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皓云在醫(yī)院大廳找到她們,原本蘇媺雅的確是想立刻帶著小綺回臺北,但她驀然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沒帶皮包出來,身無分文的她們,哪里都去不了。
聽到寇議出事的消息,她太慌亂了,六神無主,只知道跟著康皓云走。她什么也沒帶,東西都留在辦公室里了。
“時間已經(jīng)很晚了,我們先回飯店休息,明天早上再回臺北!
她看著上司,嗓音有些酸澀,“總經(jīng)理,可以請你先借五千塊給我嗎?我想帶小綺回去,回去之后,我會馬上把錢還給你!
康皓云深深注視她,“蘇秘書,你就聽我的吧!在這里住一晚。這么晚了,你一個人帶著女兒回去我不放心,明天我們?nèi)齻人再一起回去!
她想了想,終于點頭答應了。
康皓云安排的飯店離醫(yī)院不遠,他還替她們叫了晚餐送到房間,也派人送了換洗衣物和簡單的必需品給她們,想得相當周到。
母女倆各懷心事,洗過澡,沉默的吃完遲來的晚餐就各自躺下了。
蘇媺雅閉著眼睛,她知道女兒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她也好不到哪里去,滿腦子都是今天發(fā)生的事。
寇議和小綺見面了,這完全不在她的計劃里,小綺根本就沒有做好充份的心理準備,也難怪她難以承受了。接下來她該怎么做……
這些問題困擾了她一夜,直到凌晨五點,她才疲累的睡去。隔天,她們在飯店西餐廳跟康皓云碰面,三個人一起吃早餐。
康皓云啜著咖啡,莞爾地看著坐在他對面的熊貓眼母女,最然她們兩個人都沒睡好。
寇議這個玩笑也開得太過火了,怎么可以用這種方式把人騙來呢?
“車子已經(jīng)準備好了,待會退房之后,我們就可以離開了!
退房后,他們?nèi)嗽陲埖觊T口等車子。
沒多久,一部仿佛為明星打造的保母車緩緩駛近,康皓云拉開后座的車門讓她們母女上去,他自己則打開前座副駕駛的門!翱偨(jīng)理,您不坐后面嗎?”蘇媺雅正在奇怪時,一上車,看到了車里的另一個人,她頓時明白了。
看來這又是寇議設計好的,而她又傻傻的往下跳了。
“你們昨晚睡得好嗎?”雖然腿上打著石膏,但寇議臉上帶著神清氣爽的笑容,顯得心情很愉快。
“媽,他怎么在這里?”小綺排斥的瞪著寇議,“我不要跟他坐,我們?nèi)ゴ罡哞F!
“不是告訴過你,媽媽的皮包在公司里,我們身上一毛錢都沒有,要怎么坐高鐵?”她也很無奈好不好?
“哼!我要睡了!毙【_賭氣的閉起了眼睛。
蘇嫩雅苦笑一記,看著寇議,“你怎么在這里?不需要住院了嗎?”
她是不能原諒他,也還恨著他,但想到昨夜聽聞他死訊時的心情,她的態(tài)度已不再那么尖銳了。
“我跟你們一起回臺北,回去再繼續(xù)治療!彼钌畹目粗,很高興她的態(tài)度好多了。
保母車的設計是可以讓后座乘客相對而坐的,他的對面坐著她們母女,所以,現(xiàn)在他們是一家三口坐在一起。
看著她們,他的胸口涌起一陣陣溫熱的暖流。多年來,他從未有過這種感覺,即使與母親妹妹在除夕夜一起圍爐,他的內(nèi)心依然空虛,依然若有所失。
明明他什么都擁有了,所以他一直不明白自己內(nèi)心深處那空虛的感覺從何而來,今天,他終于知道了。原來在他的心底,他從不曾遺忘過自己還有妻子女兒,她們就像他身體失落的一部份,讓他盡管事業(yè)成功了,過著奢華的生活,卻始終無法感到充實、滿足。
“怎么會出車禍的?”這樣面對面坐著與他對視,她費了好大的勁才把聲音穩(wěn)住。
“對方酒駕!彼紤械恼f笑道:“當時我坐在后座,我的司機傷勢比較嚴重,早上已經(jīng)恢復意識了,現(xiàn)在還在觀察!
她沉默了一下才說道:“一直沒對你說這句話——你的事業(yè)很成功,恭喜你,你做到了!币郧八Uf,他會闖出一片天,一片屬于他寇議的天,那時她都沒把這些話放在心上,還覺得他既沒家世又沒背景,那些偉大的夢想只是年輕人在發(fā)豪語罷了。她根本不在意他成功與否,反正受家里寵愛的她,一定會分到可觀的家產(chǎn),他們的生活不會有問題,年輕的她,當時是這么想的。
而如今他果然白手起家,一手打造了屬于他的物流王國,她難以想像那過程有多艱辛。沒有陪他一起吃苦的她,自然也沒有資格分享他的成功,這點自知之明她還有,不會那么厚臉皮。
“老婆,”他看著她,臉上一片溫柔,“我現(xiàn)在才知道,事業(yè)做得再大,如果沒有心愛的人分享,再成功也沒有意義。”
她的心猛然一跳,臉驀地紅了,“你、你叫誰老婆?我已經(jīng)不是你的老婆了,你不要亂叫。”
他的黑眸鎖住了她,自然而隨興地說:“你說你喜歡我叫你老婆的,你忘了嗎?”
她的臉更燙了,“那是剛結(jié)婚的時候,誰叫你老是連名帶姓的叫我,我才要求你一定要叫我老婆!
“所以我現(xiàn)在叫你老婆!有什么不對嗎?”他閑適地問,黑眸閃著捉弄的光芒。
“當然不對!”她臉上的紅暈持續(xù)在擴大!拔覀円呀(jīng)離婚了,我們現(xiàn)在是前妻前夫的關系,你不要隨便亂叫……”
“媽!”小綺突然張開了眼睛,她不看寇議,但刻意揚高音量說道:“安叔叔說寒假我們一家四口一起去加拿大滑雪,安叔叔在那里有房子,我們可以在那里度假!
她還特別強調(diào)了“一家四口”四個字。
“小綺……”蘇媺雅尷尬的喝阻著女兒。雖然她自己也曾用安敬華與寇議互別苗頭,但此刻她竟一點也不希望寇議認為她們和安敬華的關系有那么親密。安敬華對她們再好,也只是外人,但寇議是小綺的父親,這點永遠不會改變,在心底深處,她仍希望由寇議來當小綺的爸爸。
“我不能講嗎?”小綺奇怪的看了母親一眼,“媽,我好喜歡安叔叔,我希望你們能趕快結(jié)婚,反正我從來沒有等過我的爸爸,他也不要我!
寇議看著唱作俱佳的女兒,只能苦笑。
顯然那個安敬華是他的強勁對手,小綺連正眼也不看他一眼,卻開口閉口都是姓安的。
這一切,能怪誰?都是他自己造成的。
小綺曾是他狠心不要的孩子,他又能期待她對他有多親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