歲的小孩,還學(xué)人家挑食?
“我知道,感覺得出來。”
什么意思?他大剌剌的回答讓康予柔先是一愣,想通意思后,臉色倏地爆紅,張開的小嘴慌忙合上,視線羞赧地轉(zhuǎn)向別處。
她的反應(yīng)讓楊靖鷹覺得有趣,眼里盡是前所未有的溫柔。
“那個……謝謝你!眲e扭地瞧著一旁柜子上的物品,靜默片刻,康予柔突然開口道謝。
“為什么道謝?”
“我聽丁太太說了,你吩咐她要買最好的食材給我吃,她說你很關(guān)心我,所以我想,我該好好向你道謝。”當時她聽了好感動,直到現(xiàn)在心里還有股淡淡的甜。
“你是我的女人,照顧你是天經(jīng)地義的!
“但我還是該向你道謝!
“你──不恨我?”他很疑惑。
“我為什么要恨你?”她眨著大眼,不解地看著他。
“因為我奪走你的一切!
“奪走我一切的人不是你,而是命運,命運開了我一個大玩笑。所以我不怪我爸爸,也不怪你,你沒有奪走什么,相反的,你還給了我很多,我非常清楚。”
若不是他,她會失去更多──不只是現(xiàn)在的一切,還有人格、尊嚴,甚至可能會被殺、被殘害肢體。
“你不覺得我應(yīng)該無條件幫你?”他試探地問。
“我沒那么天真!要人平白付出八百萬,幫助一個毫無交情的人,誰辦得到?我知道自己必須還債,我毫無怨言!
他沉默不語,幽深的黑眸瞅著她,像要看進她心里。那眼神像是感動?
過分專注的眼神讓康予柔渾身不自在,很想逃離這里。“我……呃,我收拾一下!彼颐Χ似鸪酝甑耐氡P,走向洗碗槽。
背后傳來他的腳步聲!拔蚁茸吡。”
“好,路上小──”她想道別,才一轉(zhuǎn)頭,小嘴立即被一張炙熱的唇覆住!斑怼
他從未在床上以外的地方吻過她,這是他第一次在下床之后表現(xiàn)熱情。
許久,他的唇離開了,她還沉浸在他親吻的威力中,昏昏沉沉的。
待她回過神,他的身影已消失在餐室門口。
捂著發(fā)熱的唇,她怔忡著,片刻后露出無可奈何的笑。
這人真是,居然就那樣跑了!說一句再見,會害他牙疼嗎?
***
雖然住在離鬧區(qū)不遠的市郊,但康予柔幾乎足不出戶。
一方面是因為她天生是居家型的女人,本來就不愛亂跑,喜歡待在家里。再者是因為自己身分敏感,她不知該怎么向人介紹自己,所以不便跟左鄰右舍來往。
而她從沒讓家人朋友知道她住在這里,所以當然不可能會有什么親朋好友來拜訪,她的生活簡直和隱居沒有兩樣。
但是這天下午,她的門鈴難得響起來。
楊靖鷹有事,一大早就走了,丁太太忙完也回家了,只剩下她一個人,因此聽到門鈴響起,她很緊張。不知道是誰來了?是他的親戚朋友?或是想來打交道的鄰居?還是──闖空門的大盜?
她心臟砰砰跳,小心翼翼地貼近門邊,透過監(jiān)視器朝外望去,看見兩個男人站在外面,一位穿著淺色西裝,另一位則穿著黑襯衫與西褲,身材體型都讓她想起楊靖鷹。他們是誰?她沒見過他們,但他們卻來按門鈴……
穿黑衣的那位腳尖規(guī)律地敲擊地面,好像等得很不耐煩,猶豫片刻,她打開里面那扇門,好問清楚他們的來意。
她的住處有兩道大門,內(nèi)側(cè)那道是昂貴堅固的最新科技防盜門,而外頭那道則是裝飾效果較強的鏤空雕花鐵門,不開外側(cè)那道門比較安全。
一聽到轉(zhuǎn)開門鎖的聲音,外頭那名黑衣男子就開始碎碎念!拔艺f老大,最近你在搞什么神秘活動?有家不回,連午飯也不回去吃,老媽擔(dān)心你,所以老頭子要我來逮、逮──你是誰?!”
嘮叨了一大串的人終于發(fā)現(xiàn),門內(nèi)站著的不是自家老哥,而是一位從未見過的清麗美女。
西裝筆挺的俊雅男子也發(fā)現(xiàn)屋內(nèi)出現(xiàn)美女,立即站直身體,擺出最佳的紳士風(fēng)范,微笑問候!皢,嗨!”
“老大呢?”他像看見史前動物般露出稀奇的表情,興致勃勃地打量她。
好個老大!金屋藏嬌竟然藏得這么隱密,連他都不知情。
“老大?”康予柔愣了一下,看看兩名男子的面孔,很明顯有“那個人”的影子。再加上自己身旁有資格被稱為老大的,就只有一個人,所以她立即明白他們要找的是誰!澳銈円掖笊偈菃?”
“是!我是楊家老二叫楊靖鳶,他是老三楊靖梟,很不幸的我們都是他的弟弟!笨⊙拍凶娱_玩笑道。
“噗!”他的表情和語氣太過哀怨,康予柔忍不住掩嘴笑了出來。
“你們真的很像呢!啊,你們要進來坐嗎?”
“好啊!”門外兩個人同時用力點頭。此時不刺探軍情,更待何時?
***
大剌剌地登堂入室,他們同時站在客廳里四下張望,很仔細地瞧了又瞧,打量許久,楊靖鳶禮貌地贊美!斑@房子很不錯!
楊靖梟則多嘴地補充!翱上×!
“小?”這是康予柔第二次聽人說這房子小。
打從見到這房子的第一眼,她就不覺得它小,況且住在里頭個把月,也未曾有過狹窄擁擠的感覺,甚至她還因為讓丁太大一個人打掃這么大的房子,而感到不好意思咧。這房子──到底哪里小。
“咦,老大不在?”楊靖鳶左右瞧瞧,沒看見想找的人,于是故意問。
其實他早知道了,如果老大知道有人闖到他的禁區(qū),絕對會立刻沖出來趕人,可見他不在。
“啊,他一早就出去了,好像有急事的樣子!笨涤枞嵴諏嵒卮稹
賓果!
“兩位喝茶嗎?”康予柔快步走進廚房,沒一會兒便泡好了水果紅茶,連同待客的骨瓷茶具一起端出來。
“請用。”她替他們一人倒了一杯茶。
“謝謝!睏罹给S端起水果茶嘗了口,贊賞地揚起眉毛!安诲e,很好喝!
楊靖梟粗指端著細致的骨瓷茶杯,毫不文雅地大口喝著,濃眉下的矍鑠大眼,大剌剌地直盯著康予柔,心里百思不解。
一個女子住在老大買的新屋里,不用問也知道是老大的女人,但無論怎么看,她都不像是老大會喜歡的類型。
她是長得挺漂亮的,細致秀氣,氣質(zhì)脫俗,頗有校園美女的味道,但是和老大過去那些女人相比,根本完全不同。難道他家老大染上惡癖,喜歡染指小女生?
“你叫什么名字?”楊靖鳶露出溫文儒雅的微笑。
“我叫康予柔。”她羞澀地自我介紹。
“那么我可以叫你予柔嗎?予柔,你怎么會住在這里呢?”他堆起笑容,假裝無知地問。
“我以為你們應(yīng)該知道……”他不知道,康予柔反而很詫異!拔沂撬摹馈褪悄莻……”她竭力裝作鎮(zhèn)定,但仍難掩臉上的羞窘與尷尬。
“是我大哥的女朋友嗎?”楊靖鳶假裝無知地道,給她留點顏面。
但她很誠實,不愿騙人!安!其實是……我家里有困難,他幫我解決債務(wù),然后我就住在這里了!彼悬c困難地說明。這么一來,他們就應(yīng)該明白了吧?
“老大幫你解決債務(wù)?”嘖嘖,世界奇聞哪。
仰慕楊家大少的女人,不知排到幾公里外,老大卻砸銀子買女人?而且,還是眼前這個女學(xué)生似的清純女孩?唔,老大到底……
“你們在這里做什么?”
他們沒發(fā)現(xiàn)大門被人打開,直到聽見突然冒出的冰冷質(zhì)問,才知道楊靖鷹回來了。。
“老大!”楊靖鳶與楊靖梟同時起身,他們向來敬老尊──不,是敬重兄長。
“你回來了?”見到他,康予柔不禁露出羞澀的笑容。“吃過了嗎?”
“嗯,和人談事情的時候吃過了!
楊靖鷹面對她時,眼神很溫柔,但是一轉(zhuǎn)向自己的弟弟,立刻像變臉似的,表情又冷又臭!澳銈儍蓚來做什么?”
哇咧,大小眼也太明顯了吧?
“你好幾天沒回去了,老爸、老媽掛念你,要我們過來看看!苯Y(jié)果,哼哼,原來……
“好,現(xiàn)在你們看到了,可以回去了!
“喂喂!眱扇松笛。這就是他的待客之道?!
什么叫做“有異性沒人性”,楊靖鳶終于知道了。
而楊靖梟更是不敢置信,老大把兄弟當什么啊?他對鞋子都比老大對兄弟好!
他對這小美人未免保護過度了吧?
想當年,他還和老大的“前女友”同桌喝過酒呢,那時也不見老大喵一聲,但現(xiàn)在不過和“新情人”喝杯茶,他臉就這么臭。
楊靖鷹按住兩位弟弟的肩,毫不客氣地將他們推出門外,不忘壓低聲音警告。“記!你們在這里什么都沒看見,懂嗎?”
“是是,我們眼瞎了、耳聾了,沒看見一個活生生的清秀佳人在你屋里!睏罹笚n掏掏耳朵,裝出怪表情。
他真搞不懂老大,既然是自己要的女人,那么想必是喜歡的,既然喜歡,又何必隱瞞呢?唉,他不懂,也懶得搞懂!
楊靖鳶則詭異地微笑,老大太反常了,他是否已經(jīng)……
呵呵,太有趣了!
***
楊靖鷹從門口返回,康予柔立刻內(nèi)疚地絞著小手道歉!皩Σ黄,我是不是不應(yīng)該隨便讓別人進來?但我想他們是你弟弟,所以才會……”
來者是客,又是他弟弟,她以為讓他們進來沒關(guān)系,但他看起來好像很生氣。
“讓他們進來無所謂,但以后別再隨便讓其他人進來。”
外頭想對付他的人多得是,即使他已經(jīng)盡可能的保護她,但他們還是很有可能藉由傷害她來打擊他。
“我知道了。”康予柔難過得低下頭。
他是不是認為她只是個情婦,上不了臺面,所以不愿讓她與外人見面吧?
“咳,我有東西要給你。”他有點不自在,從身后拿出一個白色長方形扁盒。
“那是什么?”珠寶?呵,果然貪婪的情婦就是該搭配俗氣的珠寶,她怎能免俗呢?她想裝出開心的表情,但只有自己知道,她的笑容有多僵。
“你自己看!彼寻咨凶舆f給她。
“謝謝你!彼舆^盒子,不抱什么期待地打開,然而一掀開盒蓋,頓時驚喜得睜大眼。“這是──”
是顏料!而且是繪畫材料中,價位高昂的膠彩畫顏料,連“群青”、“石綠”這些罕見昂貴的顏色都有。
膠彩畫最有魅力的地方,就在于天然顏料所散發(fā)的色彩與光澤,而上等的天然顏料非常貴,因為它是以日漸稀少的礦物原石下去研磨,像“群青”與“石綠”,就是由藍銅礦和孔雀石等貴重石礦研磨而成。
除了天然原石研磨的粉狀顏料,另外還必須搭配上膠質(zhì)的液狀物體來調(diào)和,最好的膠彩畫膠是動物膠,價位也不便宜。
過去她一直很想學(xué),卻因為買不起這些高價的顏料,所以只好放棄,沒想到他竟然猜到她的愿望,替她把顏料買來了。
“你怎么知道我想學(xué)膠彩畫?”抬起水光瑩瑩的大眼,她訝異地問。
“我問了一些人!彼D(zhuǎn)頭看著窗外的風(fēng)景,避重就輕地回答。
但她知道他必定費了不少工夫,一一向她身旁的人打聽。
她望著手中盛滿她夢想的盒子,感動得說不出話來,雖然只是一小盒顏料,但她知道他為她費了多少心思。
“怎么?你不喜歡嗎?”她突然不說話,只是瞪著那盒顏料看,害他以為自己弄錯情報,把一場好好的驚喜搞砸了。
“不,我很喜歡。謝謝你!”她驚喜得想尖叫,放下顏料盒,想也不想地撲上前擁抱他,并在他頰上用力親吻一下。
這個不加思索的動作,讓她看見了令人驚訝的奇跡──!楊靖鷹那張素來冷淡的臉孔先是一怔,接著紅了起來。由淺而深,由下而上,連耳根處都染紅了。
“你臉紅了耶!”她稀奇地喊道。
“沒有。”他回避地轉(zhuǎn)身,拒絕承認自己會臉紅。
“真的有,你臉紅了!”
“你看錯了!彼^續(xù)嘴硬。
“不,你真的臉紅了。”她再三強調(diào)。
“我說你看錯了!”
“我真的沒看錯,不信你摸摸自己的臉,好熱喔!”
她試著說服他的表情太認真,感覺很好笑,他忍了又忍,還是忍不住破功了。他掀起嘴角,低聲笑了出來。
“欸,你笑了!”她更加驚喜。
今天是什么日子?她真想出去看看外頭是不是下著太陽雨。
“我又不是機器人,當然會笑,這有什么好奇怪的?”被鬧得受不了的男人,故意板起臉孔斥責(zé)。
但他已經(jīng)失去了自己的威嚴,根本嚇不了她。
“才怪!我就常常懷疑你是機器人,否則為什么能將自己的情緒控制得那么完美?我想你身上一定有什么開關(guān),只要一按,就能讓情緒收放自如!
“胡扯!世上哪有這種東西?”
“當然有,你身上就有,我要找找看你的開關(guān)藏在哪?”難得看見他的笑容,讓她玩心大起,兩只小手開始在他身上胡亂摸索,想找出所謂的“神秘開關(guān)”。
“喂──”這樣亂摸,當他是沒知覺的死人嗎?
“你認命吧!一定有開關(guān),我非找出來不可。”胸前找不到,她不死心將手環(huán)到腰側(cè),到背后胡亂摸索,渾然不覺自己正以曖昧的姿勢在他胸前“按摩”。
“康予柔,放手。”他的眸色加深,嗓音低啞地警告。
“不要。”他休想轉(zhuǎn)移她的注意力。
好,這可是她自找的!他不再忍耐,把繞到背后作亂的小手拉出來,緊緊鉗制住,再一個轉(zhuǎn)身,順勢將她壓在柔軟的真皮沙發(fā)上。
“啊──”康予柔張嘴呼喊,但下一秒立即被霸氣的唇占據(jù)。
他吻上她因驚訝而開啟的唇,反客為主,開始發(fā)動猛烈的攻勢。
怎、怎么會這樣?康予柔傻住了,無辜地看著他赤紅的眼。
他的熱情,如野火燎原般失控了,火熱的激情讓他們忘了自己在客廳里,而且現(xiàn)在正是大白天,身下還是狹窄的沙發(fā),并不是舒適的大床。
他們忘我地擁抱,緊緊交纏。窗外陽光炙熱,屋內(nèi)的春光也正燃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