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的過去,黎威的現代生活在風曼筠的安排下,倒也慢慢步上軌道,漸入佳境。
他記性很好,教他的點餐流程、注意事項,他都記牢了,餐點也未曾送錯過,但要他彎腰為客人點餐,除非是天下紅雨;叮囑他要殷切些,不時要注意桌面、有無空杯碗要收或茶水需添加,他理會你才有鬼!
而光顧的客人雖是百百款,他在應對上,態度雖說不上高傲漠然,但就是有股難以接近的距離感,尤其,若是遇到一些不上道的星探或是嘰嘰喳喳的女學生在他身邊糾纏打轉,他那張俊臉就會臭給你看,至于若是遇到玩世不恭的男客向風曼筠搭訕,他的眼神就會轉冷,不過瞪的人卻是風曼筠,然而,只要看到她也是一臉的漠然,那張俊臉就會自動回溫,咖啡屋里也不再寒風陣陣了。
而這樣的戲碼天天都會上演。
“你很在乎她!标愇倪厡⒁槐貙幙Х人蜕习膳_,邊看著接過手的黎威。
“除了你以外,其他人不都認為我跟她是一對?”他定定的看著他,又把問他丟回去。
陳文忍不住的莞爾一笑,“你們天天同進同出外,她也像只小母雞的在你身邊打轉,及時的糾正你的態度——”
“注意你的說辭!”他冷峻打斷他的話,不悅的拿了咖啡就送到客人桌上去。
陳文笑了笑,知道是“母雞”這兩個字刺耳!
不過,他相信沒人會認為高大英挺的黎威是小雞,這純粹是他個人的觀點,不過這只小雞還被他觀察到會不著痕跡的幫曼筠端三杯以上熱飲,這樣的溫柔在這名粗蠻而高傲的匈奴太子身上,想必是千年難得一見的。
“你對他說什么?怎么又是一張臭臉?”風曼筠拿了張點餐單放到吧臺。
他聳個肩,“說你像母雞在帶他,呵護到不行。”
她一愣,粉臉刷的一紅。
“偶爾刺激一次,他才會茁壯得更快!彼洱X一笑,再意有所指的看著她,“今晚打烊后,你這只小母雞就放手一次,讓我跟他兩個大男人在店里聊聊!
“可是……”她不太放心。他又不會搭車,怎么回家?
“我會開車送他回去,而你總是要放手的。”
她愕然瞪著陳文那雙像是洞悉什么的溫柔黑眸,尷尬點頭,“好,我會跟他說的!彼B忙轉身去招呼一對剛走進來的客人,好掩飾心虛。
在為客人點完餐點后,她走向前往吧臺的黎威,輕聲道:“我有話跟你說!
他聳聳肩,跟她轉往員工休息室。
她開門見山的說:“今晚我會先回去,留下你跟陳文聊一聊!
“你也可以留下來聊。”他想也沒想的回道。他已經習慣她的存在,有她在,他心神比較能夠安定下來。
她沒料到他會這么反應,不由得一愣,隨即搖頭,“不,男人跟男人之間可以談得更多,再加上你們可以說是——”
“同是天涯淪落人?”他搖頭,黑眸有著堅定,“話不投機半句多,我跟他聊什么?”
“什么話題都能聊,而且,我注意到你跟其他員工也沒有太多的互助,你要知道,把你安排在這里是要你——”
“接觸人群!
他再次接下她的話,并挑眉打量起她,看得她有些不自在。
“看什么?”
動人黑眸閃動起饒富興味的光芒,“風曼筠,其實你跟其他人也沒有太多的互動,但你不也活得好好的?我想,在某一方面,我們的個性很像!彼f著說著竟笑了起來。
他笑,不是基于自嘲,也不是在苦笑,如果她沒有記錯,這應該是她接觸他以來,他第一次發自內心深處的笑了,而且,連眼神都多了抹動人的溫柔,整張俊顏都亮了起來,她不禁看傻了。
黎威凝睇著她。這應該是第二次,她癡癡的盯著他看,但卻沒有那些唧唧喳喳的小麻雀看他時引起的煩躁及厭惡,相反的,就如同第一次,他是開心的,也只有她,能勾起他的情欲,在這個五花八門的世界里,看過一大堆袒胸露背的女人,他也只對她一人有性趣!
所以,他應該是喜歡她的,畢竟他在匈奴不曾愛過任何一個女人,他不懂得愛,但應該能分辨出何謂喜歡!澳阍诳聪氯ィ也槐WC我不會吻你。”
“什么?”沉浸在他溫柔的眼神里,她仍未回神。
“我說我要吻你!
呆呆的瞪著他俯下的俊臉,直到唇與唇快碰觸到,她才驀然清醒,身子往后一退,轉身開門跑了出去,差點跟迎面而來的陳文撞在一起,“你怎么了?”
“沒、沒事!”她臉紅紅的忙搖頭。但真的沒事嗎?她這一顆怦然狂跳的心該怎么辦?
。
第一次,風曼筠在咖啡屋打烊后,獨自一人開車回家,以往有黎威同車,覺得塞車也沒那么難熬,可今晚,不知怎么的,看著空著的副駕駛座,就是不對勁。
由于今天上的是晚班,晚餐在咖啡屋解決了,不必準備晚餐,洗個澡就可以上床睡了,但她卻睡不著,盯著滴滴答答作響的時鐘,她惦記的是尚未回家的黎威。他跟陳文聊什么?不是無話可聊?但一小時又一小時過去了……
其實,她已經給他一把備份鑰匙,他進得來,她為何不睡?
眼看已經凌晨一點,她開始想,會不會是陳文帶他去見識臺中夜生活了?去PUB?還是酒店?那里肯定有許多漂亮又有魅力的女生。她輕咬著下唇,及其他原本要吻她的一幕——
她逃開了,他會不會去吻那些女生?
等等,她在胡思亂想什么?他想吻她,不過是因為當時氣氛所致,也可能是大家都以為他們是一對,久而久之,他也認為他們是一對,一時意亂情迷……
突然,一道汽車引擎聲穿過寂靜夜色打斷她的思緒,她從床上起身,走到窗戶前,看出去,在暈黃路燈下,她見到陳文黑色轎車離去,隨即開門聲響起。
黎威回來了!她微笑的回到床上躺下。
雖然她好想問他們聊什么,但她忍住了,認為他應該累了。
黎威已經走到房門口,他看了對門一眼。從門底間縫的暈黃色燈光判斷,風曼筠應該已經睡了!他抿抿唇,走進自己的房間,將房門帶上。
今晚,他跟陳文聊了很多,除了古今的對比差異之外,陳文也勸他,要隨遇而安,怨天尤人也無法改變事實。
他們還談到女人,陳文的愛人留在漢朝,所以,當初他比他更不能接受事實,可當他發現自憐自艾于事無補后,他更努力的讓自己過得很好,不必依賴任何人,即便心底深處,他仍希望能夠回到漢朝再見心愛的人一面。
在這段長談中,他大約喝了一壺咖啡,那股香醇味道他聞了一段時日,但因為看起來黑幽幽的,所以,他一直不愿嘗試,沒想到,這一喝,發覺味道雖苦,卻有股說不出的好滋味,只不過看來,好像有副作用了!
時間已晚,他也覺得很困,可躺到床上卻是輾轉難眠。
算了!他干脆起身,走出房門,又看了對門一眼,就往后門走去。
來到后院,看著波光粼粼的泳池,一切顯得好靜寂。
這個現代都市也只有在夜深時刻,才有這樣的寧靜吧!
他在階梯上坐下來,聽著偶爾響起的夜蟲唧唧聲,仰望著星辰,忍不住的閉上眼睛,想著匈奴那一片荒野大漠的銀色月夜——
“睡不著嗎?”
突然間,風曼筠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
他睜開眼睛抬頭看著走到他身邊坐下的她,她在條紋睡衣外披了件薄外套,柔順黑發披在肩上,在溶溶月光下,有如月光仙子般的沉靜迷人。
“我以為你睡了?”
“原本是睡了,但剛剛聽到你的開門聲,就起來看看了!逼鋵嵥緵]睡,“你睡不著?想什么?”
“匈奴。”
她的心莫名的一沉,身體也微微一僵,“你想回去?”
“說沒有太虛假,何況那里還有我掛念的人事物!
可有女人?她一怔,不敢相信自己怎么會想到這個。有女人又如何?干她何事?!“所以,你是因為鄉愁睡不著?”她隨便抓了個問題來問,就怕自己又胡思亂想。
“那倒不是,”他笑,“只是喝了一壺咖啡,睡不著!
“一壺?咖啡是提神,難怪你精神這么好!
“你是老師,提供一下消耗體力的好辦法?”他凝睇這她,低啞的口氣帶著某種邀約的誘哄。
她的心不由得失序的撲通撲通狂跳起來,“方法?”臉紅紅的她連忙轉頭,不經意的看到角落的籃球架時,再看到一顆籃球就擺放在下方,她突然一笑,“我知道一個消耗體力的好方法了!
她隨即跑到屋內,將后院的燈全數打開,再走出來,到籃球架下拿起籃球,運起球來。
“打籃球?!”黎威有點失望,他以為會有更好的方法,例如搏擊、格斗戶床上運動都不賴。
風曼筠運球過來將籃球交給他,“我想這玩意你應該不陌生,會玩吧!”因為組織里也有安排體育課,她相信他玩過了,而她,在郁悶時,也是藉著打籃球調適心情。
黎威當然玩過,雖然他一直認為這個運動很無聊,何必一群人搶一顆球?!但既然她要玩,他就奉陪!昂冒!來一對一的斗牛。”
兩人開始在夜色中競技,然而,不管身高、體力,風曼筠就是輸黎威一大截,當然打不贏他,沒想到他還玩上了癮,來個“花式籃球”,怎么投籃都中!
“嘿,不可以使用武功!”
“不可以使用內力!不對,輕功也不行!你!不可以這樣灌籃!”
一整晚,惹得風曼筠是抗議連連,但也笑聲連連,一直到喘氣連連后,渾身是汗的兩個人才在籃球架下坐下來。
一時之間,四周變得寂靜,只有他們急劇的喘氣聲。
半響,黎威才開口,“我很好奇,我會想回到匈奴去,可是我認識你這么久,不曾看過你的家人,也不曾聽你提起過!被蛟S是氣氛太好,他很自然地提起這個放在心中許久的疑問,可沒想到她臉上的笑顏突然消失,他蹙眉說:“如果你不想談——”
“沒關系,”她搖搖頭,“我有兩個哥哥,臺灣十大企業集團之一的‘東豐集團’是我們風家的家族企業,涉獵的產業很多,有電子業、服裝業旅游業,是家跨國集團,只是——”
她苦笑,“世代傳承尋找天書一事,一直是家族里不能說的秘密,所以,外界對我這個風家千金小姐所知不多,因為我從小就被送到圣殿組織,而外界一直以為我到國外留學了,自然,我跟家人就不會很親,一年若是能見上一面就算難得。”
“你不想見你的父母?”
她想點頭但頓了下又搖搖頭,“我們見面時,他們的臉上只有愧疚,互動上也很生疏,所以,我也不想奢望那可望而不可及的親情!
他灼灼黑眸凝睇著她。原來,她跟他在親情上竟有著同樣的渴望,他們都不是上蒼眷顧的幸運兒,這個女人跟他相似的地方,不只是個性而已!
他突地站起身來,復雜的黑眸里浮現更深的溫柔,“明天,不,應該說是今天還要上班,我們都該回房間洗個澡小睡一下!
他主動提到洗澡,她眸中浮現笑意。
“笑什么?”
風曼筠搖頭,卻越想越得意?梢姖撘颇校彩艿接绊懥。
但他已知道她為何笑得這么燦爛,“我想,還是留著這身男人味比較好。”
她突地瞪大眼,看著大笑起身,運球上籃的黎威,她想也沒想的就上前抄球,“當我沒笑行不行?”
“可以,贏我兩分再說!”
另一場球賽又開始了,反正兩人都不想睡,何況,此時的好氣氛更是前所未有,他們都舍不得就這么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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