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城內的陽光道上,攤商云集,各種貨物擺在攤架上,吸引著來來往往的客人駐足做買賣,整條街道除了討價還價、大談生意經的聲音外,偶爾還會冒出關于海氏一族的閑話來。
唐小萋的心情已經夠躁悶了,再聽到關于海氏的評語后更煩,煩到想整自己,想著要不要為自己準備嫁妝,但下一瞬,她冷笑起來。
海家并沒有打算對外公布親事,更遑論會派花轎來迎娶,她準備什么嫁妝呀?爹爹也擺明了,她其實是直接進入「海氏府」去當生子的母豬!
十指倏地握成拳。
她得卑微到這等境地?
街上的百姓,有人認出了她是海氏當鋪總管之女,雖然不敢上前騷擾,但幾個人湊在一起,還是對她指指點點的。
唐小萋感受到那些尖銳的眼神,只能默默忍受。
以前有人罵到爹爹,她總會氣急敗壞地上前去解釋父親的無辜,畢竟食人俸祿,本就該為主子盡忠,她總是用這說法來為父親擋下批評。
但這一次,她卻什么話都說不出口,因為她自己即將跳進海家漩渦里,一踏進海家,她就是海家人了。
除非逃婚,否則無法抵抗父命。
其實她是可以一走了之的,但她卻不想走,她決定要想辦法解決爹爹的賣身契,讓爹爹可以全身而退,以免海氏一族慘遭反噬時,爹爹也將跟著受害。
忽地,她看見前方有一頂眼熟的轎子。
「咦?那不是海家少主子海悅的專屬座轎嗎?」她眼眸一亮。爹爹在海家工作多年,她偶爾也會去當鋪探望爹爹,所以見過海家少爺的專屬轎子,更曾經遠遠地見過海悅三回,只是無緣與他交談。若撇開花花色魔的傳言,海悅俊俏的容貌、頎長的身形以及飄逸的氣質,確是如同爹爹所形容的,無害又迷人。
今年二十二歲的海悅是海氏一族唯一的命根子,也就因為海家第五代男丁只有他,再加上外界對海氏一族的不友善,海老爺子深怕他出了意外,非常保護他的安全,這也讓海悅變得難以親近與難以解讀。
而這位性格難解的花花色魔,即將成為她的丈夫。
她偷偷跟在他的轎子后頭走,想知道他要去哪里。他該不會想找鳳凰城內的青樓女子吧?一向不在世居地尋歡的他要打破禁忌了,想對鳳凰城里的女子伸魔手了嗎?
四名轎夫利落地扛著轎子往前行,穩健的步伐一見便知是練家子。
人潮來來去去,不過大多數的百姓都認不出這是海家少爺的座轎。
「停。」驀地,四名轎夫有默契地在路邊停轎。
原來路邊有五名衣衫襤褸的小孩正在哭著行乞,轎夫似乎接收到轎內主子的命令,拿了幾錠銀兩給小乞兒。
但見五個小孩破涕為笑,喜孜孜地捧著銀子離開,看來小孩的難關已得到解決。
而這布施動作也惹來路人們的側目、私語,以及大加贊賞,雖然沒人知道轎子里坐的是何許人。
「哼,海悅也會布施?難不成他想贖罪積陰德,以防繼續作惡下去,真的生不出男嗣傳承血脈?哼哼,以為這樣有用嗎?」唐小萋不以為然,海悅根本是在裝好人,他做功德的目的是想要有子嗣吧?
「呿,我才不會因為你行善就受騙上當,把你當成好人呢!你海氏一族因為苛刻的經營手段,已惹得天怒人怨,而你海悅為了生兒子到處玩弄女人,更是聲名狼藉。不過也算老天有眼,給你懲罰,你海家巴望著子嗣,但你卻連個孩子都沒有蹦出來,活該!」她常常聽到百姓嘲笑海家子嗣難產的原因,就是經營手段太過惡毒。
「妳還要跟蹤我們多久?丫頭!购龅,一句冷喝在唐小萋耳畔乍起。
「。 固菩≥麦@慌地想逃,但后衣領卻被轎夫給拎住,急得她大叫!竸e抓我,別抓我!放開我,放開我,干么抓我啦!」
「妳是誰?為什么一直在跟蹤我們?」轎夫早早就發現后面跟了個姑娘,鬼鬼祟祟的,不知要做什么?
「我沒有跟蹤你們啦!我只是……只是路過!我沒有跟蹤,沒有!放開、放開我……」她死不承認,扭著身體想逃開。
「是誰派妳來的?說!」太多人伺機要對付海家了,轎夫可負有保護少主子安全的責任。
「沒有人指派我,更沒有人唆使我,我只是剛好要進海氏當鋪找人典當!」她指著前面的海氏當鋪。沒想到跟著跟著,竟然跟到海氏當鋪的不遠處,真幸運,找爹爹解圍去。
「妳一個姑娘家,哪里來的值錢東西可以典當?騙誰?我看妳一路鬼鬼祟祟的,該不會在找機會想要搶劫吧?」轎夫指控道。
「搶劫?我一個姑娘家怎么搶劫呀?」她滑溜地一個轉身,脫離轎夫的手,想沖進當鋪找救兵。
「誰說不能?瞧妳身手利落得很,我若不注意,妳早鉆進轎內對我主子下手了!」轎夫立刻追上,寧可錯殺一百也不敢放過一人,畢竟海家仇敵很多。
「我沒要找轎里的人,我是要去當鋪找人!」她一邊閃躲轎夫,一邊高喊。但轎夫身懷武藝,一個箭步竄出,就捉住她手腕。
「妳先隨我上官府說明一切!」
「我不要進官府!」她用力地甩開他的手,正要沖進當鋪,但才踏上第二個臺階,轎夫又已竄到她后方,揪住她的后領子。
「妳說不進就不進,妳以為妳是誰?」轎夫用力拍了她的后腦。
「別抓我,呃——」咚,唐小萋被敲到頭,用力掙脫轎夫的手,但眼前一片暈眩,一時重心不穩,往后栽倒!赴
驀地,一只手臂撈住她的纖腰,救她免于后腦撞地的下場。
「是……是誰?」暈眩很快便消失,定睛一看,哇,好一張俊俏的面容!俊,真的好俊,五官立體卻不帶冷厲氣息,那宛若精心打造的俊朗面孔散發出迷人的魅力,近看下的他讓人迷醉,也震住她的心魂,而這張臉的主人正是——
「海!偂顾恼煞,也是花花色魔。
海悅朗眉一揚,他掀開轎簾時,剛好看見屬下打她的頭,便立即掠出,扶住即將倒地的她。
海悅優美的磁音從他的薄唇間傳出!笂呎J得我?」奇怪了,他的身分一向被保密著。
她的心快速跳動,臉都紅了起來!肝耶斎徽J得你,倒是……你不知道我是誰?」癡迷瞬間消失,想起他即將娶她,卻連她的相貌都不知?她相信爹爹應該有把她的畫像送給海家人先行瞧過!
海悅側首示意轎夫離開,轎夫們領命,撤到四個角落觀察動態去。
他扶她站好,這姑娘一直在跟蹤他,轎夫看不下去而抓她,問她所為何來,但女子倒是滑溜得很,導致兩方糾纏不清。為免引來更多百姓圍觀,他快刀斬亂麻地問個清楚!肝覟槭裁匆缞叺纳矸?」
「你當然要知道我的身分,你該不會是玩過太多女子,所以不把我放在心上吧?」她有種被輕視的火氣。兩家既然說訂婚約,就算不外傳,但身為新郎的他至少要看過她的畫像,知道她的來歷吧?但他怎么一副啥都不清楚的態度?
他眉心一鎖,是她?
爺爺七天前對他下了通牒,告知他不愿再放縱他四處流連,五年,夠了。既然他生不出一個娃兒來,習慣掌控一切的海老爺子便徑自決定要他先娶個閨女回「海氏府」,在海家圓房,快生兒子。
老爺子打從海悅十七歲那年便不斷催促他要盡速成親生子,面對老爺子的逼迫催促,海悅口頭上敷衍應允,實際上是能拖則拖。但海老爺子也不是泛泛之輩,自然看出他的心態,有意為他作主強逼他娶妻納妾,但海悅以遠走他方做為要挾。
海悅對于自己被當成傳宗接代的棋子極其不悅,但海家亟欲傳宗接代的想法他亦能理解,他最大的容忍便是他的骨血必須來自于他喜愛的女子身上。
于是他跟爺爺談條件,他暫時不娶妻,但會盡快尋找自己喜愛的姑娘生子成親。
海老爺子答應了,一來海家生不出男孫傳承香火是一件丟臉的糗事,二來害怕孫子遠走他方,導致海家真的斷根,只好勉強同意他去尋覓真愛。
只是這五年時間,海悅常被傳聞流連于青樓煙花地,聲名極為不堪。但曾孫子呢?依然沒有。海老爺子放縱他五年,到頭來卻生不出男娃兒來,宛若熱鍋上的螞蟻的海老爺再也不愿忍耐,今兒個,他要作主了!
「原來妳是我爺爺選定的對象,他指定我要娶的姑娘,唐小萋!範敔敒榱瞬蛔屚饨缰篮<覟榱松觽鞒袔缀跻训健赴l癲」的狀態,還是對婚事秘而不宣,以生子為主。而他這回也清楚爺爺是吃了秤砣鐵了心,他清楚若不配合一次,怕爺爺一怒之下要他娶十個女子,到時候會更難收拾。
「對,你要娶我,我也得嫁給你,因為名門千金都怕死了你的聲名,拒絕你海家的提親,只剩下我!」她瞅著氣宇非凡的他,實在很難想象他是個花花色魔。
「好,我了解了,那妳就進門來吧。」他凝睇著她氣憤的表情,突然好奇她愿意嫁進門的原因?她看起來很不甘心。
「就這樣?一句話就要我進門?」
「妳想嫁,就來,我還要說什么?」
聞言,冷寒攫住她的心口,也凍住了她的心動!改憧傆幸恍⿲ξ业钠谠S又或者挑選我的原因要說明吧?畢竟我即將要變成你的妻,而且提親、下聘——」
「不是妻,只是側室,是妾。老爺子沒跟妳說清楚嗎?既然只是側室,繁文縟節就省下吧!顾蠣斪佣纪獠粚ν夤歼@場婚事,畢竟她只是個妾,除非她生出兒子來。
即便是妾,即便不愿對外界透露這場婚事,但私下該給她的禮數,能溫暖她心房的禮節,總能私下進行吧?
「給我一個提親下聘的動作。」她手握成拳!府攤仁遥苍撚刑嵊H下聘等禮數!
「既然只是個妾,就隨便了!箍此媸裁椿?
「哪有這種事?再怎么樣你都該公開娶我!」她火大了,故意要求他公開,其實這也只是最基本的尊重吧?
「妳如何期待一位花花公子費心思、擺陣仗納妾?」他勾出一抹詭異的笑容來。
她一窒,徹底了解到他的為人了。即便舉手投足爾雅溫柔,一點都不像流氣色胚,但外貌真的只是假像,他內在的惡毒她已清楚感受到了!缚傊阒幌M疫M海家生下娃兒就好?」
「我對男娃娃是很在意沒錯!顾蝗话l現自己很喜歡看她橫眉豎眼卻依然甜美的小臉蛋,這位被爺爺選進海家的姑娘倒是很迷人,只是,她偷偷摸摸地跟蹤他,又一臉的不甘心,但卻要嫁給他這位花花公子,是什么原因讓她有此古怪的行為?她帶著什么企圖?她到底想做什么?值得觀察。
聞言,一股怒濤席卷心間!傅也皇悄肛i。∥也皇菍K旧a的母豬,我不是母豬,我不是母豬,我不是!你有看清楚嗎?我不是豬!」她氣到全身在發顫。
「妳是女子,不是豬,我知道!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