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苡潔一回到套房,手機就響了,她在提包里翻找了半天,心想八成是姊姊打來交代新工作的事宜。
然而熒幕上顯示的卻是“宇辰”兩個字。
瞬間她的心跳狂亂。
“……喂?”她迅速接起,聲音卻是膽怯。
“是我。”是他的聲音。
“我知道……”她站在門邊,連鞋子都忘了要脫,“怎么了嗎?”
“你也有不少東西放在我家。”他道。
原來是為了這事,從天堂掉進地獄大概就是形容這種感覺吧。她低下頭,果然傷害還是來自于期待。
“你要我怎么處理?”他接著問。
“……看你方便,我都可以。”她這才彎腰將鞋子脫下。
彼端靜了一會兒。
“那我再看看吧!彼茌p易地就給了答案,“到時候怎么樣,我再另外聯絡。先這樣子,Bye.”
卡嚓,他掛斷了電話。
很無情,很冷漠。
關苡潔呆了一會兒,看著手機桌布依然是兩個人的合照——那是去年她生日,兩個人到貓空去坐纜車時所拍下來的。
那時她拿著相機自拍,他則是偷親了她的臉頰。
想著想著,她扯下圍巾,脫下外套,現在她只想沖個澡,卻在打開衣櫥的時候,看見其中空蕩蕩的一格。
那本來是用來放置他的衣服、他的用品的,如今空出來了,就好像連他曾經存在過的痕跡都已經被抹去。
她想,此刻她的心,大概就跟這衣櫥一樣。
功能完整,卻有個缺。
手機傳出了簡訊鈴聲。
叮的一聲,關苡潔睜開眼,從被窩里探出頭。是聽錯了嗎?三更半夜怎么會有簡訊?
她其實還沒睡著,畢竟夜貓子習慣還在,她口偍閉目強迫自己睡著。她伸手,將電話自床頭柜上取來,在黑暗中打開了簡訊。
你睡了嗎?
是來自任宇辰的訊息。她眨了眨眼,更清醒了。
還沒。她很快地回覆了他的來訊。
好不容易累積的睡意頓時全部消散,她坐起身,像個傻子一樣直盯著手機,等待對方的回音。
手機再次響了起來,這次并非是簡訊鈴聲,而是來電鈴聲。她嚇了一大跳,慌亂了幾秒之后才忽忙接聽。
“喂、喂?”她緊張得像是在等待宣判。
“……還不睡?”他像是寒暄般地問了一句。
他的口吻似乎不再那么冷漠,真希望這不是她的自作多情。
“還沒……習慣還沒調過來!彼尚陕暋
彼端的人安靜了一會兒,才道:“我剛下班,等一下會把你的東西拿過去給你。”
她錯愕。
“現、現在?!”半夜兩點?
“不方便的話就改天!
“不是,不是的,”她連忙否認,“等一下是嗎?那你、你到樓下的時候打個電話給我,我下去幫你開門——”
“不需要,我自己可以上樓。”對方打斷了她的話,“你的備份鑰匙還在我這里!
她愣了愣,張著嘴卻無言。
或許是等不到她的回應,對方又說了一句。
“那我現在就過去,Bye.”
任宇辰收了線。
半晌,她才如夢方醒,將手機擺回了床頭柜上,內心的激動尚未平息,緊接著迎面襲來的是濃濃的失落感。
他就這么急嗎?
急著與她劃清界線,急著與她撇得干凈。想當初,她可是猶豫了兩星期,才下定決心開始打包他的物品,而他卻——
突然門板被敲了兩下。
她僵滯住。
怎么會這么快?!回神之后,她趕緊下床前去開門,果然見任宇辰站在門外,手上還拿著當初她交給他的一串備份鑰匙。
“你怎么了?”她必須很努力,才能使自己不要哭喪著一張臉,“怎么這么快就到了?”
“因為我剛才已經在樓下!彼趿丝跉猓o了一會兒,才伸手將鑰匙遞到她面前。
她默默地收回。這才發現,他兩手空空,什么也沒拿。
“那個……你不是要拿東西……”她困或地看他。
“我只拿重要的東西過來,其他的我叫快遞送就好了。”他不以為意地解釋。
“哦,好吧。”她揚眉,吸了一口氣。
快遞,他寧愿用快遞來解決他們之間最后的聯系。她穩住自己的顏面肌肉,就怕表情透露出什么。
“所以就這串鑰匙嗎?你說重要的東西!彼匦掠纤哪抗狻
他不語,抬手伸進夾克右側的口袋,拿出了什么。
“也許你不需要,”邊說著,他攤開手,掌心里躺了一枚金與銀相間的戒指,“但它確實是你的東西。”
“什……”她呆若木雞,怔怔地接過手,“這是我的?什么意思?”
她抬起頭來看著他,眼里有驚慌,有迷惑。
他扯出一抹苦笑,才淡道:“這戒指我買很久了,只是前陣子你說想換工作,也許會變得很忙,所以我緩了下來,一直沒提!
沒提?她愣住,沒提什么?腦袋轉不過來。
見她小嘴微張,毫無反應,他笑了出聲。
“算了,現在說這些也沒用!彼挥勺灾鞯厣焓置嗣哪橆a,“那就晚安了,再見!闭Z畢,他轉身離開。
他說了再見,他從來沒用過“再見”這樣的字眼。
關苡潔佇立在門邊,雙腳像是生了根,動了動不了。她的視線盯著掌心那枚戒指,那戒指像是從火焰里拿出來似的,燙得她心好痛。
突然鼻一酸,眼淚模糊了她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