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丁香死死的看著他,淚水突然瘋狂滾落。
她想到他被斬首的那天,自己跟著投入冰冷湖水時的萬念俱灰……
他知道她是以什么樣的心情自盡的嗎?為什么不肯什么都不問,只聽她的就好?她要怎么解釋自己為什么知道這一切,她怎么解釋的清楚?
“傻丫頭,竟然為這種小事哭?”皇甫皓飛拭去她的淚,不禁莞爾。
“小事?”丁香淚水不停的掉,她百般哀怨的吸吸鼻子!澳憔谷徽f這是小事?這是攸關你生死的大事!如果你不肯聽我的話,你將性命不保,我都快急死了……”
重生之后,她一直在孤軍奮戰,一直害怕自己無法扭轉乾坤,要眼睜睜的看著他再死一回,已經煎熬得快撐不下去了……
“別急了,說吧,”皇甫皓飛揚眉,若有似無的微笑浮現。“慢慢的說,我在聽著!
丁香知道他沒當一回事,但她還是要說,至少給他個防備之心!澳愦朔M宮見到了皇上,應該感覺皇上不太對勁吧?”
他點頭,沉俊眼眸看著她。“所以,我不能問你為何知道,對吧?”
“總有一天,我會告訴你!倍∠愦舐晣@氣,她又何嘗想瞞著他,但說自己無緣無故重生了,誰會相信?“皓飛,皇上中了苗疆至陰至毒的迷醉毒,現在一舉一動都受人控制,你要想法子讓我進宮為皇上解毒……不,你要不顧一切的在一日之內讓我進宮為皇上解毒才行!”
想到之前就是因為沒能及時進宮為皇上解毒,以至于皇上被人控制,對他下了斬首令……她打了個冷顫,那種憾事絕不能再發生!
一日之內……嘖嘖嘖,這個女人可真會給他出難題啊。
“她就是你最得意的門生,名叫丁相!被矢︷╋w把一名五官俊俏的年輕人推到好友杜紹瑜面前。
丁香立即深深作揖!靶∩娺^大人!
杜紹瑜笑著打量眼前俏麗的人兒,白里透紅的臉蛋,大而澄澈的雙眸,他笑道:“我說皇甫將軍,你認為這樣能過關嗎?我看要在臉上抹些泥才行!
“那……小生馬上去抹泥!”丁香非常配合。
杜紹瑜是可以相信的好人,見到他,她感到分外親切。
“我以為他不需要女人,只要殺敵的快感,看來我錯了。”杜紹瑜微笑看著丁香!昂芨吲d你出現了,這個家伙心靈貧乏得太久了,你得好好救救他。”
“你今天話很多!被矢︷╋w微微地蹙了蹙眉!八徒唤o你了,總之,你要設法讓她混在你的門生里入宮,我會在宮里等你們!
“你放心吧,事關皇上的安危,我會很小心!倍沤B瑜凝重道:“我已經查出來了,長平侯確為平南王派人在淮玉城暗殺的,他計劃要逐步把皇上身邊的重臣都除掉,看來他真的已經不甘于當攝政王了!
皇甫皓飛冷笑。“他早就不是攝政王了,攝政是皇上幼年之事,現在皇上都能夠獨當一面了,還攝政什么?”
杜紹瑜說道:“近日他動作頻頻,全因道士一席話,說他若不能在今年拿下江山,他也活不過明年了,所以他才如此心急!
皇甫皓飛冷笑連連!盎栌沟募一铮谷煌氤蔀橐粐,諒他也沒有那個本事!
“你們千萬不可以小看平南王!他真的有成功啊!”丁香情急喊道。
皇甫皓飛和杜紹瑜同時看著她,前者還挑動了眉峰。
丁香忐忑的吞了一下口水,連忙改口,“呃,我是說,小心駛得萬年船,還有,明槍易躲,暗箭難防,要防患于未然,才能攻無不克,戰無不勝。總之,平南王非常狡猾,你們小心點準沒錯!
杜紹瑜搖著羽扇,眼睛看著皇甫皓飛!澳憔烤故菑哪睦镎业剿?”
皇甫皓飛不置可否地道:“我也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她就一直在我身邊了,連不要的機會都沒有!
丁香唇畔泛起盈盈的笑!拔視斪瞿阍谫澝牢。”
要跟杜紹瑜走前,她又不厭其煩的叮嚀了起來!梆╋w,你千萬不可派兵力暗中保衛皇城,以免給皇上說你派兵圍剿皇城,將你冠以謀逆之罪,知道了吧?”
某人眨了眨眼眸!澳阏f十遍不止了!
丁香嫣然一笑!拔遗履阃寺!
于是,她便魚目混珠,跟著杜紹瑜與他門下其余二十幾名儒生一起進宮了。
原來杜紹瑜是當朝第一謀士,學問淵博,愛才的李決特地命他成立了太學社,博攬京師里落榜的遺珠,加以栽培,并且每月面見他們一次,親自出題目考他們。
今日正是皇上召見太學社的時間。
在丁香的認知里,當朝皇上是一個勤政愛民的好皇帝,雖然年輕,但很有見地,因而百姓能夠一直安居樂業。
但是,她看到的皇上真讓她傻了眼,動員千人在后宮里玩牽鉤游戲,天子在樓臺上居高臨下的欣賞熱鬧的場面,還不時拍手叫好。
“他……真的是皇上嗎?”丁香看得眼都直了,無法置信的問身邊的杜紹瑜。
杜紹瑜嘆口氣!跋嘈盼,皇上之前不是這副德行的!
皇上昨日才不由分說的問斬了幾名侍衛,罪名是不忠不敬,擾亂宮室。
皇上親自下令將他們五馬分尸,懸首示眾,而那幾個侍衛,平時都對皇上忠心耿耿,誰也沒料到他們會這般冤死。
他與丁香一直等到太陽下山、皇上盡興了才在云龍殿召見了他們,據說今早也沒去金鑾殿議事,文武百官私下都議論紛紛。
“愛卿們隨便坐,今日輕松點,不考試了,就陪朕一塊用膳吧!”李決非常可親地說,他面帶笑容,命人傳膳,而滿殿的燈火也漸次亮了起來。
在重重華麗帷幔的云龍殿內室,丁香低首啜著香茗,一邊耳聽八方的觀察著環境。
杜紹瑜方才告訴她,洪靈兒并不在皇上身邊,聽說她對牽鉤這等野蠻游戲一點興趣都沒有,早早就佯稱頭痛去歇著了。
杜紹瑜認為機不可失,她同樣也這么認為。
在她眼中看來,皇上中毒已深,已不止神色灰敗,臉色紅潤,人中暗黃,還會詭笑而已,看他眼珠暗濁、發色漸紅的模樣,恐怕毒性已侵入他五臟六腑,才會任由他人控制。
解這毒性需要七天時間,她必須把握時間,然而她要如何待在皇上身邊七天而不被發現,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任務……
“你是……朕怎么沒見過你?”李決突然發現了陌生臉孔。
杜紹瑜見丁香出神,他不著痕跡的戳戳她,以羽扇遮住口鼻,小聲說道:“皇上在問你話,快點回答!
丁香回過神來,她心跳加速,下跪行禮,強自鎮定道:“草民丁相,見過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丁相是嗎?”李決忽然直勾勾的看著她。“你……長的很像一個人。”
丁香見李決沉浸在回憶中,自己或許真像他見過的某一個人。
不過,皇上看她的眼神不像在看男人,而像在看……戀人。
她心里一驚。
中了迷醉毒會對美色特別著迷,可沒說拘泥女色或男色。
她不由得看向杜紹瑜,見到杜紹瑜也是滿眼的驚慌。
“你真的很像他……”李決不斷喃喃自語,最后他看著丁香,親自將她扶起,別有深意的一笑!岸矍洌憔土粼趯m中陪朕。”
“不行!我絕不允許!我要去把她帶出來!”皇甫皓飛得知丁香竟沒有一起出宮,被獨留在宮中,而且是伴在神志已然被控制的李決身邊,他大為震怒,差點扭斷杜紹瑜的脖子!
“皓飛!”杜紹瑜死命攔住他。“這是個好機會,丁姑娘誤打誤撞的被皇上留下,才能為皇上解毒啊!”
皇甫皓飛怒視著好友。“太冒險了,如果平南王的人對她不利,你能負責嗎?”
“就知道你會這樣。”杜紹瑜莫可奈何的搖頭嘆氣!岸」媚镆野堰@個交給你!
杜紹瑜拿出懷中一只玉戒,戒面刻著一個龍飛鳳舞的“皓”字,皇甫皓飛認出這分明是自己的所有物。
“我的玉戒?”他嚴厲的奪走杜紹瑜手中的玉戒。“你說是丁香要你交給我的?”
他的貼身飾物怎么會在她那里?自己有把這玉戒送給她嗎?而玉戒又是何時離開他身邊的,他怎么全無印象?
“她說你已因她死過一回,她一定要阻止你再死一次,拜托你讓她留在宮里替皇上解毒,不然會再次害死你,她絕不能讓那樣的事再發生一次,她也不想再投冰湖了,那很冷!倍沤B瑜一字不漏的轉遖.
皇甫皓飛蹙著眉心。
她又在說奇怪的話了。
連日來,她的焦灼寫在臉上,渾身緊繃得像快斷的弦,也沒心情開玩笑了,就彷佛有什么事會發生似的。
他因她死過一回是嗎?
他沉了臉。
“呃,兄弟,丁姑娘的話是什么意思,你可以告訴我嗎?”杜紹瑜非常好奇。
“不可以!”因為他也不知道。
他拿起玉戒收入懷中,冷然的轉身,大步流星的離開了杜府。
她一人在陌生的宮中要怎么辦事?他得暗中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