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映兒用力閉上眼,感覺南宮嘯天正將她抱進浴池里,她連忙把身子滑入乳白色浴池間,只露出一張紅紅臉蛋。
南宮嘯天轉身走開,向門外交代了一些事。
金映兒側枕著石枕,在霧氣氤氳間,看著他朝她走來。
他發絲披散于肩后,雙目緊盯著她,步行之間有股不容人忽略的氣勢。
這般花容月貌的男人,原該有些女態,但他眉宇之間一股霸氣,卻讓他的好看褪去陰柔,只是讓人臉紅……
南宮嘯天褪下外衣,聽見她倒抽一口氣,一挑眉便發現他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妻竟然把整張臉全埋入溫泉里。
「不許燙傷自己。」他抬起她的臉,取過一條布巾拭去她臉上水氣,擁她在池間的石階上坐著。
金映兒望著他肩上烏絲,心臟雖然還是怦然跳著,但因有了方才的那種親密,好似這么被他擁著也無不可了。況且,靠在他胸前,漂浮在熱水之間,實在挺舒服……
金映兒垂著眸,小腦袋瓜搖晃了幾下,倦得想睡。
他撫開她額上微濕發絲,指尖不住地在她耳間撫摩著。
「有沒有乳名?」他問。
「映兒。」她睜開眼看他。
「日后我便喚你映兒!
「好!顾豢诖饝,笑顏如花,這樣日后出錯機會便又少了一些。
只是,他們究竟找著公孫姑娘了沒?
而她又真的希望公孫姑娘回來嗎?
南宮嘯天長指挑起她蜜色小臉,低聲說道:「你是我的妻子,有什么事盡管坦白。」
金映兒咬著唇,只怕坦白之后,會落了個送官府處置的下場。
她坐牢也就罷了,她爹待在蔡利那邊,恐怕也只會是兇多吉少。
「說吧……」南宮嘯天的唇順著眉心滑下她的臉龐,柔柔地吮住她的唇。
「你碰著我時,我心跳很快、喘不過氣,都是正常嗎?」她捂住他的唇,胡亂找了些話說,以免露出馬腳。
「夫妻之間便是正常。」他幽深眼眸定定望著她。
「我知道成親之后,便要行周公之禮?赡悴粫X得奇怪嗎?明明不曾見面的夫妻,突然間……呃……便要那么親密……」
「認定了對方便是伴侶,有何親密不可的?」南宮嘯天扣住她的后頸,黑眸里有著未說出口的占有。
「可是……」我們不是。
南宮嘯天吻住她的唇,很快地便讓她忘卻要開口。
金映兒回應著他的吻,在他大掌的觸碰下頻頻申吟喘息著。
「老爺,藥湯已熬好!归T外春花喚道。
「送進來。」
金映兒連忙把自己身子往白色浴湯里沉入幾分。
春花目不斜視地將藥湯送至池邊玉幾擺好,又很快地退了出去。
南宮嘯天轉身拿過湯藥。
金映兒望著他寬厚后背滿是刀痕舊傷,那傷勢密密麻麻地竟像是有人拿著刀刃、烙鐵在上頭嬉戲一般。
她倒抽一口氣,心痛地握緊拳頭。
南宮嘯天一回頭,從她震驚的神情,知道她看到了他的后背。
他玉容一沈,板起冷然臉孔回望著她。
他出身低賤,父母亦皆為奴。從小受盡屈辱,粗工鄙事、種種非人待遇都曾遭遇過。兒時,只要稍微不稱主子心意,主子便動輒加以無數鞭打。年紀稍長,他成為少爺們陪讀,卻淪為一票紈子弟游戲,爭相用刀子在他背上刻字為樂……
南宮嘯天瞪著她,呼吸因憶起過往經歷而變得粗重,眼神亦變得如野獸般防備。
「我知道一味藥『美人笑』,專治陳年疤痕,連敷十日,保證你這后背和你的臉一樣光滑。」她笑嘻嘻地說道。
「不需要!顾а狼旋X地說道。
「你曾經過過苦日子,是嗎?」金映兒偎近他身邊,一副閑聊姿態,只想他自在些。
南宮嘯天瞪著她半晌,注意到她臉上并無任何嫌惡神色后,緊繃肩頸這才漸漸地松弛下來。
「我父母皆為賤奴,兒時就連一頭牛都活得比我有尊嚴!顾穆曊f道。
「但是你現在富可敵國,外號南宮半城!
「沒錯。」
「干得好!」金映兒用力拍著他肩膀,大聲喝道!复笳煞蚓蛻斢心氵@種氣概。兒時被人瞧不起算什么,出身低也不是你的錯,你如此奮發振作,茶樓里的說書人都應該廣傳你的事跡,叫那些眼高手低的貴族世胄全都滾到一旁去!」
她說得眉飛色舞,忍不住又重重拍了幾下他的肩膀。
南宮嘯天看著她滿臉贊許,一股熱流頓時在胸口翻滾著。
父母早逝,兒時親近之人若非心機深重,便是欲狎戲他這張漂亮臉孔。他從此只一心投入于商事,久了便不愛與人親近,幾時曾聽過這般嘉獎話語。
「喂,你切莫得意忘形到忘了喝藥啊,藥涼了便不好了!菇鹩硟汉眯奶嵝训馈
「這藥是給你喝的。」他端過藥湯,雙唇卻不自覺地緊抿起來。
「我又沒病,干么喝藥?」她最怕苦,連忙后退三步。
南宮嘯天望了她一眼,又低頭瞪向那碗湯藥。
這防止受孕藥材早在他要娶親前,便讓大夫備妥了放在府院里。原是打算在他還不確定妻子是否對于南宮家家產有所野心前,不許她受孕。于是,他吩咐婢女們在他婚后便要懂得「適時」熬好湯藥,在云雨之后盛送上來。
可是,現下他的妻子是映兒這個小人兒……
「你不開口,就代表我不用喝苦藥了!菇鹩硟洪_心地說道。
「這是防止受孕的湯藥,你新來乍到,總不想馬上有了身孕……」
南宮嘯天話沒還說完,金映兒便端起藥湯,咕嚕一聲喝得精光。
「苦苦苦!」她兩道眉頓時攢成倒八,小臉皺成一團,恨不得把整根舌頭全吐出來。「這根本是毒藥吧!」
她圓臉一側,用手扇著舌頭,苦到很想嘔吐。
「喝得這么干脆,表示你不想要我的孩子!鼓蠈m嘯天玉容染怒,長指陷入她的肩膀。
金映兒望著他怒不可抑的玉容,不明白他為何突然大發雷霆,她覺得避孕藥湯是個好主意啊!她若有了身孕,情況豈不更加復雜?可他眼下神色嚴峻,竟像她做了什么傷天害理之事一般。
「那……藥湯可是你讓人熬的,我不過是以你的意見為意見嘛!顾_始后退,防備地看著他。
「我后悔了!鼓蠈m嘯天眼眸一瞇,扯過她入懷。
他有種預感,她若是什么也不貪他,八成就會像只小鳥兒一樣地飛到九霄云外吧!
他想制住她的翅膀——用錢、用人,或是用她肚子里的孩兒都無妨。
金映兒大感不妙,雙臂擋在他胸前,卻完全擋不住他像失控烈火一樣地逼近。
「你……」
她的話被他的唇侵吞入腹,他灼烈的吻勁及緊貼著她的堅硬身子,讓她清楚知道即將發生什么事。
她掙扎著推著他肩膀,無奈是水滑脂膩,推了幾次都不成功,只能勉強捧住他的臉,氣喘吁吁地問道:「等等……你這樣……那樣之后……我還要再喝一次苦藥嗎……」
「應當是要!顾獪y高深地看著她。
「那可以不要做嗎?我不要再喝那種苦藥了!顾峦律囝^,對那股子藥味敬謝不敏。
「不可以。」南宮嘯天玉容一沈,高大身軀逼著這具僅及他肩頭的嬌小身子直退到浴池邊緣,他被她氣得眸似火焚,誓言非得讓這個小女子與自己一同燃燒殆盡不可。
她倒抽一口氣,他卻再更欺前一步。
他一掌抵在她身后石壁,長腿則蓄意地探入她雙腿之間,讓她耳根更紅,卻又掙脫不開,只得被迫坐在他腿上。
「你知道我……我奶娘教過我噴火,我還會舞劍,再不然我可以說說遠古傳說……只要你不做這檔事的話,我全可以表演予你瞧……」她哩啪啦就是一串話,整個人都在著火。
「我只對你有興趣!顾皇痔饺胨g,撫著她柔滑后背,看她還能耍出什么把戲。
「可是……」金映兒睜大眼睛,使出最無辜表情,一顆晶瑩淚水旋即懸在眼眶!肝疫有點疼……」
「這一回不會再疼了!顾皖^含住她耳珠,在她身子愉悅地輕顫時,大掌亦同時握住她胸前柔軟。
她咬唇忍住申吟,在他指尖逗弄之下,憶起方才喜樂交錯的兩種感受,頓時天人交戰著。
「你發誓等一下一定不疼!顾局郯蛘f道,只覺身子在他指下就要被揉散。
「我保證!顾闹讣馔碜痈吞幪饺。
「如果疼的話呢?」金映兒整個人都在輕顫,卻仍不放心地問道。
「不可能!顾拇脚c指尖似夏日驟雨,密密灑落在她每一處敏感。
金映兒拱起身子,在溫泉熱霧之間,再度與他融為一體。
氤氳溫泉池里,她的嬌喃在里頭回蕩著,讓她臉紅耳赤,也讓他愛得更加炙狂。
云雨之后,金映兒累得無力睜開眼,任由他擁起她拭凈身子,入房而眠。
南宮嘯天為她套上單衣,支肘托腮望著身邊酣眠小女子。
他知道她不是公孫姑娘——從看到她的第一眼,他便知道。
因為他曾經在酒樓上,居高臨下地看過公孫姑娘,那是一個鵝蛋臉、面露愁色的大家閨秀。
而與他拜堂的「她」,是那個在鬼屋里救了他一命的騙子姑娘。
他當時在黑暗中對她的聲音印象極深,不只記得她說話聲音,還記得她說過真的臉紅時,會連耳根子一并辣紅,也記得她善于行騙,把戲極多,更記得她心地其實很良善……
沒揭她的底,留她下來,一開始是因為她曾經救過他一命——那一夜在森林里,話匣子盡開的她,打開了某部分的他。他開始對于身邊的人給予更多的信任,不再完全大權獨攬。
接著,則是因為留下她之后,她的諸多把戲讓他開心——她像他小時候偷偷養過的麻雀兒,喳喳吱吱得讓他覺得日子有人陪伴,不那么孤單。
其后,則是因為她出手救了仆役孩子。
最終,他發現自己——
就是不愿讓她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