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蔚南側眸看著那安靜的女子,低問:“幼心,你的想法呢?”
“我覺得可以試試看啊!庇挟斃习宓臋C會,怎么會不好?
“我也是認為不錯,不過這樣就欠了楊大哥一個人情!彼运艣]在電話中答應楊大哥。欠錢好還,欠情可難算了。
“可以白紙黑字寫清楚的,這樣對你和他都有保障,看是一個月還多少,多久以內還完等等的,大家可以協議的,這樣你也不會覺得自己背了一個人情債;對他來說,他也不用擔心你不還他錢。再不然,我們也可以跟銀行借錢,我那公寓拿去抵押應該可以借一些。”
“幼心姐說的方法好像不錯。哥,你覺得怎么樣?”
宋蔚南沉吟片刻,道:“Blue生意很穩定,我其實也心動,只不過真頂了下來,這攤子我恐怕沒辦法幫上忙。”
“都說了我和陳姐就可以了嘛,要不就讓幼心姐過來幫我啊!
他搖搖頭,摟了身側女子!八獛鸵彩沁^來幫我!
宋蔚青愣了一秒,隨即學著他稍早前對她說話的口氣:“宋蔚南,生意場所摟摟抱抱的,你這是干什么?啊啊真受不了!”她嗤了聲,看著江幼心。“我說幼心姐,你是不是給我哥下了什么降頭啊,怎么有人這么黏女朋友的?”她嫌棄似地看了兄長一眼,打算回身繼續清洗物品時,目光頗見了餐車外的人影。
“啊,不好意思,我們休息了!彼粗俏宦杂心昙o、氣質甚好的婦人。
聞聲,江幼心側過頭去,下一秒卻是僵住了!啊瓔尅!
媽?宋蔚南偏過面龐,看著那目光帶著評量意味的婦人。
江母緩緩走近,面容在燈光下逐漸清晰,那細致的五官雖有了歲月痕跡,卻仍能看見她年少時的美麗,看得出來江幼心是像母親多一些的。
“在家里跟我說不到五分鐘的話就急急離開,推說明早要開會得早起,結果原來是來這里當女傭?以前住家里,也沒見過你做什么家事!苯缸叩脚畠好媲埃抗鈳追掷錄。
“媽……”她神色微有不安!澳恪⒛阍趺粗肋@里的?”
“昨天下午,你爸經過這里,說是看見你在這里幫忙,還跟個男人摟摟抱抱的,我怎么樣也不相信,說他一定老花眼看錯人了,我女兒一個好好的音樂老師怎么可能突然變成雞排妹。你爸說他不可能認錯自己的女兒,要我自己過來看。今天下午我專程過來看,果然看到你在這里,打電話要你回家一趟,也是要跟你談這件事,誰知道你椅子都沒坐熱就離開,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跑來這里。”
江母說話不緊不慢,許是長年在學校教課,也有幾分威嚴。“戀愛真偉大嘛,陪爸媽坐不到五分鐘,陪男朋友倒是多晚都可以。”
“媽……”雙親雖疼她,可畢竟都是老師,真要發狠教訓起她來,也是會讓她感到害怕的。
江母看了看宋蔚南!安唤榻B一下嗎?”
“喔!彼蛄嗣蜃欤粗韨鹊哪腥。“他是宋蔚南,我們……正在交往!彼洲D向宋蔚南。“這是我媽!
“伯母好!彼挝的系c下頷。
“嗯!苯笐寺暎终f:“現在方不方便?我有話跟你單獨聊聊!
他愣了下,做了個請的手勢,“當然可以,伯母里面請!闭f罷,他交代宋蔚青收拾外面后,便提步領著江母往屋內走。
看著自己的女兒還勾著男人的手,一副也要跟進屋的姿態,江母淡聲說:“江幼心,我是要跟這位先生“單獨”談談,你不懂單獨的意思嗎?”
江幼心看了看母親嚴肅的神色,局促不安地說:“媽,是我自己要過來幫忙的,你不要怪蔚南!敝雷约旱膵尣皇遣幻魇欠,可到底還是擔心。
“你到底是我養大的,還是喝他口水長大的?我什么都還沒說,你就直幫他說話。他那么大一個人了,你還怕他被我欺負嗎?”江母勾著冷眉。
“外面等,沒事的。”宋蔚南大掌一探,揉揉女友的頭,然后開了門,讓江母進屋,他反手關了門,將女友擔憂的目光隔在門后。
“伯母,請坐,我去倒杯水。”宋蔚南看著那正在打量屋里環境的背影。
“不用忙,我不是來喝水的!苯柑嶂,目光緩緩掃過屋內。“這是你住的地方?”
“是,兩層樓。家里只有我和我妹,還有我外甥。我妹就是方才外面您見到的那位,外甥睡了。”他立在她身后五步遠。
“外甥?你妹的孩子嗎?那她先生呢?”她回過身,看著他。
他抿了抿唇,神色微微僵硬!八椿樯印!
江母沉默幾秒,才在椅子上坐了下來!鞍謰屇?不在了嗎?”
“爸爸在植物人安養院,媽媽在我高三畢業前離開了,這些年來都沒有聯絡過,我不知道她的去向!彼蓖χ碜樱Z聲平靜。
江母垂下眼眸,不經意間卻看見那站得筆直的男人,貼在身側的手掌竟是握著拳。她沉吟片刻,淡聲問:“媽媽為什么離開?”
她看見他的拳頭緊了又松,松了又緊,似在隱忍或是調整情緒。
她抬眼,看著他神色復雜的面孔,終是嘆了聲!拔乙粋女兒養到這么大,總是要讓我這個媽知道她跟了個什么樣的男人吧?我這個要求應該不過分才是!彼A讼,又說:“你大概不知道,我們今晚這是第四次見面!
宋蔚南微地一怔,深目幽幽。“第四次?”
“你高中不是連續拿了兩屆全國音樂比賽高中聲樂組的優勝獎?我在臺下也連坐兩年評審的位置,我對你的音色印象深刻,那時候還和坐在隔壁的另一個評審老師說,你要是好好練,將來大有可為。那時候只知道你和我女兒同一個學校,倒是沒想過你們同一班!苯傅﹂_,有些嚴肅的面容已見緩和。
“第二次見到你,是在一中外面。當時你們校長有意聘我去教課,我們就約在校長室談。我開車離開你們學校時正好是放學時間,我竟然在校園外邊看到我女兒跟著那個很會唱聲樂的男孩子手牽著手,我本來想下車問問你們,但后來想想,那時你們正值年輕,叛逆心重,要是一個處理不好,只怕會壞了我們母女的感情。而且老實說,我也挺欣賞你的歌聲,所以只要她成績不受影響,我也就睜只眼閉只眼。”
宋蔚南一雙深眸微閃訝異。他知道幼心的雙親都是音樂老師,但沒想到原來他那兩年比賽時,她母親是評審之一。
“我跟她爸很早以前就打算她高中畢業后就送她出國,但她一直都不愿意?墒且恢挟厴I前,她突然主動開口說要出國,我們還以為她想通了,要不是有一次我無意間在她書桌上看到一張寫著她再也不要相信愛情的字條,我還沒想到是因為你的關系。我想也許是你們分手了,她才想到國外念書,一種逃避心態吧,這也是我后來一直安排她相親的原因,不希望她為了一次失敗的感情就對感情和婚姻卻步。”江母沉靜說完,只是看著他。
知道對方是在等他開口,他思量片刻,終是將那些事一件件地說出來。對他來說,那就像是把傷口再剝開一次,可他也必須體諒面前這婦人,如她所說的,她一個女兒究竟跟了什么樣的男人,總要讓她明白。
他說完,兩人都陷入沉默,一個是在考慮,一個是在等宣判。
宋蔚南面色平靜,可垂在身側的掌心,拳握得死緊。
良久,江母終于再開口。“我這個女兒沒吃過苦,也不會做家事,她爸又疼得要命,我要是叫她幫我忙,她爸便搶著做,以至于她連荷包蛋也不會煎。但她到底是我女兒,我也是想著將來她要嫁了人,不知道人家對她好不好,所以其實也想在她還在自己身邊時,多寵她一點!
“下午過來時,在外邊看了好一會,看她又是掃地,又是忙著把東西擺上餐車,我的心情實在很復雜——見不得她做那些事,又很安慰她做得挺好的……”她笑了聲,眼眶竟是有些潮濕!敖K究是女兒,不可能永遠留在自己身邊的,她也確實該學會女人必須會的事,將來才能照顧丈夫和兒女。”
江母站起身來,再度打量著環境!拔遗畠阂钦娴母四悖惨銈償D在這里?”
“是,我在哪里,她就會在哪里!彼抗鈭远。
江母看著他,眼底透著光亮。“你一個人擔起這么多事,也很不容易,所以我相信你這樣的人,未來也會對自己的家庭負責!毕氲搅耸裁,又道:“我剛剛進來時說的那些話沒什么意思,女兒是自己的,也是希望她過得好,講幾句重話她才會反省自己,有男朋友也不帶回家讓我們看看。”
他似乎聽出了什么,黑眸緩緩地瞠大,心音促跳。
深深看了他一眼,江母跨出腿,打算離開,才走兩步,又見她停下腳步,沒回身,淡聲問:“你爸……你們需要經常過去照顧他嗎?”
“安養院有專業的醫護人員會照顧,我有空就會過去看看他,和他說話!
“嗯。找個時間帶幼心去探望你爸爸。媳婦再丑,總是要見公婆的,也許家里辦個喜事,你爸開心了,說不定對病情有幫助!
聞言,宋蔚南腦袋空白了幾秒,才倏然清醒,他驚喜萬分,極力壓抑胸口鼓動的情緒!安福x謝!”
江母握住門把的手頓了下,用欣慰的語氣道:“下次見面,就要改口了。”說完,拉開門把,卻見女兒就站在門外。
“媽……”在外面著急許久,終于見到門打開,江幼心見了母親只是低喚了聲后,隨即進屋走到男友面前。“你沒事吧?”
宋蔚南看著她,眉目溫柔。
“我說江幼心,你眼里都沒娘了是吧?我人站在這里,你不先關心我有沒有事,倒先關心起他,我是會吞了他不成?”回眸見女兒一臉無辜模樣,她嘆了聲!梆B女兒做什么?果然女大不中留。”
踏出門時,她又低聲道:“找個時間把日子訂了吧,一個女孩子每天往人家這里跑,還待到這么晚,這話要是傳出去還能聽嗎?你不顧面子,我這張老臉還要。至于婚事要怎么進行,你們自己決定就好,我也沒什么要求,唯一心愿就是我女兒要幸福!弊詈笠痪湓,是說給女婿聽的。
江幼心沒想過會有這樣的對白出現,她怔愣良久,直到母親身影消失在門后了,她才微微醒神!皨屗瓔屗齽偛耪f、說我們——”
“媽的意思是,我們可以結婚了!彼酉滤脑挕
她睜大秀目。“為、為什么?”她沒忘記稍早前,媽媽還冷肅著一張臉!澳銈冊诶锩娑颊f了什么?是不是你跟媽說了什么了。還是她跟你說了什么了?”
他薄薄的唇輕輕抿起,一道極俊的弧度,帶著明顯的笑意!澳憷@口令。俊
“噫!”她推了下他胸膛。“我在外面好擔心你,怕媽罵你,結果你這樣……”
宋蔚南的目光深了深!拔覜]說什么,媽也沒罵我。倒是媽告訴我,因為你很愛我,很想嫁給我,所以她希望我趕快把你娶進門!彼∧炕^一抹笑意。
她微瞠美眸。“媽才不會這樣說話,而且,明明是你很想娶我……”
他又抿著薄唇,笑意淡淡,可眼底像盛了滿天星斗般那般璀亮。“我說過我很想娶你?”
“你不想娶嗎?那你做什么去把跟人家借來的畢冊上面的我的照片給摳走?上次又是誰說什么還好女生戒指是戴右手……這種話的?”
他捏捏她粉腮,無所謂的笑。“好吧,媽也說了,她希望她女兒幸福,所以為了讓你幸福,你說什么就是什么了。”
江幼心直到這刻才發現他口里的稱謂,她推了他一下,輕輕的,小貓般的撒嬌姿態!笆裁磱專〗械媚敲错,那是我媽!
宋蔚南低笑了聲,張臂,緊密地擁住她!昂冒,我們的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