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是不可能走不完的,到了最后一刻,朱仲夏很不舍的將朱小蟬背進花轎,對站在轎旁的新郎官狠瞟一眼。
在起轎時,還發生了個小小的插曲,但無損嫁娶的熱鬧。
“剛剛發生什么事?”坐在轎里的朱小蟬問。
跟著花轎旁的兩位陪嫁丫頭沒葉、看月小聲的回道:“姑娘,是大房的寶蓮堂小姐穿了一身大紅衣裙來,說是大戶人家的規矩,新娘子出嫁時要有姊妹陪嫁當妾!
“她想當妾?”真是異想天開,見著別人好就想來搶。朱小蟬的目光一冷,淡淡的惆悵被沖散了。
“迎親隊伍里的封三爺一腳將她踢開,叫她回去照照鏡子,別出來嚇人!彼吹教眯〗愕袅艘活w牙。
“喔!踢得好!闭媸墙鈿。
花轎出了柳鎮,一路搖搖擺擺進了山北村,喜糖滿天撒,孩子們追著花轎大叫,王家大門新刷朱漆……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交拜!
“禮成,吉時到,送入洞房!
終于,成了王家媳婦,在喜娘的攙扶下坐上喜床的朱小蟬暗吁了口氣,正襟危坐的擺出最端莊秀慧的一面,等著王家的女眷來鬧床,她半饑半渴的咽咽口水,想著這場累人的活快快結束,她快挺不住了,好累。
可是她等來的不是各懷心眼的旁支親戚,什么舅母、嬸娘的,而是鬼鬼祟祟探頭探腦的小叔、小姑,兩人做賊似的看看左右,躡手躡腳的潛入新房,手里各端了一個盤子。
“大嫂,快吃,我給你送脆皮烤鴨來了,你一定餓了。”王秀材很諂媚,一副巴結大嫂的模樣。
“大嫂,我的是糕點,小……小小的一口,你慢慢吃,不要噎著!甭曇艉芗氂中咔拥氖峭跫沂醮涫彙
喜帕下傳出朱小蟬低柔的軟聲!班牛x謝你們,我正好餓了,還有,可不可以給我水喝,我口干。”
“好的,大嫂,水!彼。
“謝謝。”
“沒什么啦!大嫂,自家人不用謝,大哥前兩天就交代了,他怕你餓了,等不及他來掀蓋頭。”王秀材的話特多,把兄長疼老婆的底都給掀了。
“外面人很多嗎?”聽起來很吵雜。
“是不少,也有外地的親戚,因為辦得有點急,有些遠地的趕不上喝喜酒!
光是村子里的鄉親就開席十來桌。
還不是你娘鬧的,不然為何辦得這么匆忙!敖心愦蟾缟俸赛c,喝酒傷身,隨便應付應付就好!
“好咧,我回頭告訴他,大喜日子喝醉了怎么入洞房……”他說著消遣話。
“王秀材,你皮癢!鼻反。
“哎呀!大嫂,你別喊我的名字,我疙瘩都起來了……!有人來了,我先走了!”一低身,他溜出新房。
小姑來見嫂子是名正言順,人家是聯絡感情,提早打好交情,日后好相處,可小叔鉆嫂子房成何體統,何況他也不小了,因此不趕緊腳底抹油溜了哪成,給人碰著了還不傳出諸多閑話。
王秀材溜得很快,留下一臉無措的妹妹,幸好在一群親朋好友的簇擁下,新郎官大紅的頎長身影入了新房。
“掀蓋頭,掀蓋頭,快掀,讓我們也瞧瞧新娘子長得美不美,瞧咱們新郎官多急呀!腳步快得我們都追不上……”
在一陣哄笑聲中,王秀軒拿起金鑲玉做的喜秤,緩緩的挑開覆面的紅頭巾,那一瞬間,薄粉輕敷的嬌顏映入眼中,他的呼吸幾乎停止了,凝神盯著眼前人的嬌美。
要不是身后有人推了他一把,看傻眼的他差點回不了神,內心激動的不能自持,在旁人的取笑下他才略微平靜。
“我先出去敬酒,你等我!
等他……朱小蟬抹上胭脂的臉一下子刷紅了!班!
原來她也會害羞,羞臊不安,在他幾句輕聲的安撫下,想歪的心思飛得老遠,有些期待,又有幾分緊張。
在沒葉、看月的服侍下,朱小蟬換下一身嫁衣,她隨意的吃了幾口,略做了梳洗,接著發怔地坐在床頭干等。
約莫過了一個時辰,外頭天色已昏暗,這才聽見有聲音由遠而近,聽那腳步聲似乎有點蹣跚,似是有人攙扶著,走得緩慢,歪歪斜斜,醉意連天的盡說胡話。
“嫂子,人交給你了,他喝的……呵!呵!有些多了!喜事嘛!勿怪大伙兒猛灌他酒……”
把人一丟,沒義氣的同窗好友們就走了。
朱小蟬瞅了一眼,起身上前伸出雙手一扶,五指姑娘往他臂上一掐。
“還裝,想直接醉倒在地上不成!彼@人也忒狡猾的。
倏地直起身子的王秀軒果然兩眼清亮,哪有半點醉酒的樣子,反手抱住腰肢纖柔的娘子!拔液苈犜挵!聽老婆的話,一早就把整壇桃花酒換成茶水,喝再多也不醉,你要給我什么獎賞?”
“哼!我免了你明日一早的宿醉還敢來討賞,你反過來要謝我才是!彼鲎鰳幼訏暝艘幌拢⑽凑娴膶⑺崎_。
他輕笑,低下頭含住朱紅丹唇一吮!昂茫野炎约核徒o你以示謝意,請娘子笑納。”
“!等一等,把你滿身的酒氣洗去,明明沒喝什么酒,怎么酒味這么濃?”
簡直像是泡在酒缸里。
他聞了聞一身的嗆人酒味,低笑。“我灑了一些在身上,柱子又潑了快半壺酒,我讓封家兄弟、孫子健和大堂兄擋酒,真正入口的酒水不到三碗,你別擔心我應付不了今晚的洞房花獨夜,我等了你等了快一輩子,憋不住了……”
“你……你又說什么渾話,我看是醉茫了說起葷話,快去洗洗,不許熏著我!彼首餮诒,掩住發燙的雙頰,她沒想到古代男子在屋子里也會說令人臉紅心跳的話,顯然關于房事,每一朝代的男人都很擅長,無師自通。
王秀軒大笑,被推著進新房的凈室,熱水是早就備好的,房里除了他倆外,只有一對垂淚到天明的紅燭。
不一會兒,新郎清清爽爽的出來,他眼中跳動著某種灼人的火花,雙臂一伸抱住期盼已久的人兒,頭枕著她沁香的玉頸,久久不動的嗅聞只屬于她的馨香。
“我終于娶到你了!彼撬牧恕
凝眸一笑的朱小蟬輕撫他無須的下顎,感覺有些刺刺的!斑能不嫁你嗎?打小守得緊!
“你也知道?”他輕訝,釋然的笑了。
“每回封家大少到山北村的家里和我談將棉花賣給錦隆行之事,他前腳剛到,你后腿便至,有意無意的將他瞧我的眼光打斷,那年封老三說要參股烤鴨鋪子,你表面不說不,可私底下敢說沒耍些小動作,讓他來分紅時十次有八次見不到我?”
不是剛好有事便是錯過,次數多了便成了端倪。
那些年,她只想把日子過得更好,沒有想得太長遠,男女間的情事講求的是緣分,既然有人主動幫她趕走爛桃花,她何樂而不為,自個兒賺銀子比依賴別人而活可靠多了。
而后她發現自己也有些心動了,便由著他去,反正他打小就是個目標堅定,不受人影響的堅毅少年,對她的心意應該不會變心吧!嫁生不如嫁熟,至少知根知底。
只是不曉得在何時生出情意來,讓她非常困惱,在嫁與不嫁著實為難了一陣,最后才下決心賭一次。
王秀軒悶聲低笑,輕柔地將她壓上鋪著大紅被縟的床榻!皩τ谀悖沂且幻话蔚氖刎斉,誰多看你一眼都不成,不時時盯著,哪天被人拐走了可怎么辦才好!
“你……說話就說話,干么動手動腳……”男人都是禽獸的化身,不管幾歲都奉行孔老夫子圣言。
食色,性也。
“閑著也是閑著,就做點夫妻間的事。”他的手從纖腰處的衣擺下探入,大掌順著玲瓏曲線往上撫,覆住豐盈。
“混蛋,你輕點……”她吃痛地想抬腿踢人,卻反被一雙結實大腿壓住,兩腿分開,將其身置入兩腿間。
他悶哼一聲。“輕不了,我很急,你摸摸我那里都硬了,好想對你……為所欲為。”
“……”這家伙是道貌岸然的偽君子吧!平常偽裝得太深了,慧眼如炬的她也被騙了?
衣服一件件被丟出帳外,幾上紅燭靜靜的燃著,混著男女呻吟和低喘的呼吸聲漸濃,一聲高過一聲。
“阿蟬,你把腿兒再張開些,我想進去,找不到……門……”他快挺不住了,一波又一波涌上的欲潮即將淹沒他。
這該死的王秀軒,這么下流的話怎么說得出口,他還想找門……驀地,朱小蟬表情一變,下身一緊,她咬著紅瀑雙唇。“秀軒哥哥,疼……”
“你忍一下,很快就不疼。”他輕輕挪動了一下,將手伸向下兩人相連處,以不甚熟稔的手法拈弄迭肉花心,使其溢出蜜津來,腰身一深一淺的頂入撤出,又深深撞入。
真的不疼嗎?
男人的話是半真半假,在做那回事時更是不能當真,為了能得償所愿,叫他去跳火圈都成。
第一回,兩人都是生手,朱小蟬被折騰得死去活來,她只感到疼,完全沒有其他感覺,恨得想咬死壓在身上的人。
她以為有過這么一回就該偃兵息甲了,沒想到王秀軒根本沒從她體內退出,她喘息剛歇,他便不知會一聲的又動了起來,這回兩人都琢磨出滋味,但還是少了什么。
為了再接再厲,他們有了第三回,初試云雨的小兩口貪歡,翻來折去的累得氣喘吁吁,滿身汗水淋漓。
顯然還有體力的王秀軒食髓知味,還想再來一回,全身虛軟的朱小蟬弓起膝蓋抵住他小腹,揚言敢再來就是仇人,讓他看著辦,他這才饜足的熄了火,相擁而眠。
隔日,一對新人都睡遲了。
“你……你把手拿開,別再碰我了,敬茶就要來不及了……”朱小蟬快速畫著妝,先抹自制的水粉,再輕點桃紅色脂膏,來不及梳整的發髻只好任身后的沒葉擺弄。
被推開的王秀軒笑得得意,眼間微帶一抹狡色!拔冶业哪镒幽睦锊粚α,咱們新婚燕爾,本就該形影不離,咱們夫妻感情好不用瞞人!
從銅鏡中看著鏡中男子揚唇的笑臉,朱小蟬好笑又好氣的橫眉一睇!澳銕讜r變得這么無賴,我怎么不曉得。”
“那是夫君我功力深厚,深藏不露,讓你一眼看透了豈不沒戲唱!币徽f完,他自個兒倒是笑起來,他倆自幼相識,哪有藏得住的秘密,他的底早被她摸得一清二楚了。
“哼!就你會作戲,大才子怎不去當戲子!笨纯凑淼貌畈欢嗔,她起身握住他伸來的大手!按龝谄牌琶媲皠e對我太好,婆媳天生是世仇,你對我好是替我結仇!
而她和婆婆之間是不可能相處融洽。
“委屈你了。”他憐惜地輕捏她手心。
“不委屈,總要走這一遭,她是長輩,讓她一回吧,反正她沒多少日子好擺婆婆的譜兒!比倘贪桑笥械氖瞧牌虐l火的時候。
兩人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沒多久,到了大廳。
王秀軒氣態秀逸的走在前,朱小蟬小媳婦似的低眉順眼跟在他左后三步,兩個人一前一后的入內。
王至誠一看小夫妻的面無喜氣,似無眼波交流,他眉頭微微蹙起,而王夫人則是很滿意的點頭,面色不若先前的難看。
“敬茶吧。”
沒葉手上端著天青色粉瓷托盤,盤上有兩碗放溫的茶水,王秀軒與朱小蟬雙雙跪在蒲團上,媳婦的第一杯茶先敬公公。
“嗯!好,佳兒佳媳!蓖踔琳\不多話,痛快地給了身為長輩的見面禮,是一對給小孩配戴的白玉雙魚玉佩。
意喻多子多孫,早生貴子,魚本身就有多產之意,魚一胎數百,甚至上千,雙魚是一雌一雄,象征繁衍。
“婆婆喝茶!
朱小蟬一碗茶高高舉過頭,王夫人像是沒瞧見的以帕子拭唇,轉過頭和站在后頭的文婉貞說說笑笑。
“婆婆喝茶!敝煨∠s把聲音揚高,一一請婆婆用茶。
可是王夫人依舊故我,故意給新媳婦下馬威,此時的王至誠已經有些不悅了,臉色略沉。
“婆婆喝茶。”朱小蟬又喊。
這一回王夫人顯然和娘家侄女聊開了,根本理都不理下跪的人兒,要不是王至誠重咳了兩聲警告她,她還打算再晾上媳婦一會兒,好一擺婆婆的架子,折人顏面。
不過此舉徹底惹惱了丈夫和兒子,兩人心底都不太高興,見她敷衍的丟出連朱小蟬賞給丫頭都嫌寒酸的次等翠玉耳玎,面上看不出喜怒的王秀軒首先發難。
“母親,我們三日后將啟程至青江縣,上頭公文已經派下來了。”其實他可以晚幾日出發,不過方才的一幕讓他十分惱火。
王夫人一怔,有些聽不懂他的意思!笆裁慈眨阋デ嘟h做什么,不是還在新婚期間嗎?”
“孩兒是告假成婚,皇上只給兩個月婚假,從京城回來已耗費一個多月,再不到外放處上任就是有罪了。”王秀軒神色從容,絲毫不因對母親的有所欺瞞而感到愧疚。
“你……你是說你剛回來就要離開,還要帶著她?”她氣得發顫的指著朱小蟬,兩眼恨得想殺人。
“是的,母親!
“不行,我不準,她得留下來替你盡孝,哪有新媳婦不孝公婆的道理,你帶婉貞到任上服侍,我替你做主納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