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衛充耳未聞,腦子因為這個推測而自行浮現左證事跡。
他喜歡的咖啡口味,和她泡出來的一模一樣,過去兩年來,每天負責泡咖啡給他喝的人,似乎是個助理秘書。微顫的按下內線,他的聲音再也不能平靜!笚蠲貢郧皫臀遗菘Х鹊哪莻助理秘書……叫什么名字?」
清楚分明的女音平板的說:「總經理是指秘書處因車禍而離職的那位同事吧?她叫做連晨悠!
閉了閉眼,冉衛沒有道謝就切斷通話。
然后,腦子里無端出現那個白胡子老頭,以及他那句惹惱他的話——
別人家的老婆……
他……是在暗示什么嗎?
冉衛無法不這樣想,也很驚訝理性的現代怎么可能會發生這么怪力亂神的事情,可是慕天的觀察報告、妻子的奇異改變、那杯咖啡、那個怪老頭,全都巧合得讓他不得不相信。
秦慕天看好友一臉震驚不信,只當他還沒從自己可笑的推測中恢復,為了避免被嘲笑,他決定走先。
「回神啦,記得忘掉這個荒謬的推理,萬一以后你老婆再性情大變,我絕對不會再做這個愚蠢結論的。不過你還是帶她去讓醫生徹底檢查一下吧!
聞言,冉衛突然面無血色。
「你的意思是……它還會再發生?」他會失去他現在的老婆?
「我哪知啊,老子開的是征信社,不是精神科。」揮了揮手,秦慕天瀟灑離去。
冉衛不由自主的搖頭,雙手握得死緊。他沒辦法接受這樣的事,一想到會失去現在的老婆,他就心慌意亂得不知所措。
從第一次見到顏心暖,到與她步入禮堂那段期間,他根本是心如止水,連一點心動的感覺都感受不到,可是車禍過后的顏心暖,卻總是讓他覺得驚喜、心疼與擔心,如果有一天她不在他身邊了……
光想,他就心痛得快窒息。
。
冉衛幾乎是一路狂飆回家的。一推開家門,迎面而來的是一股潔凈清新的味道,就像有人剛剛大掃除,把家中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全都徹底的刷洗過一遍一樣。
他還沒有打電話給幫傭,所以不用想也知道,現在會打掃家里的人只有一個人,就是他老婆。
屋里的燈是亮著的,卻沒看見她的人影。
他在玄關處踢掉鞋子,匆匆走進一塵不染的屋里,將公文包丟在沙發上后,便開始四處找人。
「老婆?」
房間里沒人,浴室里也沒有,書房、客房的燈都是暗的,那么就剩下后方洗衣服的那個后陽臺了。
他三步并作兩步的往房子最里端的后陽臺走去,那里的燈是亮的,她果然在那里。
「老婆?」打開通往后陽臺的門,冉衛原本著急懸著的心,才真正放下了。只見他的老婆將長松發用個大夾子夾在腦后,穿著他的運動褲和舊T恤,整個人坐在窗抬上,用力的刷洗著窗戶。
聽見他開門和叫喚的聲音,連晨悠轉頭看向門口,然后呆若木雞。
「你……」她張口結舌的只說了個字,便意識到自己此時的模樣有多不合宜,手忙腳亂的趕緊從窗臺上爬下來。
「你……呃,你今天怎么這么早回來?」雙腳落地后,她有些尷尬的重新開口。
「妳在干什么?」冉衛故意板起臉問,心情卻很好。
她沒有不見,她還在他的屋子里,做同樣的事情。
她還是她,沒有變,還是他喜歡的那個人。
「我……呃,就是……洗窗戶!惯B晨悠有些手足無措。
慘了,冉衛才說過不準她做家事的,現在被抓包,他一定很生氣吧……
「為什么要洗窗戶?」
「就是……呃,沒什么事做,所以……」
本來冉衛還沉浸在老婆沒換人當的喜悅里,可一看見妻子臉頰上尚未痊愈的傷,假裝不開心的臉就變成真不滿了。
「妳的傷還沒全好,沒事做不會休息、不會睡覺嗎?還洗什么窗戶?」他質問,有種被打敗的感覺,再一次證實好友之前在辦公室里跟他說的話,這個顏心暖并不是真正的顏心暖,而是有著連晨悠靈魂的顏心暖。
回家前,他已向岳母再套過一次口風,得知顏心暖真的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千金小姐,除了逛街之外,什么也不會。
「可是……這個時間睡覺,我怕晚上會睡不著!惯B晨悠小聲的辯駁。
「那妳可以看電視、聽音樂、看書或者上網,可以做很多事,為什么要洗窗戶?而且除了洗窗戶之外,妳是不是也把家里從頭到尾打掃過一遍了?」
連晨悠偷瞄他一眼,不知道該點頭還是搖頭。他的樣子看起來好像有一點點生氣,是不是覺得她這樣有違身份,一點都不像個有教養、有氣質的名媛淑女?
「對不起!顾吐暤狼,模樣可憐兮兮。
「妳是該跟我道歉,以后這些粗重的事,不許妳再做了!顾麪科鹚氖,拉到水龍頭下洗凈,將她帶進屋。
「等一下,窗戶……」
「明天再叫幫傭做!
「幫傭?」連晨悠怔了一下,驀然想起自己正想找個時間和他討論這件事。
「冉衛,關于幫傭的事,我想——」
「妳什么都別想,家里的事還是請個幫傭來做,我的老婆不需要做這些事。」
他打斷她。
「可是不做家事我就沒事可以做了!
「妳可以看電視、聽音樂、上網或去逛街買東西!
「我對逛街沒興趣!
果然。「那看電視、聽音樂或上網呢?」
「我沒有那種習慣!
「那妳有什么興趣和習慣?」被他這么一問,連晨悠竟回答不出一個答案。過去的她為了爸爸的病和債,每天都忙得不可開交,后來易朗的出現更是將她的人生逼入絕境,讓她連停下來喘息的機會都沒有,哪里還有時間花在看電視或聽音樂這類的事情上?
如果硬要說的話,媽媽仍在世時,她喜歡和媽媽一起在廚房里做吃的,也喜歡幫媽媽做事,所以……
「做家事!惯@是她唯一想得到的答案。
冉衛簡直無言以對。
「那么上班呢?要不要到公司上班,當我的貼身助理?」他想了一下,驀地一擊掌。
這么一來,他就不必在上班時提心吊膽,可以一天到晚守著她,不讓她離開。
「什么?」連晨悠難以置信的看著他,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要不要當我的貼身助理?」
「貼身助理啊?」
「就是我到哪里,妳也必須跟到哪里的那種貼身助理。我加班,妳也要加班;我出差,妳也要跟著出差。」
「我可以嗎?」連晨悠有種躍躍欲試的興奮與期待感。
她在秘書處做了三年的助理秘書,該學的全都學會了,之所以一直是助理秘書,而沒有升級,并不是因為她的能力不足,而是秘書處的每一個秘書資歷都比她高的原因。
可是現在因為冉衛的關系,她終于有機會可以發揮所學,試試看自己的能力,太好了!
最棒的是,她可以幫他的忙,雖然不知道能幫多少,但是只要能幫他分擔一些工作,她便心滿意足了。
「只要妳愿意,沒什么不可以!
「可是這樣不會壞了公司的制度嗎?」喜悅過后,現實層面浮現,她有些擔心的問。
「不會!谷叫l毫不遲疑的說。「公司本來就有意替我找個助理,也早將助理的薪資放進預算里了!
「即使如此,由人事部應征的專業人才,應該比我這個拿不出文憑證明的人——」
「我的助理,只要我點頭認可就行,妳用不著擔心這些!顾矒岬拇驍嗨。
「所以,你真的覺得我可以?」
冉衛不答,只是故作失望的垮下臉,「還是妳不愿意?」
「我愿意!顾Σ坏牧⒖厅c頭。
「好,這樣就解決了妳的沒事找事做!顾麧M意的點頭!肝也幌M麏吋毮鄣碾p手因做家事而變粗,我會心疼!拐f完捧起她的雙手,珍惜的親吻了一下,讓連晨悠頓時赧紅了臉。
「你……嗯,吃晚餐沒?」她害羞的找話說。「你想吃什么,吃飯或吃面,還是想吃別的?我煮給你吃!
「妳想吃什么?我去外頭買好了。」他反過來問她。真相大白后,他更加明白她的重要性,也愈來愈想寵她,最好寵到她一點也不想離開他!缸隽诉@么多家事,妳應該很累了才對,趁我去買晚餐的時候先去洗個澡吧!
「我沒關系!」
「我有關系!顾麍远ǖ恼f,讓連晨悠不得不閉上嘴!赶氤允裁矗俊顾麊。
「都可以。」
「那就由我決定了,妳先去洗澡,我一會兒就回來!拐f完,冉衛傾身親吻了她一下,才轉身出門。
連晨悠呆若木雞的站在原地,下意識的伸手輕觸被他吻過的唇瓣,覺得好像身處夢境中。連同那日她躺在床上遮掩臉傷,以及剛剛,他已經吻了她至少三次,如果連剛才親吻她的雙手那次也算進去的話,就有四次了。
雖然做了將近半年的夫妻,每天同床共枕,但除了那次在床上失控的一吻后,他們就沒有什么親密舉動了,可是最近,冉衛卻有些異常。
盡管這幾次都只是輕輕一吻,有如蜻蜓點水般,但是卻同樣讓她感覺到他對她的愛憐與疼惜。
他對她……是不是有一點點愛了呢?那天她都跟他告白了,結果他卻毫無反應,讓她很難過,即使不斷替自己洗腦說要知足,要感恩,眼淚還是很不爭氣的在每次回想起他的反應時,從眼眶里掉下來。
所以,為了不讓自己再有力氣胡思亂想,這幾天她才會拚命大掃除,想把自己累昏,這么一來,就沒力氣再胡思亂想了。
可是她怎么也沒想到會讓冉衛看見她如此不端莊的一面。
她現在的樣子應該很難看吧?
除了左臉紫黑腫脹的痕跡未褪,頭發還像個黃臉婆一樣,用個大鯊魚夾整個盤在腦后,身上穿的,是他的舊T恤及運動長褲。
沒辦法,因為顏心暖的衣櫥里找不到任何一件適合工作的長褲,她只好借他的來穿,再把過長的褲腳一只卷到腳踝上,另一只則卷到膝蓋上,整個人看起來除了邋遢、丑陋,應該再也找不到第三個形容詞吧?
可是可是可是,他卻毫不在意的吻了這樣的她,還對她說不希望她細嫩的雙手因做家事而變粗,他會心疼。這一切到底代表了什么意思呢?真的只有一點點愛而已嗎?連晨悠摸著自己的唇,傻傻的笑咧了嘴。
應該……不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