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方笑顏堪堪在公雞打鳴前一刻趕回方家。
這時,翠墨都急死了!靶〗,你怎么這么久才回來?”她掩護得好慌張。
“別提了!狈叫︻亹琅貙⒄疸y往床上一丟。
“這不是你準備分給城里貧民的錢嗎?怎又帶回來了?”
“我被個混蛋追了一夜,根本沒時間去分錢!”
“小姐,你——”翠墨大驚。“你身分敗露了?”
“沒有,我逃走了。”
“那你的袖子怎么……難道你被非禮了……”
“胡說什么,就憑那混蛋也能非禮我?”想起斷袖,方笑顏怒火更熾,這已經是于百憂撕破她的第二件衣服了。
第一次是不小心,但這回……哼哼哼……
“那個姓于的如果再來,把他趕出去!”她怒道。
“?”翠墨一時腦筋轉不過來!靶沼诘?誰啊——咦,莫不是于公子?”
“天底下還有哪個姓于的這么混蛋?”專撕人袖子,可惡!
“小姐,他得罪你了?”
“沒有!狈叫︻佉а!安贿^他惹火我了,暫時別讓我看見他,否則我把他剁成餃子餡!”
翠墨縮一下脖子,看來小姐真的很生氣,于百憂麻煩大了。
她搞不懂,那個笨小子怎么又得罪了小姐?
小姐平時脾氣很好的,但性情越好的人,發起火來越恐怖,她就是那種怒火上心,便一發不可收拾。
翠墨靜靜地把自己藏到墻角,再也不敢吭聲。
于百憂自從聽過一枝梅的聲音后,便開始失魂落魄,等他回到壽春醫館,天都亮了,袁清嫵換好衣服,正準備代替他出去看診。
一見他茫然若失的模樣,她趕緊扶他坐下,給他倒了杯水,又擰了條手巾,讓他擦臉。
“小師弟,你這是怎么了?”她關心地問。
“我——”他說不出來,他對方笑顏有一種獨占欲,不想別人知道她太多事。而一枝梅,因為她倆聲音相似,他對一枝梅也有同樣的感覺。
這真是莫名其妙,他喜歡的是方小姐,對一枝梅那飛賊糾纏個什么勁?
“我沒事!弊詈螅咽纸砩w在臉上,悶悶地說。
袁清嫵也覺得悶,不過兩天時間,為什么她和于百憂親密無間的感情,莫名地拉遠了?
但她年紀比他大,一向寵他習慣了,他既是她傾慕的人,也是她的手足,他不想說的事,她也不逼他,便道:“既然沒事,你休息一會兒吧!我去看診!
“二師姊!庇诎賾n把手巾扔下,站起身。“今天應該輪到我看診,你休息才對。”
“咱們師姊弟,何必分彼此?”袁清嫵笑著將他按到椅子上!澳悻F在精神不好,我替你一天,改明兒個你替回來就好!
“不行!庇诎賾n在某些小事情上,是很計較的。
“小師弟……”
他起身往外走!拔胰糇屇闾嫔弦换,就會有第二回、第三回……最后我肯定會放棄不干!
他是對醫術有興趣,但免費為人治病,那就算了。他們會來柳城義診,是因為袁清嫵善良,他不過是陪著她罷了。
但他一直做得不太甘愿,若再給他找到借口偷懶,他絕對一去不回頭。
到時候,袁清嫵一定會很難過。
他當二師姊就跟親姊姊一樣,她自幼又很關照他,他不愿她傷心。
“可是……”袁清嫵追著他,很不放心他。
“二師姊,你今天休息,出去走走吧!別整天悶在醫館里,會把人悶壞的!
“我喜歡給人看病!”尤其看到那些為病痛苦的人們痊愈后的開心表情,她就覺得生命好有意義。
什么怪興趣?他在心里念了句,才道:“二師姊,你年紀也不小了,不能整天埋頭看診,這樣你幾時才嫁得出去?聽話,出去逛逛,不然……我聽說城里的月老廟很靈,你去求條紅線,說不定很快就能遇見意中人。”
“我早就有意中人了!彼÷暤毓緡。
他沒聽清楚。“你說什么?”
“沒有!彼粗矍翱∶廊蓊,漆黑的眼眸仿佛散發著迷人光彩,她心里一陣柔軟、一陣羞。
盡管他已二十四,仍像當年初見時,那坐在草地上、純凈剔透的玉娃娃。
于家是尚善國最大的玉商,于家唯一的少爺,也像一塊最頂級最溫潤的羊脂玉。
“古里古怪!庇诎賾n搖頭。算了,他最近遇到的女人都很古怪,比如那讓他心神不寧的方笑顏,他怎么就一見她便失魂呢?
還有老是戲弄他的翠墨,丫頭一個,卻讓他沒轍。
然后……原本最正常的袁清嫵也吃錯藥了。
“難道這幾天運勢于女子不合……也不對,應該與我有礙才對!币驗,倒楣的都是他。
他低嘆口氣,出去看診了。
袁清嫵癡癡地望著他的背影好半晌,最后,她也沒出門,就留在醫館內給他整理內務、煮飯、給他幫忙。
于百憂不得不說,她是天生勞碌命。
但漫漫人生,她其實也只為他一個人勞碌。
可惜于百憂從未真正地了解她。
于百憂一看完診,匆匆扒了半碗飯,便往外跑。
今天病患少了點,診療結束,不過日落時分。大概是十兩金和三塊玉因為勞累,不得不輪流休息的事被百姓們知道了,他們也懂得別殺雞取卵,那種莫名其妙的病人便少了很多。
于百憂想趕在天黑前去一趟方府,跟方笑顏解釋一下那撕袖子的誤會。
袁清嫵在后頭拚命喊他,他也沒顧,徒留她滿心的失落。
于百憂來到方府,跟門房報上名,人家也沒說讓不讓他進,就叫他在一邊等著。
不多時,一身燦紅、比朝天椒還要麻辣的翠墨跑出來,二話不說,先賞他一頓打。
“翠墨姊姊、翠墨姊姊——”于百憂不敢回手,抱著頭,任由小姑娘施為。
其實真論年紀,他還比翠墨年長四歲,不過他天生一張娃娃臉,精致秀氣,就像菩薩殿里的小金童投胎轉世。
他一示軟,翠墨也跟著心軟,再打不下手,只能指著他鼻子罵!澳愕降鬃隽耸裁词拢屝〗銡獾讲铧c摔杯子?”
“我……”他好冤!“翠墨姊姊,那袖子……我不是故意的!
翠墨臉色紅了紅,這件事要論始作俑者,應該是她。
但白日里,她問過方笑顏,小姐明明說不生他的氣,怎么晚上轉一圈回來,小姐又發火了?
翠墨作夢也想不到,夜里,于百憂又撕了方笑顏一回袖子。
“故不故意不重要,現在要緊的是小姐生氣了,她不想見你!
于百憂的臉都垮下來了!拔铱梢越忉尩!
“小姐不讓你進門,你跟誰解釋?”
那怎么辦?于百憂苦無良策,只得把求救的目光轉向翠墨!按淠㈡,你幫幫我吧!”
翠墨真的很想幫他,但方笑顏正在氣頭上,她也不敢相勸。
“要不你過幾天再來,說不定到時候小姐就消氣了。”
“萬一方小姐不消氣呢?”
“那……那我就想辦法讓你混進去,見小姐一面。不過小姐原不原諒你,我就不好打包票了,萬一……你可別怪我!
“翠墨姊姊如此為我,已是天高厚義,小生不敢妄求,多謝翠墨姊姊!彼灰。
翠墨也大方地受禮!八隳銜f話,記住啊!這兩天別再來惹小姐了,萬一她更生氣,誰也救不了你!
“小生謹記在心!
說是這么說,但離開方府時,他還是滿心不舍,三步一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