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年的上元節,京城總是一片燈海,街道、寺院、民宅……到處見得到各色燈景,喜樂的百姓會在街上通宵達旦的嬉戲,熱鬧非凡。
不過,今年國喪剛過,百姓還處在哀悼期,所以各界慶祝上元節的氣氛也大不如前。
九珍走在祈夜白身旁,兩人戴著繪有喜福字樣的面具遮蓋面容,漫步在街上。
“瞧這零落的街景,今晚我真不該拉你出門的。”看見路上三三兩兩稀疏的人潮,九珍不禁懊惱。
這熱鬧程度比之往年真是差太多,原是見他在威平帝駕崩后郁郁寡歡,并且心事重重,她才想藉外頭的熱鬧讓他重拾笑容,可外出后,見到這冷清的景象,失望不說,可能還會讓他更染上一份蕭瑟。
她忍不住歉意地望向他。
“沒關系的,不管如何,每年上元節咱們總要上街,照例,我還是要買給你大紅燈籠,讓你提著游街一圈!
瞧得出他在強顏歡笑,她索性說:“不如咱們今年別買紅燈籠,挑個綠的,我記得威平帝鐘愛綠系,這個燈籠算是我權九珍替先帝提的,為他老人家開道逛大街賞燈!”
聞言,祈夜白眼底堆出一絲笑意!昂茫闶悄銓Ω富实男⑿,就這么辦!”
只是,上元節園喜,燈籠皆制作成紅色的,要挑個綠色的燈籠可難找了,他跑了滿街的燈籠攤子也不見任何人賣綠色燈籠,不得已,只得額外花錢請師父現場制作一個綠色燈籠。
九珍提著這個燈籠走在街上,不是普通的引人側目,怪異的程度,連小孩經過她身旁都忍不住哈哈大笑。
可她一點都不在意,綠燈籠提得怡然自得,甚至摘下面具對笑她的小鬼做出嚇人的鬼臉,惹得大人當她有病,小孩被她嚇哭,祈夜白則是干脆站到一旁去捧腹大笑。
這個九珍啊,真頑皮!
見他終于有了笑顏,九珍也愉快多了,看見又有一個小孩迎面而來,指著她的綠燈籠譏笑,她故意將燈籠往臉上照,再瞠大眼睛露出眼白,活像妖怪現身,那小童當場嚇得嚎啕大哭地跑開。
“上元節怎么會出現這么惡劣的人?!”
“沒錯,真是可惡,居然當街嚇孩子!”
這時兩個臉上沒戴面具、打扮不俗、長相甜美的女人,生氣的走過來指責。
九珍身子一僵。戲弄小孩被人活逮,這事還真尷尬。
“呃……對不起,就……就好玩嘛……”她臉紅透了,自知理虧,馬上認錯道歉。
“好玩?瞧你年紀也不小了,怎么如此幼稚?”
“姐,她穿著不差,八成是給家里人寵壞了,才會在街上做出嚇小孩尋歡的無聊舉動!”
這是路見不平了?九珍不好意思的漲紅了臉,讓人教訓得一句話也回不了。
“我家娘子怎么被寵壞了?是這些小鬼沒事先惹她,你們的說教會不會過火了些?”見不得自個兒女人被罵,祈夜白拉下面具,寒著臉走上前。
哪知這對姐妹一見到他,登時花容失色的福下身!耙娺^九王爺。”
九珍與祈夜白都是一愣。
“你們見過我?”他很是疑惑。
發現兩人垂得低低的臉龐竟是一片緋紅,九珍不禁訝異。這兩個女人見到他,嬌羞個什么勁?
“咱們姐妹見過您!蹦俏唤憬慊卮。
“何時?”他皺眉,對她們倆完全沒印象。
“去年皇上還居東宮時,在皇上壽辰宴上,曾與您見過一面!边@回是妹妹回答。
九珍恍然大悟;噬先ツ赀是太子時的壽辰她也去了,但教皇后拉進后院聊了一晚,壓根沒機會到前殿溜達,也許就是這樣才沒見過她們。不過能在太子壽宴上出現的人物,身份不會是一般,想必這兩人的身份也不會太低。
“是嗎?”祈夜白好像沒意思要追問她們的身份,態度有點冷淡。
見狀,兩人像是頗失落,羞怯的瞥了他一眼后,又將眼光轉向九珍。
“您是權家小姐?!”妹妹突地驚愕道。
九珍笑了笑!罢!
“天啊,方才竟然得罪了姐姐!”她一臉自責。
“我們不知姐姐的身份,有冒犯之處,還請姐姐見諒!”那個姐姐也馬上說。
姐姐?九珍好笑的望著兩人。她年紀不比她們大吧?外貌上也許還小上一點,而她們居然稱她姐姐?
這是占她便宜吧!
“不敢當,你們喚我九珍就可以!彼ばθ獠恍Φ陌凳舅齻儯瑒e將她給叫老了。
“哪可以這樣!”兩姐妹驚恐的一起搖頭。
“哪不可以了?”九珍皺了五官。
“長幼有序的!”姊妹迭聲說。
她頭頂頓時飄過一片烏云。
“九王爺說的對,方才咱們姐妹說得過火了,您與小孩玩,無傷大雅的!眱山忝玫膽B度轉變得飛快。
“不,我也有不對,不該貪玩嚇人。”九珍認真反省。她是有自省能力的。
以為她不肯原諒,兩姐妹竟緊張得白了臉。她見了蹙眉,想出言解釋,但身旁的男人已經托住她的腰。
“走吧,這大街還沒逛完呢!”說完領著她,撇下那對姐妹就要走。
“九王爺,請留步!”那妹妹突然奔來。
“何事?”他訝然的停下。
女子跑至他面前,她本來就嬌美如花,此刻雙腮嫣紅,更顯美麗動人,嬌滴滴的伸出手,將一樣東西遞還給他!澳袅。”
看見他掉落的面具,祈夜白漠然的取回!岸嘀x。”拋下這句話后,他不再多說一個字,拉著九珍就走。
九珍忍不住回頭瞧那對姐妹的表情,赫然發現兩人居然還癡望著身旁男人的背影。
她轉回身,心情也悶了。
“九珍!弊吡艘粫䞍海硪拱淄蝗粏。
“唔?”自家男人被覬覦,心情持續不爽中。
“咱們別逛了,還是回去吧!彼麗瀽灥卣f。
她一驚,忙瞥向他,發覺他眉頭越蹙越緊,想必是被那對姐妹花一攪和,好不容易才放松的心情又繃住了!
她有些氣惱。
“好吧!彼醋∷氖直叟c他并行。既然他情緒不好,就別勉強了。
“九珍,明天陪我走一趟東陌散心可好?”他幽幽地問。
“東陌?”那可是全國最東邊的地方,離京城坐馬車至少要一個月才會到,他怎么想去那?“要散心可以,但一定要去那么遠的地方嗎?”
“你不愿意去?”他一臉掃興。
“不是不愿意,而是你也知道,四哥過幾天就要回來了,他一年才回來一趟,錯過這次見面,又要等明年……”
她四哥如今是大萊使臣,出派鄰國嶺南,一年只能回國一次,向君王稟報鄰國國情,順道省親,她若隨他去東陌,就一定見不到四哥的面了。
聞言,祈夜白露出極為低落的神情,失落的目光低低垂下。
九珍見狀,怕他可能會繼續萎靡晦澀下去的!斑@個……反正我也愛玩,東陌更是沒去過,只好先對不住四哥了,我……陪你走一趟吧!”
此話一出,他黑眸驟亮!疤昧!你放心,有機會我也會帶你上嶺南見你四哥去!”他興奮的說。
“你要帶我去嶺南?”她聞言卻心驚。若無皇令,他身為皇親,是不能隨意出境的,目的是要避免握有實權的皇親與他國勾結,甚至通敵。
他明知如此,還說要帶她去嶺南見四哥?她驚疑不定。
祈夜白只是揚笑!皠e吃驚,我說有機會,又不是現在就去!
“喔!痹瓉硭f的是未來啊,其實他若真想去,只要向皇上請旨,皇上應該不會刁難,只是,不知怎地,她就是覺得他笑容似乎……好像……有點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