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想做什么?救命哪,來人哪,救命哪!”
青樓女子叫得更大聲了,可柴驀卻只是面無表情的迅速探出大掌,點住她的穴道,接著二話不說,就直接將人擱到了酒甕堆的最頂端。
青樓女子被點住了穴道,叫不出聲音,也動彈不得,只能滿臉恐懼、全身發抖的被迫坐在酒甕堆頂端。
“你……”就連矜矜也說不出話來了。
老天,他到底在做什么?他、他……他該不是在幫她騰出路來吧?
“老爺夫人有請!痹趯ι像骜婺抗獾乃查g,始終沉默不語的柴驀,才終于開口說了第一句話。
只是矜矜哪里有心思搭理他的話?她只能驚慌揪著他的衣袖,低聲要求道:“你把她嚇壞了,快放她下來!
“她喝醉了。”他言簡意賅的回道,并沒有馬上照辦。
矜矜將水眸瞪得更大,一瞬間總算明白方才他為何沒有直接將人劈暈。
不是因為他舍不得出手,而是他壓根兒懶得對醉鬼出手!
就算那名青樓女子對他百般糾纏,他仍能心如止水,視她如無物,若她不走出后門,要求那名青樓女子讓路,他也不會直接將人“處理”掉--
她一直都曉得他忠心耿耿,但不知道他會忠心到連憐香惜玉都不懂得。
不過話說回來,也許她實在不應該訝異他如此粗蠻,畢竟這些年來他始終不近女色,就連青樓也不曾踏入過一步,當然也就不會懂得何謂情趣風情,更追論憐香惜玉了。
但,他就對她很憐借。
小小的疑惑,忽然自心底冒了出來。
矜矜一愣,忽然之問發現他并不是不懂得憐香惜玉,而是除了她之外,他似乎不曾對任何女人憐香惜玉過。
這個發現讓她嘴角飛揚,一顆心撲通撲通跳得好快,但為了不讓自己看起來像是在落井下石,她只好連忙用手掩住小嘴。
“總之,你快把人放下就是了!闭Z畢,她立刻往前走去。
而柴驀自然是壓低帽檐迅速跟上。
直到來到巷口,他才轉身射出一枚碎銀,解開青樓女子身上的穴道,讓她得以自行脫困,接著他便亦步亦趨護著矜矜走出暗巷來到大街。
難得雪需天晴,大街上比往昔更加熱鬧,人來人往、車水馬龍,擔心她會被馬蹄車輪濺起的污雪弄臟了衣裳,他不著痕跡舉步走到她的身側,以自身為她擋下所有污雪。
“爹娘要你來請我,又是想逼婚了對吧?”矜矜沒有發現他的小動作,只是忽然轉頭問。
柴驀穿最有正面回答。
“老爺夫人在府里等您,卑職己備妥馬車。”他指著前方路邊的一輛馬車。
眼看他答非所問,矜矜就知道自己猜對了,按照爹娘的性子,自然不可能安分守己得太久,她能耳根子安靜一個月就該竊笑了。
可縱然明白爹娘這么做是為了延續花家香火,但一想到他總是為了這種事親自來請她,原本蕩漾在心頭的喜悅,還是味味瞇的盡數飛走了。
她知道他只是奉命執行,但她就是討厭他只懂得奉命執行,他明知道她不想嫁人,也該知道她不喜歡被逼婚,為何他總是……總是……
矜矜太過氣惱,一個不小心竟踩著一塊融冰,腳下登時一滑,整個人瞬間就往后倒去--
“小心。”
一雙健臂及時撈住她的身子,挽救她當街滑倒的檳態。
帽檐下,他的一雙黑眸如潭深邃,平靜而漾著縷縷柔光,淺淺的,卻是那樣永恒深刻,忽然讓她想起見到他的第一眼。
十五年來他改變了許多,高了、壯了,從目不識丁學習到能力卓越,從瘦弱無力鍛煉到剛猛懂武,從愚蠢天真磨練到深沉精明,可唯一不變的是他的眼神。
透過他的眼,她知道他的本質不變。
他的心始終一如當年般溫柔堅定,只是變得更溫柔、更堅定強大了。
而他也許不知道,她多么慶幸在當年那場風雪中發現了他。
“倘若你也對其他姑娘這么溫柔,我想全京城的姑娘也許都會愛上你!彼侏M地說道,忽然間竟然產生這奇怪的想法。
她可以輕易舉出各式各樣他受姑娘們歡迎的優點,卻拒絕想象、甚至本能排斥他被一群姑娘環繞的畫面。
“男女有別,卑職絕不敢貿然莽撞!辈耱嚹樕喜懖慌d,只是輕輕地將她扶正站好。
“男女有別?”矜矜忍不住挑眉調侃!澳鞘钦l每晚老是闖進我房里,硬逼我上床睡覺,要是我不乖乖聽話,就直接把我拖上床?”近來為了繪制禁書她總是習憤晚睡,為了不讓她累壞身子,他竟然連她的作息都要插手監督,簡直比女人還要雞婆暖嗦。
他緩緩抽回手臂,臉上還是讓人看不出心緒。
見他不說話,她反倒覺得更有趣了,于是學著男人調戲似地挑起他的下穎,問道:“說啊,不是說男女有別嗎?”
黑眸掠過一抹黯光!氨奥氈皇菗哪纳碜!
“那男女有別呢?”她戲弄似的,故意將小手往下滑到他的喉結上,就是不肯放過他。
瞳眸驟縮,在喉結急促躍動之前,他碎不及防地捉住她。
“您若不喜歡卑職進入您的房里,那么卑職往后都不再靠近!彼纳ひ糇兊糜行┐指,大掌卻非常非常緩慢的,將她的小手拉離了喉頭。
沒料到他會這么想,她連忙收起玩笑,立刻反駁!拔矣譀]說我不喜歡!”
緊抿的薄唇,似乎在一瞬間掠過一抹幾不可察的笑意!澳敲赐蠛r一到,卑職希望小姐能夠準時就寢!
她瞪著他。“太早了,子時來就行了!
“亥時!
“子時。”她相當堅持。
“亥時!彼皇抢潇o的看著她。
見他如此冥頑不靈,她懊惱的蹙起眉頭,然后像是殺價似的,狠狠咬牙吐出最底價!白訒r前一刻,不能再早了!”
“亥時!闭l知道他卻始終堅持原價,然后理所當然地改變話題,擺出請的動作!袄蠣敺蛉擞姓,小姐請上馬車!
“你這個王八蛋,不要給我太得寸進尺!”該死,她怎么會忘了,除了眼神沒有改變,他固執的個性也沒變。
“卑職知錯!彼是冷靜地看著她。
“你會知錯才有鬼。”她瞪大眼,萬萬沒料到自己沒能成功戲弄到他,反倒被他吃得死死的,究竟從什么時候開始,他竟然變得比她還要無恥了?
縱然再不甘心,她卻沒笨得繼續和他爭論,反正船到橋頭自然直,他有他的張良計,她自然也有她的過墻梯,他們走著瞧!
水眸賊溜溜地一轉,她這才若無其事的走向前方的馬車,但沒發現柴驀早己將她眼底的狡詐盡收眼底。
他眼底寵溺含笑,沒有再多說些什么,只是伸手將她扶上馬車,接著也跟著上了馬車。
縱然她是主他是仆,縱然他是多么渴望得到她,但也許只要能夠一輩子待在她身邊,他就該滿足了。
只要在她身邊的是他。
只有他。
那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