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后
今天是父親的忌日,也是姚錦杉第一次帶著妻子來到位于蘇州的祖墳祭拜,只見祖墳旁還有座小墳,那便是姚錦柏父子三人埋骨之處。由于平日養尊處優,受不了牢獄之苦,加上得知兩個兒子死于非命,萬念俱灰之下,撐不到一年,姚錦柏也跟著病死。人既然死了,再怎么不肖,也是姚家子孫,姚錦杉便燒香請示列祖列宗,只同意讓他們葬在祖墳旁,算是對父子三人的懲罰。
“爹、娘,她就是你們的媳婦!彼殖秩那逑,志得意滿地介紹。“因為有她在,孩兒才能安心地出遠門,是個人美心更美的賢內助,真的幫了孩兒不少忙,你們一定也會喜歡她。”
童蕓香瞋瞪他一眼!澳挠腥诉@么夸的,也不怕公爹和婆母取笑?”
“我說的都是實話,爹娘怎會取笑呢?”姚錦杉咧嘴笑了笑。“我娶的女人當然是天底下最好的!
她偏頭想了下!叭绻兴_讓咱們回到初見面那一天,要是又被我威脅,相公還愿意娶我嗎?”
姚錦杉看著她,然后搖頭。
“不愿意?”童蕓香有些訝異,也有些……小小的傷心。
他揚了下唇角,目光真誠。“不是不愿意,而是不希望菩薩又讓咱們回到初見面那一天,我想要好好珍惜現在的日子,以及將來!迸Σ灰屵z憾發生,往前看,才是他最想得到的結果。
童蕓香明白他的意思!澳阏f得對!
“請爹娘保佑。”姚錦杉持香拜了拜。
接著,童蕓香也舉起三炷清香,朝姚家祖墳拜了拜。“媳婦今日才來拜見,還請公爹、婆母和列祖列宗原諒……”接下來的話說得很小聲,仿佛不想讓身邊的丈夫聽見似的,過了片刻才將香插好。
當夫妻倆把香插在香爐上,又點了一束清香,祭拜姚錦柏父子,然后同樣燒了紙錢?粗饺缴仙暮跓,只希望它們能痛改前非,下輩子可以好好做人。
姚錦杉不免好奇!澳銊偛磐低蹈镎f了什么?”
“當然是跟他們告狀!蓖|香煞有介事地回道。
他挑了下眉!案鏍?我若哪里做不好,你盡管說,何必跟爹娘告狀?”
“當然是要公爹和婆母念你幾句,不要工作起來就忘了吃飯,該休息就要休息,不要累壞身子。我的話你都聽不進去,那就只好請兩位老人家出馬!彼浩鹣掳,嬌哼一聲!罢f不定今晚就會到相公的夢里去罵人了。”
“爹、娘,孩兒知道錯了,以后會注意的。”姚錦杉趕緊合掌認錯道。
童蕓香掩唇偷笑。“另外還跟公爹和婆母說一件事……”
“什么事?”他疑惑地問。
她伸手撫著小腹!跋M鼈儽S诱娴挠辛恕!
姚錦杉緊張地握著妻子的肩。“你是說……”
“只是懷疑,還沒有讓大夫看過。”童蕓香很怕又失望了。
他微惱。“怎么不早說呢?”
“要是說了,你一定不讓我跟來蘇州,何況只是猜測,萬一不是,不就白高興一場了。雖然相公嘴巴上不說,但一直想要有個兒子,我心里比誰都清楚,所以才來祈求公爹和婆母保佑!彼f出原因。
“我自然想要兒子,但若真的沒有福分,也不會強求!币﹀\杉圈抱著她,經歷過這么多事,早已學會知福、惜福!澳惚热魏稳硕贾匾!
童蕓香眼眶紅紅的!爸x謝你,相公。”
這次因為有妻子陪同,他們暫住在平江路上的郭家,這個郭家才算是已故童家老太太的娘家,兩人也見著了不少親戚,等祭拜完畢回到郭家,郭家人聽說了童蕓香的身子狀況,馬上命人去請大夫。
大夫來了,仔細把脈。
“如何?”姚錦杉屏息問道。
“恭喜姚爺!”大夫拱手道賀。
頓時之間,他眼眶發熱,詳細的問了些事后才送對方出去。
而郭家人也跟著沾了喜氣,馬上讓廚房煮些補品來給童蕓香吃。
她還有些不敢相信。“我真的有了?”
“是真的,咱們要當爹娘了!币﹀\杉哽咽地道。
夫妻倆高興到抱頭痛哭。
他們真的盼了好久,差點就要放棄了……感謝菩薩成全!
又過了五年,夫妻倆又帶著孩子來到蘇州祭祖,回到姚家老宅,里頭有不少香山幫的匠人在里頭忙進忙出,因為手頭上能使的銀子不多,修建工程也就斷斷續續,但正一點一滴的恢復舊觀。
“麟兒,這座宅子是你的爺爺還有曾爺爺、曾曾爺爺他們住的地方,以后咱們也要住在這里,”姚錦杉牽著兒子的小手,對著他說。“這兒是咱們姚家的根,絕對不能忘記!
男童認真凝聽,用力點頭!笆牵!
“巧兒,你看有鳥兒在飛!蓖|香懷中抱著才剛滿一歲的女兒,指著樹梢給她看,聽見女兒興奮地格格笑著,忍不住親親她圓嘟嘟的粉頰。
這時,有石匠在遠處大聲叫喚:“姚爺!”
姚錦杉將兒子交給妻子!拔胰プ鍪铝,你們就在附近走走看看就好,別靠太近,麟兒,娘和妹妹交給你了!
“孩兒會照顧娘和妹妹的!蹦型绨莸乜粗赣H。
他贊許地點頭!昂!
看著丈夫的背影,童蕓香有著無比的驕傲,雖然匠人的工作辛苦,工資微薄,但一家人過得很幸福,心中只有感恩,別無他求。
經過數年,姚錦杉在三十八歲這一年當上香山幫幫主,率領三千多名匠人,繼續將蘇派建筑工藝技術傳承下去,而經歷過的那段神奇際遇也在市井之間悄悄流傳開來,令他成為一代傳奇人物。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