煩!好煩!煩死人了!
駱宥瑩煩躁的掛斷電話。她都已經(jīng)自認(rèn)倒霉辭職避禍了,沒想到那個二少爺還不死心!
為什么她走到哪里,都不得安寧呢?
想到這件事,她煩躁的心情更加郁悶了。
也不知道自己走了什么桃花運,打從大學(xué)開始,就經(jīng)常被一些富家豪門的小輩們追求。初時她還能心平氣和的婉拒,當(dāng)笑話看,反正她自己很清楚,她是不可能踏進(jìn)任何一戶豪門大宅當(dāng)媳婦的。
不是她瞧不起自己,認(rèn)為自己沒有那個能耐捧大富人家的飯碗,而是因為身為豪門私生女的她,從小到大看多了豪門內(nèi)爭斗的丑惡內(nèi)幕。不長進(jìn)的便游手好閑當(dāng)紈绔子弟,以玩樂揮霍為畢生之志;有野心的便心機(jī)用盡,嘴臉難看,以踩著血緣手足親人的尸體往上爬引以自豪!
對她來說,“豪門”與“地獄之門”無異,她巴不得完全脫離,怎么可能再將自己的下半輩子送進(jìn)另一個地獄里?
將手機(jī)丟進(jìn)包包里,抬手看了看時間。糟糕,她快遲到了!
因為剛搬來這里,對這個城市還不太熟悉,所以她舍棄自己的小五十,走到路旁攔下一輛出租車。
才剛要上車,冷不防斜里伸出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肘。
“宥瑩。”周治文微笑地喚道。
“周先生?”駱宥瑩錯愕。周治文,慶順企業(yè)董事長小老婆的兒子,她的爛桃花之一。
他彎身將一張五百元的鈔票丟進(jìn)出租車?yán),對司機(jī)道:“我們不用車了!
出租車司機(jī)拾起椅子上的鈔票,平白賺了五百元,也懶得管是不是有什么蹊蹺,便加速離開。
“周先生,請放開我!”駱宥瑩掙扎,卻掙不開他箝制的手。
“宥瑩,你要去哪里?我送你過去!敝苤挝闹噶酥嘎放圆贿h(yuǎn)處的雙門跑車。
“不用麻煩周先生了。”她婉拒,掙扎的動作越來越大!胺砰_我!”
“不行,我這一放你不知道又要逃到哪里去了,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查到你搬到這里來!彼廊恍Φ脺匚摹
“周先生,我確信自己的行為并不會讓人誤會,我不懂你為什么要這樣糾纏不清?”她板起臉,冷聲質(zhì)問。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這是人之常情,我相信以我的誠心,一定能打動你的。”周治文笑答,自信滿滿。
“那是絕對不可能的!瘪樺冬撝苯訐芩渌
“無所謂,只要你嫁給我就行了,走吧!”周治文說著,便徑自拉著她往自己的車子走去。
“放手!你要拉我去哪里?”她不停掙扎怒喊,卻掙不開他的桎梏,顧不了其它,她選擇放聲大喊,“救命。〗壖!救命啊!”
“喂,你干什么?放開她!”路旁店面有人跑出來。
“抱歉,我女朋友生我的氣,鬧別扭,抱歉驚擾到大家。”周治文親切溫文地微笑,一臉歉意的和見義勇為的路人解釋。
“不是的!我不是他女朋友!”她急著拆穿他的謊言。
“宥瑩,不要這樣,我知道你要那條鉆石項鏈我沒有馬上答應(yīng),所以你在生我的氣,既然現(xiàn)在我都來向你賠罪,也馬上要帶你去買了,你就不要再耍脾氣了,好嗎?”周治文一臉委曲求全。
“什么啊,原來是拜金女!”路人不屑咕噥,當(dāng)下轉(zhuǎn)身離開。
“周治文,你在胡說什么?”駱宥瑩瞠大眼,簡直不敢相信。
“可是很有用。 敝苤挝男÷暤靡獾恼f。“走吧,不會再有人來礙事了!
“不要!”她一手抱住行道樹,一腳朝周治文踢去,可惜被他閃開了。“放開我!”
“放開她!蓖蝗唬粋低沉的聲音再次介入。
駱宥瑩立即望去,就見一個高大的男人站在周治文身后三步遠(yuǎn)的距離外,穿著一件破舊的牛仔褲,一件黑色T恤,眼神炯然地望著他們。
“不好意思,她是我女朋友,只是在鬧別扭!敝苤挝脑俅伟岢瞿翘渍f詞。
“不是……”駱宥瑩焦急的想解釋,不意那男人率先開口。
“就算她是你老婆,或是你女兒,你都不能違反她的意愿強(qiáng)行將她押走!蹦腥丝缟锨,直言道。
駱宥瑩不禁在心里對這個男人大力贊賞!
她還拚命點頭,“沒錯,更何況我和他什么都不是,是真的!”
“宥瑩,我都答應(yīng)了要買那組鉆石項鏈給你了,你就不要再鬧別扭了,還是你又想趁機(jī)多討一些其它東西嗎?”周治文嘆問!昂煤煤茫阋裁次叶即饝(yīng)你,這樣可以了吧?”
“我才沒有!”駱宥瑩掙扎著大聲駁斥,驚慌的望向陌生男子,生怕他又像之前的路人一樣相信周治文的說詞而離開。“放手,放開我!”周治文手勁忒大,抓得她手肘痛得要命。
男人瞥她一眼,視線往下,落在周治文用力抓住的手肘部位。
“我想小姐的說詞可信度比較大。如果小姐真是你女朋友,你又為了讓她消氣,什么貴重物品都愿意買來送她,就不會舍得把她的手抓得又紅又腫。”他望向周治文,從口袋掏出手機(jī)!胺砰_她,不然我就報警了!
“少管閑事!”見之前的方法行不通,周治文惱了!澳悴恢滥闳巧系氖鞘裁慈耍
“你說的沒錯,我是不知道。”男人無所謂聳聳肩!霸俨环砰_,我就要撥號了,讓警察來介入,調(diào)查看看這是綁架未遂,還是男女朋友鬧別扭。”男人說著,手指按下按鍵,嗶嗶嗶三聲。
周治文再也維持不了溫文儒雅的假象,咒罵一聲,憤怒的甩開駱宥瑩。
“我不會放棄的!”撂下話,他轉(zhuǎn)身上車,急馳而去。
駱宥瑩被突然甩開,腳步踉蹌的后退好幾步,她轉(zhuǎn)身想平衡,卻一腳踩入人行道的凹洞,整個人往前撲跌。
“啊——”她驚叫,可下一瞬間,腰身一緊,她掛在半空中,眼前是近在咫尺的地面。
她吁了口氣。呼——千鈞一發(fā)!
“沒事吧?”男人低沉的聲音在她上方響起。
駱宥瑩一愣,這才發(fā)現(xiàn),纏住她的腰身,挽救她跌倒的,是男人的手臂。
“沒……我沒事。”她的手抓住他環(huán)在她腰上的手臂,那強(qiáng)健的力道,手底下感覺到的結(jié)實肌肉,讓她心臟猛地一跳。
男人在她站穩(wěn)腳步之后,便退開一步。
“謝謝你!瘪樺冬撗鲱^望向他,意外的發(fā)現(xiàn),男人有張俊帥的臉,頭發(fā)稍嫌長了些,蓋住了眼睛,要不是她是從下往上望,根本看不清他全部的面貌。
“不客氣。需要我護(hù)送小姐嗎?免得那男人再回頭糾纏!蹦腥诉呎f,邊審視她的五官,是一張頂多稱得上清秀的臉,不是什么大美人,反倒是剛剛那個男人,外貌算是出眾了,再加上開著價值不菲的跑車,身家肯定不凡,怎么覺得兩人的立場應(yīng)該倒過來才對。
男人的審視,讓駱宥瑩微微提高警覺,雖然她很感謝他的見義勇為,但是現(xiàn)在的她一點也不想再沾染上任何桃花,即使他穿著打扮極為普通,有別于之前追求她的富家子弟,但是爛桃花是不分身分地位的。
“不用麻煩,并再次謝謝你。”她有禮的婉拒他的好意。
男人又望了她一會兒,突然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點點頭。
“那小姐保重了!绷粝逻@句話之后,他便轉(zhuǎn)身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駱宥瑩站在原地,有些怔愣,隨即微微紅了臉,因為羞窘。
原來他只是客氣,她卻像防賊似的防著他,他臨去前的笑容,恐怕就是看穿她的警覺戒慎,覺得好笑吧?
看來她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尤其是他才剛剛幫她解了圍。喔,真是丟臉!
望著他高大挺拔的背影,駱宥瑩的心些微的怦動。他們……應(yīng)該不會再見了吧!
直到男人消失在轉(zhuǎn)角,她像是突然清醒過來,看了眼時間,低呼一聲,趕緊再攔一輛出租車,赴約去。
匆匆趕到相約的咖啡館,駱宥瑩掃了店內(nèi)一圈,看見了相約的人,立即走了過去,在那人對面的座位坐下。
“干么擺著一張臭臉?擺臭臉小心沒人愛!”和她有約的是一位高雅美艷的女人,見她坐定,便開口數(shù)落。
服務(wù)生靠近,駱宥瑩要了一杯咖啡,待服務(wù)生退下之后,她才開口。
“我還真希望沒人愛最好!”其實認(rèn)真說起來,她這句抱怨也不對,因為她很肯定,那些富家子弟之所以追求她,根本與“愛”無關(guān)!
“又發(fā)生什么事了?”美婦笑問。
“媽,我問你,你是真的真的不知道那些男人為什么要追求我嗎?”駱宥瑩充滿懷疑的眼神緊盯著母親。別懷疑,雖然她的長相頂多稱得上清秀順眼而已,完全與眼前年紀(jì)看起來像是她姊姊的美艷美女不一樣,但她們確實是親生母女。
駱芙蕾眼底黯然神采一閃而逝,臉上笑意未變。
“傻瓜,會追求你當(dāng)然就是喜歡你,要不然就是對你印象很好,不是嗎?”
“媽,我們都心知肚明,我沒有那么大的魅力,你也不用裝傻,老實說吧!”雖然沒有證據(jù),但駱宥瑩就是有這種感覺,母親絕對知情!
“宥瑩,我不懂你到底要我說什么?”駱芙蕾一臉無辜。
她忍下了翻白眼的沖動。“媽,你表現(xiàn)得越無辜,就表示你一點也不無辜,我是你女兒,我了解你。”
“信不信是你的自由,我又不能控制!瘪樮嚼俾柭柤纭!捌鋵嵨乙彩呛芗{悶,你長這模樣,他們到底看上你哪一點。俊
露餡了吧!為了掩藏心虛,母親會不自覺的說些平常不會說的話,像是批評她的長相,不僅母親自己不會說,也不準(zhǔn)旁人,甚至是她說,這在在表示,母親是知情的,甚至有可能就是始作俑者!
“沒錯,我也很納悶,既然媽也這么覺得,那就不是我的錯覺了。”駱宥瑩順著母親的話說。“這么說來,更讓我確定有某種因素讓他們這么委屈自己。譬如說……”她故意停頓。
“譬如什么?”駱芙蕾一派鎮(zhèn)定地問。
駱宥瑩淡淡一笑,她太了解自己的母親,若不緊張,她根本不會追問。
“譬如說,有人私下對他們開出條件,娶了我,就給他們什么不得了的好處之類的!彪m然她只是個私生女,還從母姓,不過以母親的手段,要讓她那個私生父親多掏點出來當(dāng)嫁妝,也不是什么困難的事。
“說那是什么傻話!我駱芙蕾生的女兒哪需要什么好處才有人追!”
駱宥瑩審視母親。這不是傻話,而是慣例,豪門富戶的婚姻,枱面上自由戀愛,可枱面下,則是稱斤論兩的交易,雙方以能獲得最大利益的結(jié)合,交易贈品則是一對男女。
“媽,你是不是跟爸爸討了我的嫁妝?”她干脆挑明了問,不禁有些心驚。也許不只是很多嫁妝,或許她早已經(jīng)成了拍賣品,就等著哪家出價高拍案成交。
駱芙蕾白了女兒一眼。“你當(dāng)我是乞丐!我可從來不曾開口跟你爸討過什么!
“那就是爸爸腦筋突然打結(jié),打算給我多到嚇?biāo)廊说募迠y,是嗎?”她又問。
“這我倒是沒聽說。”駱芙蕾搖頭。“怎么?你有聽說?”
看起來不像說謊,所以是她猜錯了?
也對,媽不可能讓她那個不能掛名的老爸這么對她的!
“沒有!彼龝簳r松了口氣。
“女兒,你怎么不想想,也許你本身就是無價之寶,他們要的就是你啊!”駱芙蕾笑道。
看媽恢復(fù)悠閑愜意的模樣,看來她確實是猜錯方向了。
好吧!她會再另尋答案。
“少來了,我們都心知肚明,這是最不可能的一點!彼财泊,不予茍同!澳切┤藳]有那么好的眼光看上我!边@句話可不是諷刺或自嘲,而是真真實實的實話。
“怎么?到現(xiàn)在你還是沒一個看上眼嗎?我記得那些人的條件都很不錯!”
“媽,到底是和條件談戀愛?還是和人啊?”駱宥瑩翻了一個白眼!拔乙剳賽郏^對不是看條件,而是憑感覺!
“什么樣的感覺?”
駱宥瑩腦海里不期然浮現(xiàn)那道高大的背影,隨即撇開,看著母親,聳聳肩!安恢馈!
駱芙蕾一愣!安恢?”
“對啊,我又沒碰過,怎么會知道是什么樣的感覺?”對那陌生男人的感覺應(yīng)該不算,那只是因為他替她解圍而升起的一點好感而已。
“既然你根本不知道‘對’的感覺是怎樣?又怎能確定那些人給你的感覺不對?”
“因為他們給我的感覺,就像是一群搶肉骨頭的狗,他們有興趣當(dāng)狗是他們的自由,我可沒有當(dāng)肉骨頭的意愿!瘪樺冬撈财泊健!昂昧死玻灰勥@種煩人的事了。媽今天專程下來找我,有什么事嗎?”
“就是想來看看你啊!”駱芙蕾笑望著女兒,眼底有抹憂愁一閃而過。“既然工作丟了,要不要和媽回去?”
“不要!彼敛华q豫的拒絕。“回去的話,我肯定又不得安寧!
“那媽媽留下來和你住一段時間好了!
警戒系統(tǒng)立即亮起紅燈,駱宥瑩挑眉望向母親。所以……這才是媽專程跑一趟的主要原因?她這次辭職之后順便搬家,并沒有告訴任何人住址,也不打算透露,所以媽想知道她住在哪里嗎?
“我那里不方便。”她直接拒絕。
“就當(dāng)作是陪媽媽也不成啊?不會太久的!
“媽,你不要裝可憐了啦,你無非是想知道我的住處,然后再通知那些追求我的富家子弟對不對?”前車之鑒不遠(yuǎn),她哪會重蹈覆轍!
“如果我說我不會,只是單純想和你多相處一些日子呢?”駱芙蕾問。
她還是搖頭。“這樣好了,我?guī)湍阌嗭埖,我陪你一起住飯店!?br />
駱芙蕾望著女兒,最后垂下眼,掩下眼底升起的那股不舍,再抬起,露出一抹懊惱的笑。
“真是的,你這次的防御真徹底,算了。”她白了女兒一眼,拿出手機(jī)撥號,通話之后,直接道:“來接我。”便收起電話。
“果然被我猜中了!瘪樺冬搰@口氣。
“女兒,想你是真的喔!”駱芙蕾伸出手,摸了摸女兒的臉!艾F(xiàn)在看你沒病沒痛,容光煥發(fā),我就安心了。”
“我知道!蹦赣H是真心關(guān)心她,她感受得到,若能不插手她的終身大事,她會更開心。
“如果你不喜歡追求你的那些對象,就自己找一個吧!都二十五歲了,早該交男朋友了。”駱芙蕾忍不住叮寧。
“好,我會的!瘪樺冬撔χ兄Z。
咖啡館外頭停下一輛豪華轎車,母女兩同時偏頭看了一眼。
“宥瑩。”她握住女兒的手,塞了一個厚厚的信封袋給她。
駱宥瑩不用拆開看,就知道里面是什么。“媽……”
“收著。”駱芙蕾不讓她拒絕。“工作沒了,總得生活吧!我知道你有存款,但這是媽媽的心意,你不能拒絕。”
“好吧,謝謝媽。”駱宥瑩收下!白甙!我送你出去,這里不能停車!
她拿起賬單到柜臺買單后,和母親兩人走到車旁。
“小姐!彼緳C(jī)恭敬的對她鞠躬。
“麻煩你了,天色暗了,開車小心點!瘪樺冬摽蜌獾慕淮
“是,我會注意!
“有空就打電話回家,知道嗎?”駱芙蕾臨上車前,對女兒說。
駱宥瑩點點頭。“我會的,到家記得打電話給我!
目送車子遠(yuǎn)去,直到看不見車子了,她才微微一嘆,心沉沉的,卻不知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