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地,震遠鏢隊已來到汴州地區,這處離全國第二大城洛陽很近,雖然地勢險要,但走山路比走平地的官路時間還要快上一倍,因此很多來往兩地的居民都會選擇走山路。
從那一夜的沖突之后,沈慶兒和翟逍天便形同陌路,她故意避開任何能接觸他的機會,讓豆芽當擋箭牌,而他也沒有來招惹她,只派程均打點她們主仆的事。
可是,越是這樣沈慶兒的心就越發郁悶,唉,為什么那么久都還沒到長安?
這天,由于在山腳地區路過的客棧太小太破舊,不便讓鏢隊留宿,于是他們選擇在荒野密林中的一個大山洞扎管。
“慶兒姑娘!”
在洞外營火邊發呆的沈慶兒,抬頭看到捧著食物的程均,正微笑的叫喚她。
“有事嗎?”
“這是你們的晚膳,清淡的粥和小菜,希望你和沈小姐將就一下!背叹f來盛食物的盤子,然后頓了下,不知在想些什么。
“程兄有話要說嗎?”她抬頭,看見某人正向他們走來,她掉頭就想走,誰知程均叫住了她。
沈慶兒壓下不豫的心情直視程均,故意無視‘那個人’的存在;而翟逍天則站在一邊,一言不發的看著她。
“爺特地要我提醒你們,這附近山賊活動頻繁,專挑富貴人家下手,你和沈小姐千萬要小心,別四處亂走。”
“爺?哪個爺?”
程均一愕,茫然地道:“就是翟爺啊!”除了他服侍的爺,還會有誰?這慶兒姑娘要耍性子,也要理性點才行嘛!
“是嗎?我還以為你指的是別的爺兒呢!”沈慶兒的視線移向翟逍天,嘴里卻說:“程兄,翟當家就站在你身后,為什么他不自己跟我說,還要經你轉述?”
“嗯……”這慶兒姑娘怎么還明知故問?
他雖然不知道主子跟她發生過什么不快,但明眼者一看就知曉他們之間在鬧冷戰。主子就是怕她用這種態度對他,壞了正事,才事事叫自己轉達的。
唉,慶兒姑娘應該懂得知足感恩才對,主子是個極其正派又不輕易低頭的人,尊挑這種人作對只會兩敗俱傷。
從來只有女人對爺笑臉相迎,假如不是對她有好感,區區一個丫鬟,怎能在鏢局當家面前如此撒野?
翟逍天板起臉,面有難色地盯著她。
“我知道了,是不是因為我身分低賤,翟當家不屑開金口跟我說話?如果是,那我也明白了,以后就要麻煩程兄多費唇舌了!
“程均,你先退下吧!”翟逍天臉色一沉,終于開口。
程均識趣退開,也叫其他人別接近他們的周圍。
“若翟當家沒事吩咐奴婢的話,恕奴婢先回去侍候小姐用膳了!鄙驊c兒口氣不善地道,便想越過他離去。
“站住。”他那雄渾的嗓音,以低啞沉穩的語調命令她。
前進的她停了下來。
“你還要生氣到什么時候?”
她繼續不理他,說她惱也好,怕也罷,她就是不想與這男人再有任何牽扯,她不想再受他的輕視誤會,也不想為了他而難過流淚了!
“慶兒!
“我這個不知羞恥的女人,又怎么敢生你的氣?翟當家!彼查_頭不看他,冷冷笑道。
“你果然逞在為了那晚的事生氣。”翟逍天嘆了一口氣道。
“要不然呢?”她應該要對其他事情生氣嗎?
他的臉色又開始鐵青了。
“沒事的話我要走了!
下一秒他強行將她拉到懷里,緊緊抱住她。
沈慶兒怔了一下,后來因抵不過他的蠻力,只好被他牢牢箝制在身上!澳、你放開我!”
“那天我不是有意那么說的!
“不,我就是那種女人,你說得一點也沒錯。”想起當天的委屈,她的鼻感到一陣酸。
“我只是反應不過來,才會胡亂猜測,還對你說了如此不堪的話,我鄭重向你道歉。”
他冷靜思考遇后,對自己一時沖口而出的話,真是后悔極了!他知道那對一個姑娘家來說,是多么嚴重的侮辱,而他明知道她是什么性子的人,又怎能這樣指控她?
“你向我道歉,是為了維持你的君子氣度而已吧?”她很清楚,他所謂的道德觀,比他內心的感情思想重要多了,
“對不起!钡藻刑祯久迹钌畹乜粗。
“你……你何必對一個丫鬟這樣低聲下氣?還有,我打了你一個耳光,你忘記了嗎?”
面對他凝重的神色,她越來越不解他到底是如何想她的。他那天臨走前,看起來是那樣氣憤,她甚至以為他會找人教訓她呢!
“我沒有把你當下人,而那個耳光……”他的手輕撫上她的臉蛋。 “是很痛,但不算什么!
“那天晚上,我是哭著入睡的,你知不知道?”她黯下臉,掙開了他的懷抱。
“我知道,你到底要怎么樣才肯原諒我?”
“為了求我原諒,你是不是什么都肯做?”
“只要我能做到!
“那你……趕快消失在我面前吧,”說完,她轉身就向后跑開。
誰知他在后面大喝:“小心——”然后向她撲了過來。
沈慶兒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只知道身后的男人低呼一聲,抱著她的手也摟得更緊,就這樣壓在她身上。
“爺——”
“快來人啊,出事了!”
所有的人都目瞪口呆,看著腳上中箭的翟迫天,紛紛跑來。
而從他懷里鉆出來的沈慶兒,見到這個情景,不由得訝異地瞪著臉上直冒冷汗的翟逍天。
“啊——”怎么舍這樣,剛才明明還好好的,為何他舍突然中箭倒下?難不成他是代她中箭的,否則他也不會這樣匆匆撲向她!
“我沒事……這是獵人放置的箭,用來捕野豬的。”翟逍天任由趕來的程均替他處理傷口,還不忘對受到驚嚇的沈慶兒安慰道。
“爺,你怎舍連這種小陷阱都沒發現到?”程均疑惑地問,他們并不是第一次來到此地,主子怎么可能會不知道這附近除了有山賊,也有獵人啊!
“都是我不好,他是為了救我才中箭的!”沈慶兒搶著回答,擔憂心痛地拿出帕子,替翟逍天拭汗。“你還好吧?”
他越是一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架勢,她就越是內疚不安,覺得自己是個只會壞事的笨女人。
看看她,發什么脾氣嘛?任性的下場,不是自己承受,而是讓別人代她受過。
“這是……小事……嗯——”當箭頭被程均拔出的那一刻,翟逍天悶聲忍受痛楚,冷汗亦越流越多。
“沒事了,不過慶兒姑娘,看來之后要麻煩你照顧了!背叹卣f:“爺必須好好養傷,不能再扯動傷口,不知能否與你們坐同一輛馬車?”
“可以,我會好好照顧他的,你放心吧!”能夠有機會讓她出一點力補償他,她絕對樂意。
“不行,她們可是未出嫁的閨女……”倒是受傷的人對這安排有意見。
“什么不行,你一定要坐馬車!”沈慶兒打斷他的反駁。哼,他這個老古板,受傷還不忘他那套君子風范。“再說,你剛才不是說,只要你能做到的,你都會答應我,現在我就要你給我乖乖養傷,聽到了嗎?”
看著她明明焦急得很,卻一副兇巴巴的態勢,翟逍天不禁笑了開來,至于一旁的程均,也對他們相處的方式另眼看待。
“好吧,如果光是被人照顧,就能得到原諒,這么好的機會,我又怎么會白白放過?”
哼!知道自己占了便宜,便答應得簡單爽快,果然是精明又厲害的生意人——沈慶兒暗暗嘀咕著。
可是,不知為何,她心里竟充滿了竊喜的感覺?難道她真的這么沒骨氣,也渴望跟他和好如初嗎?
唉,看來她真的是徹底敗給翟逍天了!
翟逍天向來身體健康,除了偶有的皮肉傷外,平日連小病小痛都絕少有過,然而自從他的腿中箭后,他竟然因為傷口發炎而發起高燒來。
“喔,該死!”馬車上的他,因發燒而全身無力地躺在軟鋪上,不斷的低聲咒罵。
“翟逍天,你還好嗎,覺得很不舒服嗎?”沈慶兒挑高了眉,擔心地坐在他身邊,將涼透的濕布巾輕輕覆在他的額頭上。
“麻煩你,真不好意思!彼尥溉頍o力的自己,討厭被她看見他這副病懨懨的模樣,一點男性尊嚴都沒有,
“不會,我很樂意照顧你!鄙驊c兒露出輕松的笑容!澳惆,就安心休息幾天吧!”
能夠窺見他脆弱的一面,她覺得無論要她如何用心服侍都是值得的,因為她終于知道,他也有最平凡的一面,而不是光只會數落她而已。
而且他會受傷都是因她而起,要不是為了救她,他也不會無端碰上這種倒楣事兒。
“吃過藥了嗎?”見他搖頭,她馬上把覆著蓋子的碗端過來!拔抑罅酥嘟o你吃,吃完了再吃藥,然后我再請程兄幫你換藥好嗎?”
“慶兒,你真的原諒我了嗎?”他突然如此問道。
“嗯,那天……是我玩得太過火了,才會惹你發怒。”
她早就明白自己是活該被罵,因為她這樣的行為等于是老鼠去挑釁沉睡中的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