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夜里──
“快點,使點力,撐住,就快到了!”男人小聲激勵。
“好!”女人與男人合抱著一顆超大的南瓜,搖搖晃晃的走著,手上的南瓜足足有兩個臉盆那么大。
兩人白天先查探過后,才挑中這最大的一顆,趁夜深人靜一起偷瓜,只是得手要搬回宅子時,才知吃力啊!
兩人使出吃奶的力氣,才有辦法將大南瓜移動,好不容易踏進家門了,趕緊將南瓜擱下喘口氣,因為待會還得繼續移到廚房去,免得一早起來教人發現贓物。
遠遠看見春彩,正要喊她幫忙,她已滿身大汗的自個兒奔來了。
“你還沒睡?正好,快來幫忙搬吧,這顆南瓜可是今年日縣號稱最大的瓜王,聽說是月底南瓜皇帝選拔大賽要拿來奪冠用的,咱們先藏起來,到時候──”她眨眼賊笑的對春彩說。
“主子,這時候還提什么南瓜皇帝選拔,事情不好了!”春彩焦急的打斷她。
“發生什么事了?”發覺異狀,她立刻收起笑臉正色的問。
春彩瞄向她身旁的祈夜白,表情既緊張又不可置信。
“你這不孝女,想氣死我!”權家大老爺權敦北的聲音在下一刻憑空出現。
“爹?你……你怎么來了?!”九珍大為吃驚。
“你都跟人私奔了,爹能不來嗎?!”權家老五權永信也來了,他臉色不善的瞪著祈夜白。
“私奔?誰說我私奔了?我不是向你們報備過,是與九哥一起……”她倏地止住話,望向祈夜白,見他表情雖冷靜,但臉色卻是蒼白的!澳恪
“哼,九王爺怎么不說話?咱們可是得到宮里的消息,才知您不說一聲就背著皇上偷偷離京,還騙走九珍,您、您真是氣死老夫了!”權敦北向來對祈夜白極為客氣,在他未與女兒大婚前,仍謹尊上下之禮,不曾對他用長輩的身份說話,可今日之事,讓他氣得火燒眉毛,只想破口大罵。
祈夜白只是沉著臉,不發一語。
“九王爺,您得給咱們一個交代,明知九珍是權家的寶貝,您怎能輕易騙走,還想將她藏起來,一個人擁有,這太過分了!”權永信也怒火高漲的質問,見他還是不語,就連不是沖動之人的權永信都想動手打人了。
九珍迅速由驚愕中回神,語氣平靜的再次確認,“咱們這趟不是出游,真是私奔?”
“……沒錯。”他終于僵硬的回答。
“為什么?”
祈夜白又緊閉著唇,不再發聲。
“他不說,我說!皇上要他做儲君,他不愿意,就搞出帶著你私奔這件事,要不是皇上親自送來消息,咱們還不知道你是被拐走的!”權永信氣憤難平。
“皇上有旨,儲君冊封大典在即,請九王爺與權小姐即刻回宮接受冊封!”
不知何時,屋子外竟站滿了祈夜明派來的人,門口還停了兩頂皇族專用的金黃轎子。這百人同時出聲,聲音在夜里益發響亮震耳,使得街頭巷尾的百姓全跑出屋子外瞧,這一瞧才知原來日縣來了個尊貴的王爺。
這里百姓純樸,一生沒見過皇族,更何況方才聽見這位貴人還是未來的王儲,因此大伙無不驚惶的跪伏在自家屋外,頭也不敢抬,更不敢多加張望,褻瀆未來天子龍顏。
九珍直盯著祈夜白!澳闶菫榱瞬划攦,才帶著我私奔的?”
他僵著臉!笆堑摹上В是逃不出大哥的掌心!彼藓薜膿u首。
她眼一瞪,目光犀利得像把刀。“你為什么不早說?!”
“說了你不會跟我走!
“你不說怎么知道我不會……”她話說得急,不小心瞥見父兄變了臉,忙又改口,“對,我不會丟下爹娘與兄嫂偷偷跟你走,但只要說清楚,相信爹跟哥哥們也不是不能商量的……”她偷瞥向自個兒的父兄,他們的表情竟是一副沒得商量的模樣。
也是,她可是他們的掌上明珠,這樣偷偷摸摸離京,對他們來說如何能忍受?他們會拒絕也是絕對的。
“呃……不管如何,你都不能騙我!”父兄不同意,這事就先擱著,眼前先開罵對她欺騙之事。
“你……后悔跟我走嗎?”祈夜白倏地緊聲問。
“我……”在父兄的怒視中,九珍什么話也不敢多說。
“九珍,你說,知道真相后,后悔嗎?后悔嗎?!”祈夜白像是極怕失去般,猛然扣住她的肩頭,激動的要個答案。
“九王爺!”權永信拉回自家妹子。
“權五哥,我只是想知道,既然你們與大哥都找來了,那她會撇下我跟你們走嗎?”
“你什么意思?皇上都派人來押您了,您還是不回去嗎?”權敦北訝然。
“不回去!”
“您這是抗旨!”
“抗旨又如何?”他滿不在乎,眼中只有一人!熬耪,這回咱們真去東陌算了,不然去嶺南找你四哥也行!”他急切的說。
“都這樣了,你居然還想要拐咱們九珍走,九王爺是瘋了不成?!”權永信一臉不可置信。
“就當是吧,若可以就轉告皇上,說我得了失心瘋,不配成為王儲,請他高抬貴手,放過我。”
“您竟敢要我這么對皇上說?!”權敦北大驚。
“我也是被逼的!
“您是說皇上逼你做儲君?!”
“正是!
“就算被逼,您也該接受!”實在不能理解他為何拒絕儲君之位,那可是多少皇族夢寐以求的地位啊!也許他真的瘋了……
“權相國,恕我不能!
“究竟是為什么不能?”
“……沒為什么,就是不想當!
“男兒志在天下,九王爺卻胸無大志,甚至為此觸怒皇上,將來只怕會惹禍上身,如此老夫更不能將九珍交給您!睓喽乇背谅曊f。
“權相國?!”此話一出,祈夜白愀然變色。
“不要說了,九珍我一定要帶走,至于九王爺回不回京,老夫管不著!”說完,權敦北與權永信各拉九珍一臂,強行要將人帶走。
“。【磐鯛斣趺垂蛳铝耍!”這時春彩忽然驚叫。
權家父子倏地轉身,果真見到祈夜白跪地,不禁傻住。
“九王爺是想折煞咱們嗎?還不快起來!”回過神,權永信驚慌失措的回頭要扶人,而權敦北則是側過身不敢接受。
“請兩位留下九珍!”他仍跪地不動。
“您!”權敦北氣結。
“是您做得太過分,就算咱們肯留下九珍,皇上也不會放過你們的,為了九珍好,容咱們自私,非帶她離開不可!”權永信無奈的道。
“我會帶九珍逃得遠遠的──”
“不要再說了!身為男人,卻不愿承擔重任,教咱們如何信您能照顧得了九珍一世?!”權敦北怒斥。
這話讓祈夜白臉色更是黯然。
“九珍,咱們走,這男人不值得你托付!”權永信再度拉起妹妹,哪知這回她卻用力甩開兄長的手。
“他不愿意承接責任是我的意思,是我逼他放棄儲君之位,這家伙為了遵守諾言,才會被逼得帶我私奔,他都是為了我。”“”
“什么?!”權敦北驚愕不已。
九珍沒理父兄的震驚,徑自走向祈夜白,嘆口氣,跪在他身旁。“你這傻瓜,找了八哥來試探我,我說不愿意,你就想出私奔的笨主意,你以為這一路下來,我真瞧不出異狀嗎?我是心甘情愿跟你走的!
聞言,祈夜白極其吃驚!澳阍缰肋@趟咱們不會再回去?”
“你先是丟我的行李避人耳目,后又改了路線,還在這買下宅子,我若再瞧不出端倪就是笨蛋了。”如今只不過是證實她的猜測無誤而已。
“所以,你是真心甘愿跟我走的?!”他驚喜。
“就算一開始有些不甘愿,但瞧在你對我做了那么大犧牲的份上,我還能惱你嗎?”
“九珍!”他激動的猛然抱住她,這女人太可愛了,不枉他付出一切!
“你這不孝女!竟然真的愿意舍下咱們跟他私奔?!你……你真是太教爹失望難過了!”權敦北大受打擊,連眼眶都紅了。
“爹,對不起。”見爹如此,她也很歉疚。
權永信同樣所氣惱!罢媸桥蟛恢辛,你真不隨咱們回去了?”
“不,我會回去的!彼f。
“你要回去?”祈夜白心又是一驚,他以為她要留在他身邊的,難道他會錯意了?
“對,不只是我,你也得回去!
“你明知我一回京,就得──”
“那就做儲君吧,我當你的妃!
他頓時睜大眼眸!澳恪敢馕鑫业腻?”
“不委屈也不行,誰教你太讓我感動,連私奔這種事也做得出來,我若不做你的妃,你不哭瞎眼才怪!”她故意撇唇。
他大喜,“沒錯,失去你,我何只會哭瞎眼,還會哭死!”他喜上眉梢的道。
“那還不起來?外頭那群人等著接你回去的人,站得腿都要斷了!
他立即起身,但仍緊緊牽住她的手不放!熬耪洌x謝你……”
“謝什么?五哥說得對,天下莫非皇土,就算咱們逃,只要皇上有心,還是能找著咱們,與其如此,我只能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忍耐點做你的妃了!边@世上大概也只有她敢將堂堂的儲君形容為雞狗。
望著喜出望外的男人,正想無奈嘆氣時,忽地見他眼中閃過一抹得逞之意,她不禁眨了眨眼。
她……不會被這男人算計了吧?
仔細想想,最后被逼著妥協的人好像是她,也就是……她才是受害者。
“九珍,我祈夜白在此當著權相國與權五哥的面起誓,今生絕不負你,我的后宮除了你,絕無第二人!”刻意忽略她質疑的表情,祈夜白信誓旦旦的說。
事實證明,起誓無用,因為祈言白身不由己!
冊封儲君當日,皇帝突然下詔,同日讓他納入兩名側妃,殺得他措手不及,連拒絕都不成,只得被迫接受。
九珍頭頂金冠,一身大紅燙金的鳳袍喜褂,坐在宮門前的鳳轎里,等待吉時一到,進宮接受冊封,而乍聽見這份詔書時,她整個人怔愕了好半晌。
兩個側妃……她尚未嫁入,就已經有“姐妹”了?
這就是她始終不愿聽進祈夜白說唯有她的原因,身為儲君,甚至是未來天子,有太多的身不由己,她如何能相信?
“這是皇上故意要懲罰你的,責你讓九弟棄江山!”一道譏嘲的聲音猛地在轎外響起。
“……你真是太大膽了!
鳳轎四周圍滿著等著送她進宮的人,祈夜行竟大搖大擺的說出這些話。
他撇笑,“不,我膽子不大,不然就會劫轎,教你做不了他的妃!”
“你竟敢胡言亂語!”她坐在轎里都聽見四周宮人因他的話而傳來的怞氣聲。
“九弟都敢帶著你私奔了,我不過說些做不到的話,又有什么關系?”
“你……春彩,把他趕走!”她忍不住喊人。
春彩將隨她一起進宮,聽見主子的叫喚,立即心急的上前。
“權九珍,要你的人別過來,讓他們回避,退開至一丈外!”
“要他們退開?你想做什么?”她皺眉。
“我不過想在大婚前與你說說話罷了,你若不介意讓他們聽見,我無所謂,可以當著他們的面說。”
她氣得牙癢癢,又曉得他說得出就做得到,只得妥協。“好,春彩,要所有人退出一丈外,不過小心注意他的動作,他若敢對我不利,別顧及我,立即喊叫沒關系!边@家伙心懷不軌,實在難以信任,她不得不提醒春彩。
“是!贝翰蕬寺,狠狠瞪了一眼不速之客才走,這位王爺為何總是陰魂不散?小姐都要大婚了,這時候還來搗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