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天,楚鄂回到將軍府解釋原委,大家總算知道一切都是作戲,消氣的消氣,放心的放心,又是一家和樂。
稍晚,楚鄂與宋依織回到院子;ㄇ霸孪拢瑑俺呻p,還沒進寢房,楚鄂就等不及的將她一把抱在懷里,一解相思。
但宋依織推開他,有點惱地瞪著他。
他一愣,“怎么了?”
“還生你的氣!彼f。
“為何?”他一臉困惑又無辜,“我不是都解釋清楚了嗎?”
是,他是解釋清楚了,可他讓她受了多少委屈?她雖然不愿相信也不肯放棄,但見不著他的那些日子里,她是怎么捱的?要不是她還有美味塾的事可忙,整天想著他恐怕都要病了。
“你知道我多難受嗎?”她哀怨地說,“你不回來,爹娘生氣,想替我出頭,我明明心里傷心,卻還要勸著他們、安慰他們,關(guān)于你跟公主的傳言好多好多,你知道我聽了有多痛?還有,公主曾經(jīng)來找我,你可知道她的話讓我……”她說不下去,眼眶紅了,鼻子酸了,眼淚掉了。
“小仙,我……”
不聽他解釋,她一掌拍在他厚實的胸口上!澳銥槭裁床桓嬖V我?為什么看著我難過?”
“我不告訴你,是希望這戲能說服鳳芹公主呀!
“你若告訴我,我就不會胡思亂想。”
“我若告訴你,你哪里會難過?你不難過,鳳芹公主甚至其它人,又怎會相信這是真的?”楚鄭無奈一嘆,“我難道樂意看你難過?”
“可你告訴姑姑了,不是嗎?”她蒙眬的眼眸瞪著他,“除了姑姑,還有誰知情?該不是這府里的人都知道,就我被蒙在鼓里吧?”
“不,”他連忙解釋,“除了姑姑跟皇上,沒人知道這事,再說,他們也是最后才知道的!闭f著,他握著她的肩膀,注視她的眸子中寫滿焦急,“你難過,我也不好受啊!
“你哪里不好受了?”她氣怒的瞪著他。
“所有人都以為我負心,以為我嫌棄你、躲著你,除了公主,幾乎每個人都怪我,你可知道我多委屈,多冤枉?”他說著,一臉無奈。
她細想,他說的倒是不假。
“小仙,我所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保護你!背跎钋榈淖⒁曋。
迎上他炙熱而深沉的黑眸,她心頭一緊。
“自面店被砸后,我便暗地里開始調(diào)查,想知道是誰欲對你不利,后來得知嫌犯跟鳳福宮的宮人有關(guān)聯(lián)后,我便打算著要派人保護你,后來擔(dān)心打草驚蛇,就把大花小花放在你那兒,讓它們?nèi)找故刈o你!
提起這件事,她也好奇。“所以那天到底發(fā)生什么事了?”
楚鄂猶豫了一下,試探地說:“我若誠實,你不生氣吧?”
“你說!
“是這樣的……”他喉頭突然一緊,于是干咳兩聲,清清喉嚨,然后一臉慎重地說下去,“你被人擄走后,大花小花便追蹤你的氣味找到你,它們咬傷了那兩人之后,小花便到宮外找我,然后帶我找到你!
“嗄?”她一臉狐疑,“大花小花這么厲害?”
“你別懷疑,它們可聰明了。”他有點得意,大花跟小花可是他親自訓(xùn)練的。“可你說它們資質(zhì)愚鈍?”
他咧嘴一笑,“我不這么說,怎么說服你收留它們?”
“原來你一直在騙我?”她秀眉倒豎,有點生氣。
“這是出自善意,不是存心騙你。”他急忙解釋。
“好,”她臉色一沉,語氣嚴厲,“后來呢?”
“我找到你的時候,你昏迷不醒,衣服……”
“怎么樣?”她緊張起來,“你發(fā)現(xiàn)我的時候,我沒……”
“沒有沒有。”他知道她擔(dān)心的是什么,趕忙安撫她,“什么事都沒發(fā)生,只是領(lǐng)子有點松,但衣衫仍是完整的!
“是嗎?”她疑惑,又有些擔(dān)心會聽到不想聽的事,怯怯地追問:“那……然后呢?”
“我本來想把你帶回家,可卻心生一計……”他突然頓住。
“心生一計?然后?”她兩只眼睛直直的盯著他,臉上彷佛寫著“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他面有難色,吞吞吐吐地說:“接著我……我就再稍微松開你的衣領(lǐng)……”
“什么?!”她又驚又羞,“你這登徒子!”
“你先聽我說!彼奔背吻澹拔覜]對你做什么,只是……”
“還說你沒做什么?”她羞惱得又槌了他一記。
楚鄂一把攫住她的雙手,將她緊鎖入懷。
“我是為了保護你!彼忉屩,“我知道有人想傷害你,可是我不能直接出手,為了保護你,我必須把你放在一個最安全的地方,也就是我家!
聞言,她一怔,頓時平靜下來。
楚鄂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然后長長一嘆!俺税涯闳⒒丶,我想不到更能保護你的方法,可我知道你不肯,所以才會將計就計哄騙你答應(yīng)跟我成親!彼麑⑺哪槹丛谧约盒乜冢靶∠,你得相信我想照顧你、保護你的決心!
他真摯的言語教宋依織感動至極。
其實,她在真相大白的那一刻就原諒了他,這么跟他鬧只是在撒嬌罷了。而他并不覺得她不講理,反倒耐心的、誠心的安撫她。
她抬起臉,凝視著他,“這些日子,你……不想我嗎?”
“當(dāng)然想,若不想,那天晚上我不會特地回來,只為見你一面!
“若想我,為何見面時連抱我一下都不肯?”她軟軟地問,語氣帶著委屈。
他無奈苦笑,“我怕一抱著你,我就走不了了。”
聽著,她釋懷了、舒坦了。
她把臉埋入他懷中緊緊的抱著他,流下了欣慰的眼淚。
鳳芹回宮后,在太后的求情下,被朱和庸罰在鳳福宮中反省,一個月不得離開鳳福宮。
一個月后得以解禁,她便立刻跟太后撒嬌,溜出了皇宮,直接來到美味塾。
看見她步進美味塾,宋依織愣了一下。
“公主!彼蓝Y上前相迎,但心中暗暗戒備。
“宋依織!兵P芹依舊一臉高傲,目光睥睨。
看她被朱和庸關(guān)在鳳福宮反省一個月后,態(tài)度依舊,宋依織也不打算對她客氣。“公主被軟禁一個月,終于解禁了?”
鳳芹感覺宋依織在嘲諷她,立即變臉,“你少得意,別以為皇上是向著你的就囂張,我后面的可是太后!
“我不打算跟公主比誰的靠山穩(wěn),公主今日前來,所為何事?”她不卑不亢地道。
“我是來告訴你,我不會讓你好過的!兵P芹威脅她,“我會求太后向皇上施壓,讓皇上將我許配給楚鄂,當(dāng)妻也好,當(dāng)妾也罷,是大也好,是小也罷,總之我就是要搞得你們雞犬不寧!
聞言,宋依織忍不住一笑!俺醪粫馊⒐鞯摹!
楚鄂說過,他這輩子只有她一個女人,就跟他爹一樣,她相信楚鄂,也相信朱和庸不會逼楚鄂做他不想做的事。
“你未免太自信!兵P芹冷哼一記,“皇上對太后向來是有求必應(yīng),要是我哭求太后,甚至以死相逼,你看太后會不會幫我!
聽鳳芹說得如此信心十足,她還真有點憂心了。她知道皇上非常孝順太后,而太后又非常寵愛鳳芹公主,若鳳芹公主真的以死相逼,也許……
“宋依織,我不會讓你高枕無憂的,你憑什么?”鳳芹恨恨地咬牙,“我的身分比你尊貴,我比你美麗,我知書善畫,六藝兼?zhèn),你呢?你到底憑什么?”
“憑我愛的是她!蓖蝗,門口傳來楚鄂的聲音。
鳳芹一震,猛地回頭。
自宮中回來的楚鄂來到美味塾探視兩天不見的妻子,卻沒料到一進門就聽見鳳芹又在大放厥詞,不禁后悔當(dāng)初放她一馬。
自從他知道鳳芹千方百計想加害宋依織后,便對她非常反感,十分提防,很不喜歡鳳芹接近他的寶貝妻子。
“楚鄂?”宋依織并不知道他會來,有點驚訝,也有點驚喜。
楚鄂走向她,眼底寫著“讓我來吧”,接著一個轉(zhuǎn)身,神情冷肅的看著鳳芹,毫不客氣地道:“臣很不想看見公主出現(xiàn)拙荊身旁方圓五百步內(nèi)。”
“你說什么?!”鳳芹惱怒地道:“本公主想出現(xiàn)在哪,就出現(xiàn)在哪!”
“你想去哪就去哪,就是別來騷擾臣的娘子!背鯌B(tài)度強硬,一點都不因為她是公主而姿態(tài)放軟,“如果公主不聽勸,就等著繼續(xù)被軟禁在鳳福宮!
“楚鄂,你!”鳳芹臉上一陣青一陣白,頓時說不出話來。
“過往的事,臣不同公主計較,但往后公主若再有傷害拙荊的意圖,就算只是一句話,臣都不會善罷干休。”
“你這是在威脅本公主?!”鳳芹氣得發(fā)抖。
他目光一凝,“臣就是在威脅你!
她漲紅著臉,氣急敗壞地尖叫,“你為什么要這樣對我?她到底有什么值得你愛?她到底有什么是我沒有的?!”
楚鄂看著氣到幾乎要掉眼淚的她,毫無憐意,“她有的,你都沒有。”
鳳芹陡地愣住。
“現(xiàn)在你是要自己走出去?還是臣把你攆出去?”他沉聲問。
聞言,她惱怒地喝道:“你敢?”
他唇角一撇,冷然一笑,“試試!
迎上他那堅定又強悍的目光,她知道他說到做到,為免顏面無光,她憤而轉(zhuǎn)身,邁步離去。
看著她離去的身影,宋依織有點憂心。老實說,她覺得楚鄂剛才的話真的重了。
“這樣好嗎?”她不安起來,“她終究是公主!
“不礙事!背跻恍Γ盎噬喜皇遣幻魇吕碇,太后也不是,再說,她干了那么多狗屁倒灶的事,相信也不敢在太后面前嚼什么舌根!
“那就好,我只是擔(dān)心你……”
“別擔(dān)心!彼H昵的在她粉頰上一捏,“有事,我讓你靠著!
她甜甜一笑,身子往前靠,在他胸口貼了一下,然后又離開。
這可愛的舉動教楚鄂心頭一暖,溫柔笑視著她。
“對了,”他忽地想起什么,“我要帶你去一個地方,但你得先蒙著眼睛!
她好奇的看著他,“去哪這么神秘?”
“別問才有驚喜。”他說著,自衣袋取出一條長巾,小心又溫柔的蒙著她的眼睛。
“可我的店……”她憂心美味塾沒人看著。
“別擔(dān)心,我派人幫你顧著。”說著,他牽著她往外面走去,然后扶著她上了馬車。
馬車在京城的街道上左轉(zhuǎn)右拐的走了一會兒路后,終于停下。什么都看不見的她內(nèi)心忐忑,“楚鄂,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戲?”
“待會兒你便知道!背跻琅f賣著關(guān)子,故作神秘。
他小心翼翼的牽著她下了馬車,然后慢慢的解開蒙著她眼睛的布巾,提醒她,“你可要冷靜一點!
“冷靜什么?你……”說話的同時,宋依織看見了眼前的景象,頓時瞠目結(jié)舌。
“大小姐,歡迎您回來!”
這里是她自小長大的地方——百糧堂,而宋依仁、宋家的老奴老婢及伙計們?nèi)驹诖箝T前,列成兩隊。
“劉媽?”她看見一直以來都非常照顧她及弟弟的老婢。
“大小姐……”劉媽看著她,淚流滿面。
不是當(dāng)年她眼睜睜看著他們姊弟倆被逐出宋家時那悲憤的、無奈的淚水,而是歡喜的、欣慰的淚水。
“楚鄂,”她驚疑的看著楚鄂,“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楚鄂臉上洋溢掩不住的得意,“冷靜不了了吧?”
她嗔罵道:“你別鬧,快說說!
楚鄂見她心急,雖想吊她胃口,卻還是不忍!靶∠,我已經(jīng)幫你把百糧堂買下來了。”
“嗄?”她一驚,難以置信。
“百糧堂在你繼母手上經(jīng)營不善,虧損連連,我得知后便跟爹娘商量,決定買下百糧堂,交給你跟依仁一起經(jīng)營!彼浇枪粗鴾厝岬男。
她一時還回不了神,“我不懂,你……為什么要這么做?”
“因為……”他目光一凝,深深的注視著她,“這兒是你的根,是你的娘家!
聞言,她心頭震撼。
“我知道你繼母曾來找過你,希望你能幫忙!
她繼母來找她的事情,是將軍府的門房偷偷告訴他的,他還知道當(dāng)時他姑姑趁機修理了她一頓。事后他本想找姑姑理論,又心想姑姑畢竟是長輩,而決定暫時隱忍不發(fā)。
“你其實很擔(dān)心百糧堂的未來吧?”他溫柔笑視著她,像是知道她心里所有的想法般,“百糧堂如今是你的了,我相信你能好好打理它,繼續(xù)傳承這塊百年招牌!
“大小姐,大家都相信你,都靠著你了!眲屶咧蹨I,哽咽地道,“想是夫人有靈,才會幫小姐尋了這么一位好姑爺……”
事情發(fā)生得太突然也太快,宋依織還真有點冷靜不了。她環(huán)顧著那一張張殷殷期盼著的臉,心里五味雜陳。
“我……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扛起百糧堂的招牌……”她有點不安。
宋依仁一笑,“姊姊,你放心吧,有姊夫、我跟大家?guī)椭,你一定行的!?br />
她瞪了弟弟一眼,“你一直都知道吧?”
他咧嘴笑笑,“我是很想告訴你,但姊夫不準(zhǔn)!
她聽著,斜睨了楚鄂一記,“你真壞!
“我壞?”楚鄂一臉無奈,對著大家喊冤,“你們大家評評理,我哪兒壞了?”
“姑爺不壞,一點都不壞!
“姑爺真是世上絕無僅有的好男人了!
“是啊是啊,小姐能覓得如此郎君,真是老天保佑!
大家你一言我一句的吹捧著他,教宋依織忍不住翻了白眼,“你們這么快就被收買了?”
“是呀,”楚鄂打趣地說,“待會兒大家記得來找我領(lǐng)錢。”
話落,大伙兒都笑了。
宋依織瞪著他,眼底卻盛滿愛意。是啊,大家說得一點都沒錯,她是覓到了一個世上絕無僅有的好男人。而她深深的相信著,這個男人將一輩子牽著她的手,至死不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