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東浩一夜難眠,他也知道,區晨曦并沒有離去,他知道曾經來到房門口,但她沒有敲門,靜默許久后,又轉身下樓。
這幾天他忙著處理渡假村的案子,他出資吃下羅總手上的持股,并簽下另一張土地買賣合約,順利解決問題,接著便將細節交給律師處理,迫不及待的開車返回臺北,就是為了要見她,沒想到……
“呂總,我是文文,別掛掉電話,我在我家的日本料理店看到你的小美人兒正讓個男人抱著,高興談著婚事呢!”
接到這通電話時,他沉沉吸了一口長氣,原本不想理會的,沒想到,羅文文傳了一張照片給他,照片中的確是區晨曦跟一名似曾相識的男人,所以,他去了,也看到了令他心痛的事實。
天亮了,他苦笑的看著窗外的藍天,他的心可一點都不清朗。
不一會兒,飄來陣陣烤面包以及咖啡的醇厚香味,她還準備早餐?她真的以為他可以當作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區晨曦在沙發上坐了一夜,直到天亮才振作精神,準備早餐。
都七點了,他怎么還不出來?早餐都要涼了……傻瓜,今天是星期天!她苦澀一笑,拍打自己的額頭。
驀地,她的手機響起,她接起,“呃,大偉媽咪,我在浩東這里,嗯,你跟湯姆爹地說,我可能沒辦法……”
“我們都知道那個男人是誰了,你還好嗎?他一定誤會了吧?我去跟他談談。”
“不用,我再試試,如果還是不行,再說吧。”
“好吧,湯姆帶兩個老人家去吃早餐了,他要我轉告你,不必擔心兩個老的,他會陪他們,倒是你,好好處理,如果有需要,我們真的都可以找他談,為了你的幸福!
她眼眶一紅,“嗯,我知道了!
她掛斷電話的同時,呂東浩正好開門走出來,對她費心準備的早餐看也不看一眼,就要出門。
“等等!彼龘踝∷穆。
他眼神陰鷙的睨著她,她的臉上除了出現一夜沒睡的黑眼圈外,顯然也哭得很慘,雙眼腫得跟核桃沒兩樣。
她想好好的跟他說話,但他冷冰冰的,眼神更寒,她吞咽了一口口水,“你都沒有話要跟我說嗎?”
他冷笑,“有,我們結束了!
“我的養父母剛才打給我,你真的不愿意聽聽看他們怎么說嗎?”她的心里仍有希冀。
“我當過一次傻子,而你是第二次,這樣還不夠嗎?一定要無三不成禮嗎?”他出言嘲諷。
她難過的直搖頭,“在你心里,我真的是那么差勁的人嗎?如果我真的是用身體來賺錢,那當初你要包養我,要我喊價時,我不是該出高價嗎?”
“這就是你高竿,不容小覷的地方,心機深沉,放長線,才能釣到大魚!
她緊咬著下唇,忍住盈眶的淚水,“我知道你的心曾經受過傷,所以一直小心翼翼的愛著你,想讓你重拾對女人的信心,希望我們擁有的是一個‘家’,我只是這樣想而已……”說到這里,她的淚水再也忍不住,撲簌簌直落。
“別想用眼淚換取我的同情,我已經看穿你的虛偽跟謊言了!”
她猛吸鼻子,氣憤的抹去淚水,“我一點也不虛偽,想一想,我們曾經那么恩愛,你別這么抹煞一切,好不好……”
“那是你自我感覺太過良好,我從來沒有愛過你,但是……我不會虧待你的!彼D身回到客廳,坐到沙發上,從西裝口袋里拿出支票本,抽出鋼筆,很快的開了一張支票,簽名后湊到她眼前,“銀貨兩訖,不要有爭議,好聚好散!
“你到底把我當成什么了!”她握拳哭叫。
“床伴,所以現在,你可以走了!”他陰冷的聲音從齒縫間迸出。
她望進他的雙眼,本想尋找最后一絲依戀,但她卻發現他的眼神里沒有溫度,只有輕鄙。
夠了,她累了,沒有信任的愛情,如何走下去?這個男人自始至終都被過去痛苦的回憶糾纏著,早已關上信任的大門,只有她,還天真的想撞進他被銅墻鐵壁包圍的心。
一切……都結束了。
“我走,只帶走屬于我的東西。”
她拭去淚水,轉身走到房間,拿走她從小套房搬來的生活用品,至于他買給她的那些昂貴衣飾,她一件也沒拿,而那張支票,也被她撒個粉碎,至于傷透她的心的男人,早已離開。
真可笑,他這個時候反而信任她,不怕她把家里值錢的東西全打包帶走?
下午三點,湯姆送父母去坐高鐵后,她跟養父母約在臺北車站附近的一家小茶館碰面,也將她和呂東浩分手的事告訴他們。
“我們去找他談!
“對,我們馬上去!
當爸媽的湯姆和大偉實在不忍心看女兒如此難過,極默契的一同站起身。
但她搖頭,拉他們坐下,“你們去,也只是向他承認自己是同志,但問題不是出在這里,而是他完全不相信我們的感情,呂媽媽說對了,他對人性的信任早已崩解,我遲早會受傷的。”
“可是……”
“事情是因我而起的,”湯姆覺得很內疚,“不然,把一切都說白了,包括我父親在內……”
“不需要,你們不該也不必為了我去承受他的任何言語或目光的羞辱,我真的已經很幸福了。”她苦笑,幽幽地道,“何況,如果我的幸福是你們的不幸促成的,那還叫幸福嗎?”她深深吸了一口長氣,壓抑想痛哭的情緒,努力擠出笑容安撫眼前兩名憂心忡忡的帥哥,“你們給了我好多好多的愛,至少讓我回報一些,天涯何處無芳草,總有一天,我會遇到一個對的、相信我的好男人。”
瞧瞧那盈滿淚水的雙眸,她根本就是口是心非,她也是個死心眼的人,這席話分明是要他們安心的,湯姆跟大偉互看一眼,怎么辦呢?
“我昨晚都沒睡,現在有點困了,我已經打給同學,這幾天要先借住她那里,等找到房子,我再搬出去,我先走了!
她朝他們擠出微笑,離開茶館后,搭上公車,強忍的上淚水再也關不住,難過的掩臉痛哭。
“簡直莫名其妙!怎么才沒過幾天一切就變了?!”總裁辦公室里,翁仕達雙手撐在辦公桌上,難以置信的看著神情平靜,說著他跟區晨曦已經分手的好友。
“分就分了,你那么激動做什么?”呂東浩若無其事的將文件拿來翻閱。
翁仕達馬上怒氣沖沖用力把文件蓋起來,“是你抓狂拿她發泄?她對你那么好,好到我都嫉妒了!
呂東浩抿抿唇,冷峻的黑眸直視著好友,“對,你不覺得她特別懂男人的心,你不覺得不可思議嗎?她還這么年輕,若不是經驗豐富……”
“喂,她是桃花朵朵開沒錯,但她只接受你,全公司上下知道她成了你的女人后,有人跳出來說她是浪女或劈腿女嗎?”
“她跟你也有一腿嗎?你干嘛一直替她說話?”
翁仕達的黑眸倏地一瞇,“我的好友,你知道你讓人愈看愈不順眼嗎?光聽你這幾句話,我就知道,是你故意找她碴,不希望她繼續在你的視線范圍內,因為你怕自己愛上她!”
呂東浩臉色丕變,粗聲低咒,“該死的,是她劈腿!”
“神經病!她如果真的會劈,我找她時,她沒理由拒絕,她深愛著你!”
“她已經有論及婚嫁的男人了!眳螙|浩的聲音冷颼颼的,將星期六看到的事簡略敘述一遍。
翁仁達呈現呆滯狀態,然后,后退幾步,跌坐在沙發上,喃喃紙語,“不可能啊,我的眼光奇準無比,我看過那么多女人,就是看出她的不同,才逼自己不能把她,要把她留給你……”
呂東浩朝他射去一道深沉冷酷的眼神。都什么時候了,還說這種話!
“不對,我要去找她問個明白!蔽淌诉_連忙起身。
“不必了,我好不容易才打發她走!彼白∫芽熳叩介T口的好友。
翁仕達停下腳步,皺著眉頭,回頭問:“你用什么打發她?”
“她最愛的錢,五百萬即期支票,應該沒有虧待她!彼湫Α
翁仕達簡直快要瘋了!他忍不住朝好友咆哮,“你瘋了嗎?!”
對,他瘋了,因為那張支票被撕得粉碎散在桌面上,那些兩人恩愛時,他所買給她的名貴飾品也全被留下來了。
但又如何?她沒有誠實以對,這么做,是想維持最后的自尊,還是欲擒故縱,只要他再回頭,她從他身上得到的會更多?
他不知道,他只知道愛情這玩意兒,他沒有能力玩,愛一回,痛一回,而且,一次比一次還要傷,他好累了。
翁仕達靜靜看著好友扭曲的俊臉,那雙深幽黑眸里蘊藏著許多說不出的痛苦,他怎忍心再苛責他。
受傷最重的是他吧,鼓起勇氣想再愛一回,沒想到,終究還是傷了心,這樣的痛太深沉、太狂猛,也太不公平了,不管是月老還是愛神,都對好友太殘酷。
呂東浩站起身,走到玻璃落地窗前,深沉的目光投向很遠、很遠的地方,仿佛對那遙不可及、他始終碰觸不到的幸福,做無言的控訴。
因為幸福太遠,呂東浩選擇在忙碌的工作中度過自己的人生。
短短三年,南部渡假村已成為臺灣最夯的渡假圣地,另外,由他出國考查,主導的CNK連鎖酒店,也成功在美洲、歐洲扎根,相繼登上旅游雜志的推薦住宿名單。
呂東浩也因此成為傳奇,躍升為飯店大亨的他,英俊多金,眼光精準,專門買下快要倒閉的舊飯店,再用自己的經營團隊進行內外改裝,推廣全球行銷,豪華的裝潢、六星級的設備、中價位的消費,再加上與附近的游樂場、劇院、大型購物中心做娛樂結合、配套促銷,住房率高得驚人,尤其遇到例假日,更是一房難求。
這種鉆石級的單身漢,身邊自然有美女相伴,不過到目前為止,還沒有女人能抓得住他的心,因為,在他身邊的女伴最久不會超過兩個月。
因此,人人有機會,所以,當英俊挺拔的呂東浩西裝筆挺的出現在今晚設在私人別墅的席宴時,立即吸引了在場所有年輕、熟女的目光。
但是,他看不出情緒的沉潛黑眸卻只追隨一個嬌小的白色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