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賭,她也是在賭。
所以她豁出去了。
在浴室反覆猶豫了很久,關苡潔只圍上一條浴巾,然后踏出去。既然單單外貌的改變無法刺激得了他,那么她決定以行動來表示自己的積極。
他果然愣住。
任宇辰正坐在她的電腦前,上網瀏覽一些資訊;仡^,一見她這模樣,他的表情確確實實寫著詫異。
“你——”
她走向前,不讓他說話,伸手捧著他的臉就低頭吻下。
或許是天氣冷,或許是因為從未主動過的緊她感覺到自己在顫抖。
他雙手扶在她的腰上,似乎也感受到了她的緊繃。他抬著頭,柔聲道:“你這樣會冷,感冒的話怎么主持節目?”
她嫣然一笑!澳惚揖筒粫淞恕!
說完,她將身子挨進他的懷里,邀請的意圖再明顯不過。
他理所當然地回擁,卻有些無所適從。
就ROU\體上,他懷里抱著的是他最熟悉的身軀,然而在心理上,他竟有一種說不出來的陌生感。
那令他本能似地想去抗拒它。
他使力輕易將她抱起,讓她坐在自己的腿上。他閉上眼,吻了吻她的額頭、她的鼻尖,然后在她的唇瓣上輕輕一吮。
“苡潔……”
見不到他熱烈的回應,關苡潔的表情有些難堪!澳阈牟辉谘伞
“……抱歉,我有點累。”
是心理上的累。他吁了一聲,感覺到她的肌膚在冷空氣中漸漸冰涼,于是道:“先去穿好衣服,你會感冒。”
然后他抬起頭,與她四目相視。
她在他的眼里看見一絲……疏離。
倏地,她的心像是被人拿刀捅了一個洞,鮮血直冒,疼痛的感覺瞬間從心臟的位置竄向四肢,她皺了眉,是無意識的。
“好吧,我知道了。”她掙脫了他的懷抱,倉皇地又想躲回浴室。
“等等!彼皶r起身,扣住她的手腕。
“……你回去!彼齽e開臉,不愿看著他的臉,更是不愿意讓他看見自己此刻的表情。
“你別這樣!
傷她亦是傷自己,見她心碎,他也無法保持完整。瞥見她眼底的水氣,他胸口頓時緊縮——是內疚、是自責。其實他可以避免這一切的,不是嗎?只要他愿意“作戲”的話。
但他選擇了“不愿意”,即是選擇傷害她。
“苡潔,”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臉頰,讓她轉向自己,“可以告訴我嗎?你到底怎么了?”
好像問題全都出在她。
這話令水氣布上了她的眼,傷心底下多了一絲怨懟,“那是我要問的吧?你到底怎么了?”
他不解,皺了眉頭,“什么意思?”
她靜了幾秒,吸了一大口氣。
已經夠了,她受夠了這種懸在半空中的折磨。名為交往,實際上卻只剩下一成不變的形式——接送、共餐,還有單方面的性愛。
回憶那些自交往以來的日子,他對她從來沒有要求過什么,也幾乎不曾過問太多。如果對一個人可以如果淡然,那肯定就是另一種層面的“不在乎”。
“你根本不愛我吧?”
這話讓他像是被打了一拳,打得他腦袋斷線,說不出話來。
“如果你對我已經厭倦了,你可以直接告訴我沒關系,你真的不需要那么辛苦等我主動提出來!闭Z畢,她企圖甩開他的手。
“我厭倦你?!”他驟然醒神,不讓她得逞。
這個名為“你不愛我”的大黑鍋他已經背過太多次巖,而這一次他不想再繼續悶不吭聲。
“我做了哪一件事情讓你覺得我厭倦你?”
他每天接送她,每天配來第一件事情就是打電話給她,不管累不累他都盡量把時間挪出來陪伴她。如果這是厭倦,那他還真不知道自己積極的時候會有多可怕。
“你一直對我很好,我知道我不該挑剔,”她繼續說,仿佛要把所有的埋怨一次全都倒出來給他,“但是我聽過你的事,這就是你的手段。你只是覺得你有義務才會繼續跟我交往,其實你早就在等我提出分手了吧?你一直都——”
“義務?義務?”他聽不下去了,主動打斷她的話,“什么叫做義務?什么叫做我的‘手段’?”扣住她的手不自覺使勁了些。
“你聽得很清楚了,”她無視手腕上的疼痛,更是使勁地想掙脫他,“我說放開我!”
他沉默了下,深呼吸,試著緩和氣氛,“你如果再繼續這樣掙扎,小心你身上的浴巾等一下就會掉下來。”
可惜,這樣的把戲已經不再具有效果。
“那又怎么樣?”她睨了他一眼,道:“反正你對我的身體也沒有興趣,浴巾掉下來又怎么樣?”
聽了這話,他僵住。沒興趣?這女人在說什么?
“你可以放開我了嗎?你弄痛我了!”
他皺眉,她何嘗不也弄痛了他?
怒氣仿佛吞噬了他最后的一絲理智,他一個使力將她拉近自己,打橫就將她抱上床,接著跨壓在她上方。
“你干什——”
她驚呼,他則俐落地脫去自己的上衣,強勢地俯下身去吻住他,將她的聲音吞進了嘴里。她抗拒,試圖推開他,卻只是無謂的掙扎。
他的撫觸已經不再溫柔,取而代之的是毫不修飾的掠奪與侵犯,yu\望已經徹底地被釋放了,而怒火更是在yu\望的后頭不停地鞭苔著他。
“等等……你住手!”
她幾乎是尖叫,他卻聽不見她的呼喊。
他重重地吻住她的頸側,像是宣告主權般地在她頸上烙下自己的吻痕,然后他扯松她身上僅有的浴巾,大手覆上,任意游走。
與生俱來的生理反應是有的,但她的心理卻再也沒有被疼愛的感覺。
已經不只是受了傷,更多了一絲害怕,她害怕眼前這個男人,她從未見過這樣子的任宇辰。他的力氣好大,她根本推不動他,只能無助地承受著他那些未經收斂過的愛撫。
這就是失控嗎?
她的確是想看見他為她失控的模樣,但她要的絕對不是此刻的這一種。突然,他的手掌探到她身下,她身體一縮,像是從惡夢里驚醒過來。
“我不要這樣!”
她大叫,抬手奮力一揮。
待她回神時,一巴掌已經落在他的臉頰上。
“我……”她愣住,意外自己竟會出手打了他。
熱辣的刺痛感將任宇辰拉回了理性動一方。他僵住了一會兒,才拉來棉被替她遮掩裸露的身軀,然后翻身坐在床緣,背對著床上的女人。
或許他又被她打回那銅墻鐵壁后吧?否則,為什么此刻他能夠這么平靜?
啊,是了,是那股似曾相識的感覺。
女人喜歡借題發揮,尤其是打算分手的時候。
他很難不去聯想起她這兩星期以來的改變,她徹底改變穿著的風格與習慣,買了性感內衣卻從未在他面前展露,并且噴灑了從未嘗試過的熟齡香水。
她的所作所為簡直像是陷入了熱戀,但,對象是誰?
“……對不起,是我沖動了!
他嘆息,試著厘清這一切問題是從哪里開始,然而思緒卻是一團亂麻,只剩下一些片段破碎的想法。
關苡潔紅著眼眶道:“是我不好,是我——”
“別說了!
他制止了她的解釋,回頭,伸手輕輕撫上她的臉頰,他再也擠不出任何的勇氣,來裝作若無其事地給予她慣例的晚安吻。
“對不起,剛才弄痛你!
再一次的道歉之后,他下了床將衣服穿回身上,然后違心地揚起唇角,露出微笑。
“晚安,我回去了!
語畢,他拿了車鑰匙就離開了她的房間。
她看著那扇門被闔上,凝在眼眶里的淚水終于奪眶而出,她卻分不清楚那是傷心的淚,還是驚懼的淚。
這是怎么回事?關苡潔呆坐在原處,完全不明白事情是怎么走到了這一步。
她本來是計劃著以美色來刺激他積極;她本來是打算以自身的主動來反守為攻;她本來是已經做好了獻身的準備,就在今天晚上。
她本來……
兩行淚又滑落。
她好后悔,后悔說出那些話。
事實是,他是如此寵溺她,對她總是百般呵護。但,他對她毫無生理上的欲望,也是事實。
就算她裸著身子投懷送抱,他對她依然是沒有欲望。
還有什么比這個更傷人?
她突然覺得好挫敗。這已經不只是親眼目送著他轉身離去而已,更是眼睜睜地看著他帶走了她的自信與尊嚴。
思及此,她失聲哭了出來。他不在了,所以她可以盡情發泄。
然而愈是哭泣,心就愈疼,仿佛五臟六腑都被她哭碎了,而他卻還是狠心走開,不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