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格來說,他們只有過一次比較激烈的爭執,就是半年前她發現他出差時都跟馮雅中一房的時候。
當時他試圖解釋,但后來不敵她的怒氣,最后他們達成協議,以后出差就算外宿在墓地旁邊的旅館,他也不會跟馮雅中一房;至于她,則忘記這件事情,不要讓這個誤會成為不愉快的原因。
結果——
結果就是,隔月他到日本出差,兩人打電話,她聽見有電視的聲音,音樂臺,可能正在播放某歌手的演唱會,但夏尚臣這個人基本上是不看電視的,就算開電視也只會看新聞臺跟財經臺,音樂臺……那是不可能的。
看電視的另有其人。
一個月后,信用卡賬單到了,東京XX飯店,一萬八千日幣,上網一查,很好,是雙人房價碼。
他們還是同房了。
老婆的怒火敵不過馮雅中的睡眠不足——汪佑暄想,也許她對他感情逐漸消逝就是在這件事情之后。
夏尚臣把青梅竹馬的感受放在對妻子的諾言前,這讓她很無言,也很無奈,可悲的是,她已經不想跟他吵了。
手上就是有證據,可是她連想問的欲望都沒有。
問了又怎么樣呢?
只是把所有的爭吵與協議再來一次,然后誰知道下次出差時,他是不是又會選擇保護那個“我們之前真的只是兄妹情誼”的青梅竹馬?
真是……
她不該講這些的,兩人既然已經沒有關系了,以后要見面的機率也不大,她原本想要來個成熟的告別,卻因為他一直追問而搞得好像批斗大會一樣,他們結婚的時候很美好,離婚的時候也應該這樣才對。
“夏尚臣,我說這些事因為你想知道原因,所有不要再道歉了,一點都不像你。我以前就是喜歡上你那種很有自信、閃亮亮的樣子。”
“到我們決定離婚為止,你還覺得我閃亮嗎?”
“當然。”只是閃亮不能成為她的精神支柱罷了。
汪佑暄想想又接著補上,“如果我是事務所的柜臺小姐或者助理,每天看著你西裝筆挺、因為工作而容光煥發的樣子,我一定會愛你愛得死去活來!本拖癞敵跛詫W妹的身份崇拜他崇拜得要命一樣。
她在他身上看到一種光芒,漂亮得讓她炫惑。
“相信我,你認真的樣子很好看。”只是她不是無怨無悔,只要能陪著他就好的那種人,就是一只小貓小狗,也要知道自己是被愛的,何況她是一個人。
她的連三發言讓夏尚臣心情頗復雜。
他當然很感謝她對他的正面贊賞,但是,他也聽得出來她沒講清楚的那個部分是什么。
“哎呦,你不要這個表情啦。笑一個!
夏尚臣終于笑了,“我覺得我們兩人的對話簡直就是像神經病。”哪有人剛離婚就這樣的,感覺很奇怪——不過這才是汪佑暄不是嗎?她本來就跟大部分的人不一樣。
在別人眼中她可能有點四次元跟無神經,不過這就是他喜歡她的地方。
“說神經病太嚴重了,我們是文明人!
“我可不希望這種文明法,我們怎么說也是結束了三年關系!
“還是你希望要來個尖聲哭喊、巴掌淚水,或者我去找你媽說:‘要我放過夏尚臣可以,給我兩千萬我就離開他’。你想看到這個嗎?”汪佑暄笑了笑,“前面前面,右轉再直走!
“楊秀婷不是住在景美社區嗎?”
失格的前夫,連她最最親密的朋友搬家都不知道,真的是……嗯……
“她搬家了。”
在汪佑暄的指點中,車子在一棟普通公寓前停下。
夏尚臣開了后車廂,替她取出行李,接著從西裝口袋拿出一只信封遞給她,“拿著。”
“分手費?”
“是贍養費!彼m正她,分手費跟贍養費不同,“記得去兌現!
“知道了。”
不拿的話,一來,她的前公婆大概會緊張得馬上來問說,是不是不夠,要拿多少才肯放過他家兒子。
二來,雖然是三年富貴媳,但其實她身邊真的一點錢都沒有,她總不好開口跟自己爸媽要,那樣太丟臉了,跟小婷借,好像也很怪,她才剛趕走米蟲男友,卻又搬進米蟲朋友,這不行。
不管他給她多少,至少夠她吃吃喝喝懶散一陣子,再給自己買幾套面試套裝好去找工作,直到她領第一份薪水之前,都需要用錢……好啦,她就是沒有骨氣的女人。
汪佑暄收下信封,“謝謝。”
男人摸摸她的頭,眼神中有著不移察覺的憐惜,“保重!
“嗯!
“好好吃飯。”
“嗯。”
“多睡一點,吃飽一點!
“好!
“我打電話給你,你會接吧?”
“不會。我上去就會把你的電話刪掉,你也不要打給我!毕胂耄X得不對,她的一堆珍藏書還在他家呢,還有那些熬夜做出來的模型,“我的意思是,除非必要,不然不要聯絡了。”
男人自然懂得她的弦外之音。
對于她拒絕得如此快速自然是有點傷感,但又想,造成這一切的不都是他嗎?
當初對他迷得難以言喻的人,現在只想遠遠離開他,最好再也不見他……
“我走了。”汪佑暄對他揮揮手,“再見!
“你哥跟你嫂呢?怎么沒下來吃早飯?”莊涓涓一到飯廳,見桌子旁只有丈夫跟女兒,很自然的問道另外兩人。
由于大家下班的時間不一,加上有時要加班,有時要應酬,這種情形下,要一起吃晚餐幾乎是不可能,因此,早上自然而然成了家族時間,就算是周末,也是七點半左右開飯,餐桌上中式西式餐點都有,大家各吃各的,一起聊聊天,度過短暫的家庭時光。
夏雨臣聳聳肩,“福伯說他們一大早就出去了!
莊涓涓覺得很奇怪,今天是星期二,尚臣要上班,何況他最近這個案子很有得忙,總不可能這種時候跑去玩。
“有沒有說要去哪?”
“誰知道!毕挠押推鹕硖嫠_椅子,“不用管他們,坐下來吧,他們兩個都幾歲了,又不是小孩子,不用擔心!
說話間,外頭隱約聽到陳嫂的聲音,“少爺您回來啦,老爺夫人跟小姐已經在用早飯了!
不一會就看到夏尚臣從外面走進來。
莊涓涓覺得奇怪,“佑暄呢?”
“爸媽,我有一件事要跟你們說,雨臣也一起聽吧。”他就像往常一樣很自然的拉開椅子坐下,“我跟佑暄離婚了!
一陣靜默。
兩夫妻你看我我看你,都不知道該說什么——雖然不喜歡那個媳婦,但是這樣離婚也太突然了。
夏友和放下碗筷,“什么時候的事?”
“我們談了幾天,昨天達成協議,早上我送她去朋友家,佑暄以后不會再回來了。”
“那——”
“我沒事!毕纳谐寄闷痍惿﹦偺嫠松系目Х龋⑽⒁恍,“爸媽,雨晨,吃飯吧,今天還要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