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臺灣后,虞楚媛返回工作崗位,已經十大沒見到雷承杰。
不過說來也有趣,她怎么會期待在他的私人飛機以外的場合遇見他呢?
她與他根本就是兩條并行線,會有交叉點也只是偶然。
當她嘲笑自己傻得可以時,卻接到張秘書傳來的噩耗,她與母親心底最重要的父親永遠離開她了。
聽到消息的那一刻她沒有哭泣,只有漠然的詢問了出殯的確切時間,然后平靜的收起手機,繼續工作。
下班后,她直接回家,打開門的剎那,漆黑、空蕩蕩房間里沒有任何聲響,她蹣跚的走進去,關上門,然后毫無預警的落下滾燙的淚珠,雙腿無力的跪坐在地上。
沒有人安慰她,沒有人聽她說心里的話,僅有孤獨籠罩著她。
那是曾經有過父親的爽朗笑聲與悠揚琴聲的溫馨小公寓,但是母親率先離開了她,而父親又隨著母親的腳步也撒手人寰,如今靜謐的房子只留下她一個人獨守,教她一時之間如何承受?
星期五早上,風和日麗,燦爛的陽光灑落在通往陽明山豪宅的道路上。
虞楚媛穿著黑色洋裝與針織外套,配上黑色高跟鞋,披散的黑色長發下是一張憔悴、慘白的面容,顯得更加消瘦。
“拜托,請你們行行好,讓我進去好嗎?”她站在一棟占地遼闊的花園豪宅前,看著黑色鐵門后的男人們,聲嘶力竭的哀求,“請你們告訴夫人,我只是來上香,并沒有任何企圖!
她這幾天傷心得沒有好好吃飯,一副仿佛隨時可能昏厥在地上的瘦弱模樣。
“請你們幫幫忙,行行好,這是我最后見到老爺的機會了……”淚珠不自覺的滑落她的臉頰。
“小姐,真的很抱歉,我們無法做主。”其中一名男子開口。
張秘書在屋內瞧見外頭似乎有些騷動,走出來看看情況。
“虞小姐,你怎么來這里?”
他并不覺得意外,但還是有些慌張,畢竟在主屋里頭的夫人與小姐視她如蛇蝎,只要見到她或是聽見有關她的事,就會生氣一整天。
今天是老爺出殯的日子,虞楚媛又出現在家門口,夫人與小姐若是知道,一定會怒火中燒。
“張秘書,求求你,讓我進去參加家祭,好嗎?要不然我參加公祭也可以。”虞楚媛好像溺水的人抓住浮木,苦苦的哀求。
“你回去吧!老爺的后事,你完全無法參與,從今以后就好好的生活,好嗎?”看著她神情憔悴,張秘書說話的口氣不自覺的放軟。
虞楚媛嘆了口氣,緊緊的握著放在洋裝口袋里的項鏈,仿佛金屬墜子能帶給她面對茫茫未來的勇氣,為了不為難無辜的人,只好無奈的轉身出去。
此時,一道帶著憤怒的聲音卻從后頭傳來,讓她頓下步伐。
“虞楚媛,你竟敢出現在這里?”楚綻穿著高雅的黑色洋裝,怒氣沖天的走了過來。
虞楚媛停下腳步,緩緩的轉身,看著擁有雷承杰女友頭銜的楚綻,心中翻攪著酸澀的滋味。
楚綻恨她是理所當然的,畢竟在楚綻的成長過程中,她霸占了她父親所有的愛,她總是以助手的名義,參加了他所有的演奏會,甚至在他知道自己的生命將到盡頭時,還帶著剛剛失去母親的她,企圖踏遍世界各地,讓她留下美好的回憶,所以面對楚綻,她只有愧疚,與一絲絲她能身為雷承杰的女友的嫉妒。
“虞楚媛,你這個不要臉的女人,竟然敢出現在這里!你跟你母親那是一個樣!”楚綻怒瞪著她。
“很抱歉,但是爸爸過世,身為他的女兒,我……”
不讓她說完,楚綻伸手賞了她一巴掌,在眾人的面前完全不留情面,讓她難堪,然后瘋了似的大吼,“虞楚媛,我不承認你是我家的人,你跟我一點關系都沒有,你只是你媽跟別的男人生的野種,別想來我家攀親帶故!
在她的眼里,眼前的虞楚媛簡直是惡魔的化身。
從前的楚綻,被家人捧在手心,課業與任何鋼琴比賽總是過關斬將,一直到國二那年,虞楚媛與她參加了同一項比賽開始,每每只要是兩人互相競爭的場面,總是虞楚媛領先在她前頭。
她好恨虞楚媛,這股憎恨在得知她的真實身份后更加強烈,對她的憤怒也一天比一天深。
“你滾!我叫你離開我家門口!”楚綻咬牙切齒,手指著遠方,要她快走,省得煩心。
“劉不起,但是爸爸過世,我真的想來送他最后一程。”虞楚媛捂著隱隱作痛的臉頰,卻依然不肯輕易放棄。
血緣關系并不是說斷就能切斷,她們就是姐妹呀!如今躺在棺木里的是兩人的父親,這點虞楚媛是最清楚不過的。
“我管你是什么鬼種,把這些錢拿去坐車,快滾出我家!”楚綻露出嘲諷的笑容,從口袋里取出兩張千元大鈔,用力砸向她慘白的面容。
虞楚媛擰著眉頭,看都不看飄落地面的鈔票,直視著楚綻,口吻堅定的說:“愚開人也不是用這種方法?請你把錢收好,別這樣浪費。”
楚綻怒不可遏,瞪著她,一時之間卻找不到話可以反駁。
“我無法進去喪禮會場,站在馬路上總可以吧!”看似柔弱的虞楚媛,其實藏著不輕易屈服的傲骨。
“隨便你!背`知道馬路不是她家辟的,也沒有權力阻止她站在路邊,“你就慢慢的站吧!”
看她撂下話后便轉身邊屋,虞楚媛只好到豪宅與豪宅中間的小巷內,耐心的等待靈柩被抬出屋子的時間。
虞楚媛站在巷子里,看著吊唁的人來來往往,原本不太熾熱的陽光如今火辣辣的刺燙她的肌膚,不過她不以為苦,畢竟目送他離開豪宅的機會出只剩下這一個了,因此不論身體再怎么不適,她都會咬牙苦撐。
好不容易等到十二點,她看見一群穿著黑色衣服的人一邊擦拭眼淚一邊走出主屋,急忙走出巷子,看著黑色棺木被隆重的抬出豪宅,最后穩穩的安放在停在外頭的加長型凱迪拉克里。
下一瞬間,一道高挺的身軀映入她的眼里。
那是穿著黑色西裝的雷承杰,一臉虛弱的楚綻倚在他的懷里,他溫柔的安慰著她,他們的模樣十分親昵。
虞楚媛的心里翻攪著酸澀的滋味,不自覺的低頭看向曾經受傷的手腕,傷口早已復原,卻仿佛還能感受到他大掌的溫度。
她不清楚自己究竟圖的是什么,但不可否認的,認識他之后的夜里,她總會在彈琴的時候、孤獨的躺在安靜房間的時候、一個人走在上班及下班路上的時候,想起那雙似乎能看透人心的深邃眼眸。
她不想承認,也不敢承認,以為受到掌控的心早已失控,竟然會不由自主的想起根本不屬于她,也不可能屬于她的雷承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