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圍爐吃完年夜飯,鳳翔堡上上下下人人都得到了皇甫燁賞的紅包,藍印自然也有。
回到客院的寢房,拿出從他那里領到的紅包,藍印驚愕地看著那張六百兩的銀票,她沒有想到皇甫燁竟然會包給她這么多錢。
“哇,印兒,堡主竟然包給你這么大的紅包!毙〈阂财骋娏耍荒樀钠G羨。那些錢,足夠尋常的一家四口吃上好幾年了。
“太多了,我拿去還給他!闭f著,她匆匆朝皇甫燁的寢房走去。
小春來不及攔下她,只能嘆氣道:“沒見過這樣的傻瓜,竟然還嫌錢多!
“堡主,這個還給你,我不能收下!币粊淼剿膶嫹浚{印便道。
見她特地來找他,竟然只是為了歸還他給她的紅包,皇甫燁不悅地道:“為什么?”
“我不能收下這么多錢。”
“我給你的,你只管收下就是了!
“這些日子來我住在這里,吃的用的全都是鳳翔堡的,我什么事也沒做,無功不受祿,我不能再收你這么多錢!爆F在的她什么都不是,她沒有理由拿他這么多錢。
“送出去的東西,我是不會收回的,你若不想要,就撕了那張銀票!彼涞。
“這怎么可以?”
“你若做不到那就收下!
“可是……”
見他不再理她,徑自走向一旁的暖炕,她躊躇了下,只好收下了那個紅包。
“過來!
她順從地走過去,皇甫燁拉她坐到炕上,倒了杯煨在小爐上的熱茶給她。
她用沒有燙到的左手端著杯子,輕輕啜著熱茶,他身上那抹清雅的檀香味飄入她鼻間,寧定了她的心神。
看他拿起一卷書徑自看了起來,她偷偷覷望著他俊美無儔的臉龐。
兩人就這樣默默并肩坐著,誰都沒有出聲。
胸口彌漫著一抹甜意,藍印唇瓣輕漾起微笑,油然升起了一股想跟他過一輩子的念頭。
而皇甫燁眼睛雖盯著書看,實際上卻沒有半個字映入他眼里。
此刻與她之間難得的寧馨靜謐令他眷戀,他覺得就算要這樣與她坐著整夜也無妨。
隨著夜色漸深,藍印眼皮也漸漸下垂,有了睡意,可是她又舍不得離開,不知在何時歪下的腦袋枕上了皇甫燁的肩,酣然入眠。
察覺她熟睡了,皇甫燁輕輕將她抱至床榻上,細看她睡容片刻,他走出寢房,在雪夜中練著劍,驅除他此刻體內涌動的燥熱。
過完年,便算開春了,積雪也開始融化,匯聚成潺潺的春水。
“我今天想出去買些東西!痹绯窟^來服侍皇甫燁梳洗時,藍印忍不住道。
“你想買什么?”
“我想買一些銀色的繡線,我為你做的那件衣裳快縫好了,只差這些繡線了!
“晚一點我再陪你進城去買!甭勓,皇甫燁溫聲道,薄唇好心情地蕩開一笑。
“你要陪我一起去?”她有些意外地看著他。
“怎么,你不希望我陪你去?”他眉峰不豫地揚起。
“不是。”她連忙搖頭。
但后來,皇甫燁臨時有事匆匆出門去了,無法陪她進城,只好吩咐小春陪她進城。
藍印萬分慶幸他沒來,否則她就遇不到那個人了。
匆匆回來后,她將過年時皇甫燁包給她的那個大紅包,慎重地交托給小春。
“小春,這張銀票就拜托你幫我轉交給少爺,告訴少爺,我一問到那個幕后主使者是誰,就會立刻通知他!
“好。”
“等等,”她從衣柜里取出那本賬冊,再拿來一條方巾,將為皇甫燁縫制的那件衣袍放進里頭,包好遞給小春,“還有這個,也麻煩小春一起幫我拿給少爺!
“可是這不是你為堡主縫制的衣裳嗎?”小春訝道。她特地為了要在腰帶上繡銀色的絲線才進城去買繡線,怎么這會兒竟要送給別人。
“少爺的身形跟堡主差不多,這套衣裳少爺也能穿,我想先給少爺穿,另外再縫一套給堡主。橫豎堡主衣柜里還有穿不完的衣物,不缺這套,可是少爺卻落魄得淪為乞丐,連頓溫飽的飯都沒得吃!彼技吧贍斶@陣子的遭遇,藍印哽咽著。
她沒有想到少爺竟然還活著,他說他那夜因為上茅房,結果僥幸地從那場無情的大火里逃過一劫。
翌日,他便聽說了葉大人慘死的事,然而別苑被燒得精光,少爺身上身無分文,急著想回京求證,只好一路行乞度日。
她便是在一家店鋪前買絲線時,遇上托缽向路人乞討的少爺,看見少爺那副狼狽的模樣,她好心疼,先跟小春找了個地方安頓他,回來便急著讓小春替少爺送錢過去。
還好多虧了皇甫燁給她的這個大紅包,要不然她還真不知道要怎么幫助少爺。
“好,那我先進城去了!苯舆^包袱,小春說道。
送走小春后,藍印托著腮,思忖著要如何從皇甫燁口中問出那個主使者。
這是少爺吩咐她做的事,少爺還沒看過那本賬冊,不確定能不能從那本賬冊里查出殺害爹和大人他們的幕后主使者,不過他說既然皇甫燁能說得出大人是因阻人財路而被殺,極可能知道是何人所為。
“在想什么?”正當她想得入神時,耳畔陡然飄來一句話,驚回她的思緒。
“你回來了!”
“嗯,你絲線買回來了嗎?”
“買回來了!彼t疑了下開口,“我有一件事想問你!
“什么事?”皇甫燁在她身旁坐下。
“你知道是誰主使那些殺手,殺了我爹和葉大人嗎?”
聞言,皇甫燁眸色一沉,“為何突然這么問?”
“我昨夜夢見了我爹,他說他死得冤枉,連仇人是誰都不知道!彼潇o地說出方才想好的說詞。
她不敢讓皇甫燁知道少爺僥幸逃過一劫,并且跟她見了面的事,她沒忘記當初他曾經狠辣地說過,若是看見少爺,他會殺了他的話。
他性子喜怒無常,她不確定他是不是真的會這么做,但還是小心一點為妙,畢竟少爺一介書生,若他真要對少爺不利,少爺只怕也無力還擊。
“知道了又如何,你想去報仇嗎?”皇甫燁哼道,不以為她有此能力。
“至少我可以燒香告訴我爹和葉大人他們,好讓他們的冤魂可以去找害死他們的仇人索命。”
皇甫燁對她的話嗤之以鼻,“冤魂若真的能向活人索命,這世上也不會有這樣多為非作歹的惡徒了!
“我管不了這么多,你告訴我那人究竟是誰,我要燒香告訴我爹。”她抓著他的手柔聲央求著。
皇甫燁的回答是用他的唇堵住她追問的嘴。
她沒有這個能力去報仇,所以他還不打算讓她知道仇人是誰,她的仇,他自會替她報。
稍晚,見到小春回來,藍印連忙拉住她問。
“小春,東西交給少爺了嗎?”
“是交給他了,不過……我出堡時遇到了個人!
“你遇到誰了?”見小春支支吾吾地,藍印猛然想起小春出去不久,皇甫燁便回來的事,“莫非你遇見堡主了?”但不對呀,下午見著她,皇甫燁似乎并無任何異樣。
“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