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身上都濕透了,車里也沒衣服可換,可他們絲毫不介意,親密的抱坐在一塊。
文詠菁摟抱著他的腰,依偎在他胸前,突地想起一件事,問道:“你都娶妻了,梅云櫻還想與你復合,難道她肯當小妾嗎?”
左之鎮溫柔的將她貼粘在頰上的發絲撥到耳后。“以她的性子自然是不肯的。”
“那她不就得設法讓你把我趕走,才能占據正妻之位?”
怪不得梅云櫻在他面前一派柔順,卻又屢次暗中挑釁她,這是故意要引起她的怒氣,藉此挑起事端,好讓他對她心生厭煩。
這女人心機真重!
“她不會有這個機會,我的妻子只有你一個!
“那你還要再對付她嗎?”此刻仔細想想,文詠菁大約猜得出來,他先前為何要隱瞞她關于梅云櫻的事,大概又是面子的問題。
“你不想見到她,這件事就算了,以后我也不會再見她。”左之鎮不愿再因為梅云櫻引發她的不快。
她也不希望他再跟她糾纏下去,附和道:“是沒必要再理她,而且要不是因為她退婚,你也不可能娶我,你若是沒娶到我,你的病也治不好,所以說起來還得感謝她退了婚,你的病才能痊愈。”因果、因果,有她退婚的因,才有她嫁給他的果。
有時候一個人做了壞事,卻也有可能間接促成好的結果。
愛妻重回懷中,他的心神漸漸定了下來!昂冒,看在這件事的分上,那就饒了她吧!
原本他早已遺忘梅云櫻退婚的事,不料她竟又再找上門來,這才讓他想起她先前的背棄,尤其她在見到他無恙,手上又有了塊鹽地后,竟妄想再與他復合,這才激起他憤怒,遂心生一計,想暫時與她虛與委蛇,然后再狠狠報復她。
可此刻經歷了這場風波,他已無心再去報復梅云櫻,以前那些事都已不重要,此刻在他心里,最重要的是他的娘子。
文詠菁拉下他的頸子,吻住他,經過這番小別,兩人對彼此的心意又更加深幾分。
她偷偷的想著,一個這么愛裝模作樣的男人,竟然會失態發狂的在大雨中找她,這樣的男人啊,讓她如何能不愛呢?
秀雅與瑤琳暗中將夫人離家出走的消息,透露給梅云櫻知道。
梅云櫻一聽聞,不顧已入夜,匆匆趕至莊子。
她心忖,這時候若是能陪在左之鎮身邊,必能教他記得她的好,如此一來,更顯得他妻子的任性無理。
梅云櫻過來時,文詠菁與左之鎮也才回府不久,剛沐浴過,換了一身干凈的衣裳,正在用晚膳,聽小廝來稟告這事,文詠菁抬眸覷向左之鎮。
“把她攆走,以后不準她再踏進大門一步。”當著愛妻的面,左之鎮冷著臉吩咐下人,以表明心跡。
文詠菁念頭一轉!暗鹊龋热荒阒皯读怂@么多天,不如趁這時候給她一個痛快吧,別讓她再來糾纏不清!痹舅遣幌雰扇嗽儆袪砍叮蛇@梅云櫻竟又迫不及待的送上門來,干脆趁此機會說清楚。
左之鎮怔了一下,隨即領會她的意思!耙荒阃乙粔K過去?”
她是很想去看他怎么修理梅云櫻,但是有她在,她擔心這愛裝模作樣的男人會有所顧忌,因此使了個眼神給鳳兒。“我不去了,讓鳳兒陪你去吧。”事后她再問鳳兒也一樣。
左之鎮心想這樣也好,有她在,他很多話還真說不出口,因此便領著鳳兒到堂屋去見客。
等在堂屋的梅云櫻一看見他,秀麗的小臉馬上露出一抹關懷之色。“三哥,我聽說嫂子離家出走了?”
她方才向守門的老仆人探問,可對方的耳朵不太靈光,她問了幾次他都沒聽清楚,她也懶得再浪費時間,因此尚不知他已找回愛妻。
“她回來了。”左之鎮徑自在一張椅子上坐下。“你來得正好,有些話我想同你說清楚,以后你別再來了!
“這是為什么?是不是嫂子說了我什么?”她一臉委屈。
“不關娘子的事,這是我的意思!彼恼Z氣冷如冰,眼神也凌厲如刀。
梅云櫻這才發覺他的態度不再有昔日的呵寵,表情好似覆著一層寒霜,讓她莫名打了個寒顫,但她逼自己冷靜下來,故意抿著唇,泫然欲泣的望著他!笆遣皇窃茩炎鲥e什么,惹得三哥生氣?”
這幾天來她花了那么多的心思,絕不允許在這時候失敗,過了年她便十九了,婚事不好再拖下去,正好前陣子一位表哥前來提親,爹娘有意答應,但那表哥家中雖然也算殷實,可長相遠遠不及左之鎮,因此她極不滿意。
恰在這時,她得知左之鎮的病不僅痊愈,還得了塊鹽地,她遂萌生了想與他復合之念,這才會找上門來,她相信憑著她與左之鎮多年的情誼,要讓他休妻并不難,屆時她再嫁給他就是正妻。
她盤算了這么多,事情也進行得很順利,哪里料想得到他竟會忽然之間對她說出這樣的話來。
左之鎮面無表情,看她的眼神宛如在看什么臟東西!罢f起來,我能娶到娘子如此好的妻子,多虧了你在我落難時毀婚不嫁!
梅云櫻急忙澄清,“三哥,這事我已解釋過,我是迫不得已,我……”
他不耐煩的打斷她的話,“你真以為我會相信你說的那些鬼話?可要我與你爹娘當面對質?”
聞言,她心中一驚,卻仍佯裝出楚楚可憐的神情,語氣幽柔的哽咽道:“看來三哥定是聽信了什么旁人的閑言閑語,才會對我有如此深的誤解,我……”
左之鎮不想再見她這般虛偽的表情,投向她的眼神含著明顯可見的鄙夷輕蔑,不再留情,字字尖銳如箭,“原本已過去的事我也沒打算再追究,當時我病重,你不愿與我共患難,本是人之常情,可是你萬不該又趨利而來,像你這般貪慕虛榮、無法同甘共苦的女子,連給我的娘子提鞋都不配!”
他連串的指責,聽得梅云櫻臉色發白,她捏著手絹按著心口,一行清淚沿著腮頰落下,那神情凄楚柔弱,仿佛隨時都要昏厥過去。
“原來在三哥眼中我竟是如此不堪,當時在你受苦時,我也同樣椎心難受,不得不離開三哥,我比誰都還要痛苦,如今我再回三哥身邊,不過是忘不了對三哥的情分,我曾想過,只要能留在三哥身邊,就算只能當個小妾我也愿意!彼凄厲的哭喊道:“但三哥,你怎么能這么說我呢?”
左之鎮的眼里沒有憐惜,冷冷嘲諷,“收起你那些虛假無用的淚水,以前是我識人不清,才會看上你,現下我算是看透你了,你再也騙不了我。我言盡于此,滾吧,別再出現在我面前,省得玷污了我的眼睛。”
梅云櫻不愿相信他會對她如此無情,撲上前抓著他的手臂!盀槭裁?是不是官蘭蘭說了我什么?!她是嫉妒我,才會故意誣蔑,你不要聽信她的話,我不是那樣的人……”
“滾開!”他毫不留情的揮開她!澳镒記]有說過你一句不是,她可不是你這種女人能比的。”
“可你之前明明還對我那么好,這是為什么……”倘若不是官蘭蘭從中作梗,他怎么會突然翻臉無情?
為了給她最后一擊,左之鎮坦承道:“我只是想給你一個教訓,讓你嘗嘗以為得到了之后,再失去的感覺!
梅云櫻震驚的看著他,這才醒悟過來,原來先前的美好,全是他在騙她……
他怎么能這么做?!他怎么可以這樣對她?!
左之鎮不再想看見她,讓下人將她趕出去。
梅云櫻離開后,左之鎮沉著臉讓鳳兒將莊子的下人一個個叫過來盤問。
他懷疑莊子里出了內賊,否則梅云櫻豈會每次都能挑他在的時候過來,還有,先前娘子離家出走之事,她竟也知道,還馬上趕了過來,很明顯定然是有人傳了消息給她。
左之鎮審問了兩個老仆人以及廚娘與新招的兩個小廝后,最后只剩下文詠菁帶來的兩個陪嫁丫鬟。
因為這事與文詠菁有關,左之鎮遂將她也請了過來,把審問的事交給她。
文詠菁端坐在堂屋里,冷眼看著一臉惶恐走進來的秀雅與瑤琳。
方才左之鎮告訴她莊子里可能有人去向梅云櫻通風報信,她首先懷疑的就是她們,嘖,她本來還以為是梅云櫻太了解左之鎮,才這么會拿捏時間,沒想到是出了內奸。
她也不啰唆,直接質問,“你們兩個,究竟是誰將莊子里的事泄露給梅姑娘的?”
“夫人明察,這事不是奴婢做的!毙阊排c瑤琳異口同聲的喊冤。
左之鎮低聲交代了鳳兒幾句話,鳳兒悄悄離開。
“你們老實自首,我可以網開一面,可若你們嘴硬不肯承認,要是被查出來,可就沒這么好過了。”
“夫人,真的不是奴婢做的,奴婢是冤枉的。”
文詠菁見兩人還是堅決否認,一時之間也想不到辦法逼她們吐實,嚴刑逼供什么的對她來說太殘忍,又不是什么深仇大恨,沒必要。
瑤琳又道:“夫人,奴婢是您的陪嫁丫鬟,自然是向著您,怎么會向梅姑娘通風報信,求夫人相信奴婢,奴婢絕沒有做這種事。”
秀雅也急忙附和,“就是啊,奴婢又不認識那個梅姑娘,為何要這么做?求三爺和夫人明察!
文詠菁看看她們,再覷向左之鎮,沒有什么證據能夠證明是她們所做,要讓她們認罪有點難辦。
左之鎮輕拍她的手,安撫道:“是不是她們所做,很快就會知道了!
聽他的言下之意似乎是能找到什么證據,文詠菁不禁有些好奇,剛想開口詢問,就見鳳兒快步走進堂屋,將手里的兩只荷包遞給她。
“夫人,這是奴婢在秀雅和瑤琳房里找到的!
秀雅與瑤琳一看見那兩枚塞得鼓鼓的荷包,登時臉色都變了。
秀雅甚至憤怒的脫口質問,“鳳兒,你私自拿我和瑤琳的荷包過來做什么?!”
這話無疑是承認那兩只荷包是她們的,但瑤琳扯著她的衣袖想阻止卻已來不及了。
文詠菁掂了掂手里的荷包,望向她們!斑@是你們兩人的荷包,看來里頭裝了不少銀子呢!彼攬龃蜷_來,將里頭的銀子全倒到桌案上,算了算,至少都有二、三十兩!拔以犇銈兲徇^,你們的月銀泰半都得送回家去,這么多銀子是怎么得來的?”
而就她所知,她們兩人平時常會去買些胭脂水粉和一些小首飾什么的回來,再加上又要送錢回老家,根本不可能存下這么多錢。
見自個說錯話,露了餡,秀雅急忙解釋,“夫人,那些都是奴婢這么多年來辛辛苦苦攢下來的。”
文詠菁自是不相信她的話,對鳳兒交代道:“鳳兒,你上梅家去問問梅姑娘,她這段時日都給了她們多少銀子,說個數目,再派個人過來,我從這里拿出來還給她,省得教她以為咱們府里頭的人都貪財!
聞言,秀雅與瑤琳面如死灰。若是鳳兒真上梅府去問,那么她們兩人向梅小姐通報信而得到打賞之事,便會曝露了。
明白無法再狡辯下去,瑤琳和秀雅當即跪下磕頭。“奴婢知錯了,求夫人饒命!”
文詠菁冷冷的看著兩人,她又沒有要殺她們,饒什么命,不過罰還是要罰。
“我最討厭吃里扒外的人,你們做出這種事,不用再留下來了,鳳兒,帶她們去收拾收拾,讓她們今天就走,至于她們從梅小姐那里拿到的這些不義之財,就全部沒收充公當做懲罰!彼桓鹘o她們五兩銀子,其他的全都沒收。
見事情已毫無轉圜,秀雅與瑤琳心懷怨恨的離開。
處理完兩人的事,文詠菁輕吐一口氣,感嘆的道:“她們從一開始就很不老實,是她們一直求情我才讓她們留下,想不到她們會做出這種事來!
“把她們趕出去也好,這樣一來,關于你的來歷也較不會惹人起疑。”左之鎮牽著她的手,與她一塊走回寢房。
有他相陪,她忽然覺得秀雅她們背叛的事,也變得無足輕重了,她微笑的靠著他的肩,遙望著掛在天邊的月牙兒,不再如初來這里時的茫然,心里是前所有未的安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