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點!楚凡,你走快一點,要趕不上放煙花了!”秦如意開心地在前頭奔跑著,不時回頭催促著他。
這一回,杜楚凡不用再擔心她的身體不適了。
杜楚凡托起了他的腰佩,這是他們身體交換回來后,秦如意送給他的,她說,她已經買下這個腰佩很久了,就等著他們身體交換回來才送他,她還說,這腰佩上的祈福纓絡,是女人送給她的男人的,他聽了笑得開心,因為她說,他是她的男人。
秦如意從沒想過,有一天她可以用自己的身體,這么開懷的笑著、暢快的奔跑著。
有一個晚上,她夢見自己也進了人生販賣店,那個叫莫湘的女子告訴她,何謂“圣誕禮物”。
她說,所謂的圣誕禮物,是以自身不為惡事來向神只祈求,神只回應了他們而送給他們的禮物,如今,神只聽到了他們的祈愿,應允了給予他們禮物,并派紅衣使者為他們送達,她只要將禮物包妥,放在松樹之下,并引杜楚凡去取得便成。
隔日秦如意醒來后,只當自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并沒有對夢境多有期待,可她卻沒想到被爺爺喚來偏廳后,會見到一個穿著大紅官服、留著雪白長須的人。
那人的胡子太長,看不出表情,但聽得出來語氣是帶著笑意的!岸糯笕耍液眠來得及!
“你……你怎么這副打扮?”怎么會是柳書楊?
“今天廟里舉辦廟會,不知怎么著,我便被拱成了扮演福官的人,我說了有事要找你,他們卻說廟里的事比較急,但對我來說,如意的事總是最要緊的。”
“什么事?”
“來!這是憨棠,而且我覺得,這一定也是你口中所謂的圣誕禮物,你想想,真心祈求的禮物,不正是你一直想要的,要讓如意恢復健康的藥引嗎?”
秦如意捧著那只木盒,愣愣的想,原來她在尋找的兩個物品,就退同一個嗎?
“你為什么把憨棠交給我,而不是交給如意?”
“你放心,我并不是來要求你寫休書的,我希望你用自己的名義,把憝棠交給如意,我希望如意心里不要再有掛礙,知道是我找到憨棠,她心里總會一直記掛著她虧欠我。”
秦如意深受感動,卻無法開口明說,她只看見柳書陽拉下了臉上的假須,露出了無私的笑容。“怎么傻了?”
“我……可以喊你大師兄嗎?”
“說來我也虛長你幾歲,若杜大人不介意身分有別,你跟著如意喊我大師兄,我自然是無妨的!
“那你也喊我名字吧,別喊杜大人,生疏!
“小神醫!你果然在這里,廟會就要開始了!”此時,門外被奴仆引進來的訪客,正是遍尋不到柳書陽,來到秦府尋人的人,一看到柳書陽,便上前拉住了他!罢`了時辰就不好了,我們快走吧!”
柳書陽無奈一笑,只好被扯著走。
秦如意只來得及道:“大師兄,謝謝你!
柳書陽揚手一揮,便消失在轉角。
秦謙瑞看著這一早風風火火的一群人,也不禁笑道:“我這府里好久沒這么熱鬧了。”
秦如意扣著木盒的手指泛白,倏地想起了前一晚的夢,紅衣使者……原來大師兄便是神只派來的紅衣使者,為她送來了圣誕禮物。
前方就是觀看煙花最好的地點了,所以已經聚集了不少人,秦如意收起了飄遠的思緒,回頭對著杜楚凡又是一陣陣開心的呼喚。
杜楚凡直到此時,才真正看見了秦如意的笑顏,原來她用她的臉龐這樣開心的笑著,是如此美麗,原來她用自己的容貌撒嬌,是如此勾引他的心魂,原來她用自己的聲音嬌嗔,是如此醉人。
如果不是那名引他到松樹下的小乞兒,讓他尋到了“圣誕禮物”,他不會見到這樣的秦如意。
那日小乞兒口齒不清的說著什么蛋蛋禮物,他聽了好幾回才聽出來,他說的是圣誕禮物。
折騰了他們許久的東西,會這么輕易就獲得嗎?杜楚凡半信半疑,直到尋到了那只裝著藥草的木盒,他都還心存懷疑。
他帶著那只木盒來到秦家藥鋪,沒想到掌柜的竟睜大了眼,直喊道:“孫小姐,你是怎么尋到這藥草的,這就是你爺爺及大師兄一直在尋找的憨棠啊!”
掌柜的話讓他豁然開朗,也讓他明白了一件事,柳書陽果然是說話算話的人,他說了他能只當一個大師兄時,他才會出現在他及秦如意的面前,如今他辦到了,他成全了他們。
杜楚凡從來不信巧合,柳書陽才剛提起了憨棠,憨棠便出現了,定是柳書陽想成全他們,又怕由他送出憨棠,會讓他們夫妻倆產生芥蒂,才故意找個小乞兒,編了圣誕禮物的借口,引他去尋到這個木盒的吧。
畢竟現在他最想得到的,除了憨棠,就是圣誕禮物了。
但不管如何,有沒有圣誕禮物他已經不在意了,因為有了憨棠,即使他換不回自己的身子,他都能一輩子陪伴在秦如意身邊,因為他的身體將會康復。
只是杜楚凡沒想到的是,當夜,他與秦如意相擁而眠,而隔日一早醒來,他卻發現自己躺在秦如意的懷中。
是的,眼前的人不再是自己的臉孔、自己的身體,而是秦如意了!
繼而,在得到了藥引之后,在秦謙瑞的調養之下,秦如意的血枯癥終于得到治療,康復之期就在不遠的將來了。
病況得到改善的秦如意,在家里再也待不住了,今天是熱鬧的廟會慶典最后一天,她便拉著他來參加。
“我可以喊你大師兄嗎?”杜楚凡對著身旁的柳書陽問道。
柳書陽皺了皺眉頭,托起杜楚凡的手把了脈!懊}象正常啊!怎么最近你常忘東忘西的,這話你上回問過了,還要我以后都喊你楚凡的啊!”
“是這樣嗎?”不是他忘東忘西,而是上回這么說的人,是秦如意吧。
“沒關系,大概是如意的病好了,所以你太高興了!
“我是真的很感謝你,但是……大師兄,你不覺得你陪我們夫妻來逛廟會,真的很煞風景嗎?”
“會嗎?我不覺得!若說我打擾了你們的兩人世界,廟會里的人那么多,也不差我一個吧!
“但廟會里的人,我并不是每個都認識!”
“不要這么患得患失好嗎?你聽聽如意從剛才開始,她喊著快點快點的人都是你,她大概沒發現我也跟過來了吧!
是嗎?杜楚凡望向秦如意。
她正好又高聲喊道:“楚凡!快點!干么慢吞吞的?”
柳書陽用一副“你看吧”的表情望著杜楚凡,還故意撫著左胸道:“我從小呵護到大的小師妹,眼里居然完全沒有我!
“從今天開始,我會呵護她、照顧她,你放心把她交給我吧!”
柳書陽腳步突然一頓,連帶杜楚凡也停下了腳步,不解的望著他。
柳書陽的笑容依然帶著淡淡的哀傷,卻沒有一絲怨慰!昂!記得你答應我的!闭f完,他用力一拍杜楚凡的背,把他往前一推!翱禳c,如意等得不耐煩了!
杜楚凡被推得往前走了幾步,再回頭想對柳書陽說什么時,已不見他的身影,他重重嘆了口氣,對于柳書陽的深情,他深表同情,但因為他此生不會放開秦如意,只好對不起柳書陽了。
第一朵煙花在天空綻放時,秦如意感覺到有人攬住了她的腰,她不用看也知道是誰,她錠開比煙花還燦爛的笑靨回過頭,望著她深愛的男人。
她那幸福的笑容,杜楚凡想,他大概一輩子也看不膩吧!
她依偎在他懷中,兩人一同仰望著天空中的煙花。
“怎么這么慢?”
“我方才跟大師兄聊了一下!
“大師兄也來了嗎?在哪里?”秦如意站直身子、踮起腳尖,四下搜尋著柳書陽的身影,卻沒看到他。
杜楚凡將她拉回懷里抱好。“你看煙花吧,大師兄說不吵你,先回去了。”
此時天空又爆開了一朵艷紅的煙花,她的注意力馬上被吸引過去了!斑@樣啊……”
他用下巴輕輕摩挲著她的發頂,很慶幸自己是她眼中的唯一。“原來你這么喜歡看煙花。
“喜歡!從小就喜歡,煙花綻放雖然短暫,但卻如此絢麗多彩,我希望我的生命亦能如此!
杜楚凡收緊了雙臂,突然感到一陣心疼,不過幸好她現在不用擔心了。“你忘了你的血枯癥已經得到治療,你會長命百歲了?”
“我至今還是覺得很不真實,我們的幸福不會像煙花一樣短暫吧?”
“你啊,又開始胡思亂想了!彼麑⑺D過身,雙手捧著她的雙頰,不認同地道:“誰的幸福要像煙花啊!”他指著天空另一邊那顆明亮的星星!拔覀兊男腋衲穷w指路星,永恒不滅!
煙花什么的現下已被秦如意完全拋在腦后,她投入他的懷抱,臉頰緊貼著他的胸膛,感受著他強而有力的心跳聲,甜蜜的笑了!笆前,我們的幸福會永遠持續下去,直到閻王將我們分離的那一天!
“不,閻王也無法分開我們,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反正我是纏定你了!
廟會慶典結束的隔日,杜楚凡及秦如意就告別秦謙瑞要回金慶了,杜楚凡在金慶還有案件未完結,他承諾案子一結束,立刻帶秦如意回來。
杜府別莊終究不是他的家,等一切結束,他會帶秦如意回到京城杜府,讓她成為杜家真正的少夫人。
秦如意最放心不下的,當然還是爺爺,但她畢竟已嫁作人婦,不能一直待在娘家,柳書陽要她放心,他說他會扛起照顧秦謙瑞的責任。
在依依不舍之下,秦如意跟著杜楚凡回到了金慶,只是剛回到別莊,就看見彎兒扶著王映蓮守在大門前。
“你們可知這里是哪里?豈能容你們胡來!”
“我們是奉命來擒捉犯官杜楚凡的!”
“就憑你們一個府尹一個縣令,能治我兒的罪?我兒為官清白,不是你們口中的貪官!”
杜楚凡與秦如意下了馬車上前,沉著臉看著應安府尹陳俊昌及金慶縣令周智超的大陣仗,衙役們是聽命而來,據守在杜府別莊之外,但杜楚凡一走近,威嚴的氣勢仍讓衙役們不自覺讓開了一條路,讓他通行。
“陳俊昌、周智超,你們帶人到我杜府前喧嘩,該當何罪?”
“我們是奉皇命而來,要擒捉你這個貪官!”
“大膽!我的名諱可是你們可以直呼的?”
秦如意來到婆婆身邊,扶住了她。看來這陣仗僵持了許久,寒風之中,婆婆的身子都有些冰冷了。
“犯官杜……”
“我可是被革了職還是定了罪?”杜楚凡冷言一喝,倒讓周智超及陳俊昌無可反駁。
“沒、沒有……”
“既然沒有,你們以下犯上,口口聲聲直呼犯官,該當何罪!”
“我們持有皇命!”
杜楚凡知道皇上不可能只聽片面之辭就定他的罪,但很顯然的是有心人上回刺殺他不成,這回想到其他方法對付他了,先羅織罪名,再讓他百口莫辯。
只是他身為三品刑部侍郎,萬富酒莊背后的勢力是多龐大,才能陷害得了他?“皇上怎么說?”
“要押你回京候審!
“不!”秦如意一聽,立刻奔上前。“無憑無據,如何能抓我夫君入牢?他一未被革職二未被定罪,應該是相請我夫君配合調查,怎能直接押解!”他怎么可能是貪官,這絕對是陷害!
“秦如意,你別以為你能置身事外,目前你算是此案的人證,但不代表你就永遠只是個人證!
“此話何意?”杜楚凡絕不能拖累了她,她方才大病初愈,禁不起折磨。
“有什么話到衙門再說,走!”
“不!”秦如意緊扣著杜楚凡的手。
金慶縣令收了李厚升的賄款卻默不作聲,他們已經都知道他是貪官了,這個應安府尹查了那些短命縣令的命案查了那么久也沒有結果,與萬富酒莊定也脫不了關系,她不放心讓杜楚凡跟著他們兩人前去。
“秦如意,李厚升已就逮,你還不知道你替杜楚凡收賄一事已曝光,大勢已去嗎?看你要好好的在杜府等著傳你問案,還是一起押入大牢等候升堂?”陳俊昌威脅道。
杜楚凡怒瞪著陳俊昌,后者被他的氣勢一逼,身子不由得一縮,又見在場眾人皆懾服于杜楚凡的氣勢,他識相的不再多言。
“如意,你知道我與太后的關系,皇上不會聽信片面之詞,你放心讓我前去,我會沒事的!
“楚凡……”
“照顧好我娘!倍懦矊⑶厝缫馔葡蚰赣H,才轉身昂首闊步,跟著應安府尹及金慶縣令而去。
秦如意擔憂的緊緊握住婆婆的手!澳,怎么辦?”
“放心,會沒事的。”王映蓮拍拍她的手,安撫道:“你要振作起來,要幫楚凡還得靠你,知道嗎?”
秦如意拭去眼淚,堅定地點了點頭。對,她不能慌,剛剛應安府尹說了,這個案子與她有關,她得好好厘清楚,看要用什么方法才能救出杜楚凡。
夜晚,大街上燈火通明,因為年節將至,金慶雖然是一小縣,但因為離京城很近又物產豐沛,人民生活過得好,所以處處都是富庶安樂的年節氣氛。
一名女子身著斗篷,遮去了大半的臉頰,她孤寂的身影融不進身邊年節的歡欣,只是低頭疾行,直到停在一間客棧前,她抬頭看了一眼招牌,確認了是相約的地點,才走了進去。
女子一進入客棧,店小二便立刻迎上前,女子只是低聲說了客廂名,小二便領她前去。
進入客廂時,已經有人等在里頭。
留著山羊胡的男人捻了捻胡須,打量著她。“夫人,你是不是走錯廂房了?”女子走上前,撥下斗篷帽,留著山羊胡的男人看清了來人,一副奸佞的嘴臉帶著下流的笑意!霸瓉硎嵌欧蛉税!”
“約在這里的不就是你嗎?”秦如意冷冷的說。
“杜夫人這樣遮遮掩掩的,小人怎么知道是您呢?”
“廢話少說,打聽得如何?”
山羊胡男伸出手,搓了搓食指及拇指,她馬上明白他的意思,從懷中掏出重重的一個錢囊,丟到桌上,山羊胡男拉開束口看了一眼,掂了掂重量后,滿意的道:
“夫人想知道什么,問吧!
“全部,你知道多少全告訴我。”
賈貴達身為應安府衙的師爺,有多少人想靠他得知情報,他的收費昂貴,秦如意這包錢囊是筆大數目,但還不到能讓他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只是直至此時杜楚凡還未丟官,而且還有另一名高官聯系了他,他再傻也知道識時務。
“小人可是冒著生命危險,才潛入大牢里見到了杜大人,幫杜夫人及杜大人互通信息!因為是杜夫人您,所以小人特別給您優待,只希望有朝一日若杜大人沉冤得雪,可以饒了小人一命,小人也只是個小小師爺,聽命辦事罷了!
“廢話少說,我們就只是做買賣,銀貨兩訖!鼻厝缫飧静幌敫@個小人談條件,但為了知道杜楚凡的訊息,她只能忍耐。
“那小人就將知道的全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