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旅行社的緊急會議終于在下午四點結束,眾人從會議室走了出來,臉色終于稍微輕松一些。
曹思巽一回到辦公室便交代特助替他準備一些資料,特助聽完之后表示立刻去辦,但走沒兩步又回頭對曹思巽說:“副總,曾特助打了好幾通電話來找您,似乎有很急的事。”
曹思巽眉頭一皺,她找他那么急恐怕只有兩個原因,一個是肚子里的寶寶又出狀況,一個是他開除她的消息已經被她知道了。
他今日一直在做危機處理,根本無暇先與她聯絡,本來認為等會開完再打電話給她應該還來得及,不料公司里已經有大嘴巴忍不住先跟她說了這個消息。
“知道了!彼呋剞k公室,關上門,一拿起放在桌上的手機便發現好幾通她打來的未接來電,還有語音留言,他能想象她肯定是急壞了。
他回撥卻沒有人接聽,于是先聽取她的語音留言。
他邊聽,嘴角邊勾起了笑容,她還算是鎮定,能夠如此有條理的把話說完,而不是又哭又鬧的問他為什么不相信她。
語音留言剛播放完畢,她的電話就撥了進來,曹思巽一接起便劈頭說:“你這個又笨又聰明的女人!
“干么罵我?”那一端的曾舒祈一頭霧水。
“只聽得到罵、聽不到稱贊嗎?你都已經告訴自己我一定會相信你了,那又何必跟我解釋那么多?”
“話不說清楚我難受呀,而且那只是我的猜測,我怎么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就算今天真的是你泄露出去的,那我又能拿你怎樣?我的心、我的人都給你了,連小孩都在你肚子里了,恐怕也只能跟著你一起畏罪潛逃了!彼闹幸矓M過這個劇本,只是前提沒有發生,后面的劇情當然也不會上演。
聽到這話,曾舒祈不禁眼眶一陣濕潤,原來他不只信任清白的她,甚至連她若真的犯錯,也打算無怨無悔的接受她。
“到底發生什么事了?為什么……都不跟我說?”一想到自己差點就要蒙上不白之冤,還有他可能會不信任她,她的聲音忍不住噴咽了起來。
“你在開車嗎?”他剛聽她留言說正往公司來。
“嗯。”
“那等你到公司,我再跟你說,對了,你別上來,到了打給我,我下去找你。”他顧慮到她現在被開除,出現在公司并不適合,也會壞了他讓她退場的計劃。
“好。”她忍著淚水說。
“寶貝,”他聽出她激動的情緒,于是輕聲安慰,“不要哭,沒事的!
“我知道,我只是……”她一開口,淚水就止不住的掉了下來。
曹思巽知道她終究還是受到影響,就怕她因此動了胎氣,或因此開車分心,于是連忙勸道:“好了,我不說了,你到公司再聯絡我。”
“嗯。”她用手背抹去淚水,這一點打擊對她來說不算什么,最重要的是她擁有了他的信任。
掛掉手機,曾舒祈握穩方向盤,繼續朝公司的方向開去,此時此刻她的心再也不慌亂,而是緊緊靠著曹思巽。
半個小時后,曹思巽的手機再度響起,卻是一組陌生號碼的來電。
“喂?”
“請問是曹思巽先生嗎?我是臺北市交通警察,我姓李!
“我是,請問有什么事?”交通警察?他顯得疑惑。
“您是不是有一輛黑色的BMW轎車,借給一名懷孕的年輕女性駕駛?”警察與曹思巽核對了車號。
“是,那是我的車,開車的是我的未婚妻,發生什么事了嗎?”曹思巽料想該不會舒祈急著趕來公司,結果違規被警察攔下,又無法證明車輛為她所有,才會讓警察與他聯絡?
“她出了嚴重的車禍,現在人已經送到急診室急救,你是不是趕快過來一趟?”
聞言,曹思巽心里一驚,急看追問:“她人還好嗎?”
“狀況滿嚴重的,我也說不清,你還是趕快來又義醫院急診室一趟……”
他掛上電話,立刻抓起車鑰匙往外沖。
她怎么會出車禍?
思及她的生命安危,他緊張得幾乎無法呼吸,跳進座車,便直奔醫院。
看著躺在加護病房的曾舒祈,身上插滿了治療用的管子,曹思巽的心就止不住的抽痛。
醫生說她的昏迷指數只有五,仍然處在險境之中,肚中的胎兒狀況雖然穩定,但是如果母體狀況惡化,恐怕必須進行引產。
而當他想要了解意外是如何發生、肇事者是誰時,警方卻告訴他從車禍現場分析,她的座車是自行失控沖撞安全島,還沖到對向車道波及其他車輛是舒祈急著去公司,才會車速過快失控的嗎?
為什么他當下不阻止她來?為什么不是他去找她?他明明知道她懷了八個月的身孕,反應能力或動作可能都不及平常的她,為什么還要讓她冒風險來公司找他?
過去幾個月他照顧她就像在呵護溫室中的花朵,這不讓她做,那不讓她碰,幾乎不讓她單獨出門,為什么唯獨這次因為想要趕快見到她而在心中默許她的行為,結果就出了事!
如果他可以在做出決定的當下就先打電話和她說明一切,她是不是就不會急著來公司了?為什么他不這么做?為什么他要自以為是的覺得她會信任他而不急著向她解釋一切?
曹思巽心中充滿了懊悔,一想到他們母子正在與死神拔河,他卻無能為力,只能癱坐在外頭的長椅上,他就更自責。
他怎么能一再的失信于她?他明明發過誓要一直保護她,為什么卻讓她一再受到傷害?如今還可能會失去生命?
曹思巽用雙手掩住了臉,他知道他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禱,只求上天不要跟他開玩笑,讓他在找到這輩子最愛的女人之后還殘忍的將她帶走。
很快的,曾舒祈出車禍的消息兩家人都已知道,曹君杰除了要兒子不要擔心公司的事情外,更在電話中鼓勵他不論發生什么事都要堅強,同時也立刻運用自己的人脈,替她找來最好的醫療團隊,勢必要將他們母子從鬼門關前救回。
而曾舒祈住在南部的養父母也急忙來到醫院,期望看到他們的寶貝女兒安好。
加護病房外,曹思與第一次與她的養父母見了面!安浮⒉!
“你就是舒祈的未婚夫嗎?”曾父雖然從未見過曹思巽,但也知道女兒已經和他訂下婚約,甚至懷了他的孩子。
“我是!
“舒祈這孩子吉人有天相,一定會度過難關的!痹概牧伺乃募绨,知道他心中的焦急與擔心一定不亞于他們。
“她一定會的!彼浪欢ㄕΦ暮退郎癫贰
一旁的曾母從一見面就一直哭泣,從未停過,曾父不斷勸說也沒有用,只聽到她嚼泣著說:“舒祈這孩子她的生父生母也是車禍過世的,怎么他們過不了那關,她也過不了……”
“別胡說。”曾父斥責她,“我們舒祈還好好的在里面,不會過不了……”
“我的舒祈呀……”曾母不斷拭淚。
一旁的曹思巽看到這畫面,鼻頭也不禁一酸,連忙側過身去,不準自己掉下淚來。
是啊,他的舒祈,還有他們的孩子,他說什么也不準她就這樣放手!
在加護病房外是漫長且無止境的等待,曹思巽不忍兩個老人家如此辛苦,于是讓人安排附近的旅館,要他們先去休息,一開始兩老還不肯,曹思巽好說歹說,并保證有任何狀況一定會立刻通知他們,兩人這才點頭同意離開。
于是,加護病房外的長廊又只剩下他一人,看著醫護人員在他面前來來去去,時而緊急、時而緩慢,卻沒有一人為了他停下,他才發現自己有多么的孤獨,沒有舒祈的陪伴,他的世界好冷、好冷。
他的世界就像是空了一般,一分鐘和一小時對他而言都沒有差別,因為一切都像是停止運轉,只有心愛的她蘇醒才能讓他的時間繼續行走。
加護病房外曹思巽正焦急的等著,當探病時間一到,他立刻穿著探病衣,走進病房,來到曾舒祈的病床旁。
瞧她仍舊緊閉著雙眼,除了兩頰因為多日未進食而有些削瘦外,根本看不出她陷入昏迷,還以為她只是睡著了而已。
“舒祈……”他強忍著悲痛的情緒,輕輕握住了她的手,“你聽得到我的聲音嗎?”
她的手輕抽一下,像是在響應他一般。
曹思巽心頭一驚,想起醫生曾告訴過他,她可能會對他說的話有些反應,他想醫生指的就是這個,于是連忙繼續和她說話。
“你聽得到嗎?”
她的手再度輕握了一下。
“舒祈……舒祈,我知道你聽得到,你答應我要加油好嗎?大家都在等你!你爸爸媽媽也都來了,我們都在等你醒來,你知道嗎?”
她還是輕握。
看著她身上因為車禍造成的大大小小傷口,曹思巽心疼極了!拔抑滥愫芡,也很難受,但是你答應我絕對不可以放棄,不可以離開我,懂嗎?你肚子里還有小寶寶呢,你還要平安把他生下來,我們還要一起幫他取名字,這些事情都還沒做,你絕對不能放棄!
他的心好痛,床上的她除了偶爾輕握他的手之外,再沒有其他的反應,他多希望此時此刻她可以睜開眼,親口告訴他她不會放棄。
“舒祈……”他握住她的手,輕抵在自己的額頭前,“舒祈,我需要你……我不能沒有你”他再也克制不住的淚水從眼角滑落。
這幾天的堅強終于在此刻潰堤,曹思巽才發現自己的心其實是這么的脆弱。
他在她的雙親面前只能故作堅強,在父母親關心的電話中也只能強裝鎮定,唯有在她面前他才能展露最真的自己,那個脆弱的他。
他不怕在她面前掉眼淚,甚至希望她能夠醒來,用她那溫柔的語氣嘲笑他的軟弱,他一點都不會介意。
緊握住她的手,他跪在床邊默默的落淚,直到她的手都被他的淚水給浸濕,許久,他才能克制自己失控的情緒。
“舒祈……我等著你醒來……你可別讓我等太久呢……”他在悲痛之中,對著她輕露出一個微笑,他知道她為了他一定會醒過來,因為她也舍不得他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