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皇宮中的福雅當然不會有在宮外那么便利,要召見親信臣子密談已不大可能,但是他并不急于這一點,因為他知道有人會比他更著急。
果然,一大早,就有太監來報,說文淵閣的幾位學士來給他請安問好,還邀請他到文淵閣閱覽詩文。
他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就推說自己舟車勞頓,身體不大舒服,不能出宮。
過了一陣,太監又來傳話,說幾位大臣實在想念他,萬請見上一面。
他故做為難的模樣,“那就在殿外的西子湖前吧,那里說話涼快,又不背人,想來該不會有人說三道四了吧?”
太監像是心事被說中,吃驚地偷瞥他一眼,趕快去傳話。
福雅對漠塵說:“今天你出宮去,不管有沒有人跟蹤你,只要隨便在街上走走,幽州城的人就會知道我們沒事,燕生會派人和你聯系!
“你一個人留在這里?”她不放心,“萬一皇上把你單獨軟禁起來……”
他自信地笑道:“他現在還不敢。做事要名分,名不正則言不順,他沒道理關我,而且,我已經埋伏了幾千人馬,他若是妄動,我會將他的京城鬧得天翻地覆。”
“那你千萬小心。”漠塵獨自離開皇宮,一路上因為眾人都知道她的來歷,無人阻擋,但是正如福雅所猜測的那樣,她感覺身后一直有人悄悄跟隨。
她故做隨意地出了皇宮在街上閑逛,逛來逛去,逛進一家茶樓,便走進去要了一壺茶喝。
店小二上了茶之后,笑著對她說:“姑娘是第一次來京城嗎?面生得很,小店對第一次進來喝茶的客人都會送上點薄禮,請姑娘笑納!闭f著就端過來一份果盤。
漠塵一眼看到其中一個橙子被切開一條口,其中好像夾著什么東西。她便漫不經心地先吃著其他水果,等到最后剩下這個橙子的時候,結了帳,把橙子帶出來,在手中隨意把玩。
身后尾隨她的人還沒有消失,她忽然看到眼前有個熟悉的身影閃過,她以為是自己眼花,又不相信自己會看錯,那人分明是——墨荷?
聽說她離開了五皇子的王府,五皇子出來找她之后失蹤。福雅知道她的去處嗎?
她心中一動,幾步走過一個街角,看到那里橫七八豎躺著在曬太陽的乞丐。
她快速丟給其中一人一錠銀子,“后面有幾個登徒子尾隨我,你們幫我想辦法擋住他們,這銀子就是你們的!
乞丐們驚喜萬分,互相交換了一下眼神,將銀子揣在懷里,笑咪咪道:“好!姑娘放心!”
他們立刻在人群中分辨出尾隨漠塵的人是誰,幾個乞丐裝成醉漢,歪歪斜斜地撞過去,將尾隨者撞倒,數人當街推拉起來。
趁這個機會,漠塵趕快抽身離開。她轉了幾個小圈,繞回剛才看到墨荷的地方,那里是一間不起眼的小客棧。
她走進去,店主問:“姑娘要住店?”
她遲疑了一下,“我有位朋友住在這里,是位姑娘,穿綠衣服,圓臉!
店主笑答,“是哦,她現在在樓上的雅間二號,我帶您去!
“不必,我自己去找她就好!
她獨自上樓,找到那間房,她沒有立刻推門,而是站在門口,靜靜地聽著里面的動靜。
墨荷正和一個人說話。“你就不肯吃點東西嗎?還在生我的氣?你已經氣了我兩天了,難道還要一直氣下去?若氣壞了你的身子……”
“你有那么關心我嗎?”是個男子說話的聲音,氣呼呼的,“你要是真在乎我的死活就立刻和我回府去!我不是說了會向父皇請命,堂堂正正地娶你!
“皇上不會答應的,你母妃也不會同意,我不過是個下賤的舞女,是別人隨手打賞你的玩意兒,有什么資格做你的妻子?”
“墨荷!不許你這樣說!自從你來了,我才覺得這世上有這么多快樂。”
那個男人迫切地解釋,而漠塵已經聽明白了,顯然他就是五皇子正雄。原來他不是失蹤,而是和墨荷躲在這里。
墨荷是故意的嗎?這應該是福雅的授意吧?
她猶豫著是否該退后一步,悄悄走開,忽然里面的人大力地拉開門,正雄生氣地要拉著墨荷出門,誰也沒想到會和對方打了個照面。
許多年前漠塵與他曾有過一面之緣,但畢竟是十年前的事情,她不相信還能被認出來。
見墨荷驚詫不已的瞪著她,她淡淡地問:“你們是姓王嗎?”
“我們不姓王!”正雄煩躁地說。
“抱歉,我找錯門了。”
她轉身要走。墨荷急急地說:“這位姊姊,你是要找王先生嗎?我知道,他住在對面的客棧里,我帶你去找!
墨荷又對正雄道:“你等我一下,我去去就回!
墨荷丟下五皇子,對漠塵使了個眼色,兩人心照不宣地一起走出客棧。
“郡主,你怎么自己來了?王爺也到了吧?”墨荷又是喜,又是擔憂地說:“能不能請你幫我和王爺說說,讓他不要對五皇于不利?”
漠塵看她一眼,“你動了真情?”
墨荷低下頭,“五皇子對我真的很好,我實在不忍心告訴他我的來歷。我已經將他暫時困在這里了,只要他不回朝,就不會對王爺不利,我只求王爺將來保全住五皇子一命!
漠塵的沉默不言讓墨荷更加擔心!翱ぶ鳎覟橥鯛斪隽诉@么多事,從不敢求回報,但這真的是我惟一的請求,我只怕王爺一旦行動,我們再也沒有相見之期,就當是我的臨終懇求……”
“別說傻話了!蹦畨m嘆息道:“我明白你的心思,會盡量幫你轉達。”
“郡主……你和王爺……”墨荷望著她,“你們之間還好吧?”
“怎樣叫好,怎樣叫不好?”漠塵幽幽地反問,“若是你斷了五皇子一臂,你會怎樣?”
“但王爺待你真的是很好,我不知道若是我這樣對正雄,他會不會恨我一輩子。對了,麻煩你再告訴王爺一件事,太子暗中集結力量打算和王爺作對,這件事連皇上都不知道。五皇子和三皇子前一陣子和太子走得很近,他們似乎密謀想要……”
“墨荷!”一聲大喝打斷了墨荷的話,正雄不知何時出現在墻角處,冷冷地盯著她們!拔艺娌桓蚁嘈,你竟然真的是叛徒!太子提醒我的時候,我還不敢相信!
墨荷嚇得魂飛魄散,斷斷續續地問:“你、你怎么會……”
“我怎么會知道的?她不過問了個姓王的,你就說你認識,這天下姓王的人成千上萬,你怎么能斷定她說的王先生就是你認識的王先生?更何況……她這張臉,就是化成灰我也認識!”
正雄的眼神恨不得要將漠塵斷成兩半,“當年就是因為我的一句無心玩笑,福雅王叔當眾給了我兩記耳光,就是過了十年,我也記得她的這對眼睛,像狼崽子的眼睛!”
“五皇子!”墨荷掩口驚呼,仿佛有天大的災禍就要降臨到他的身上。
正雄冷笑道:“你還為我擔心?虧我為了你不惜和母妃撕破臉,結果你竟然是福雅王叔安插在我這里的臥底。他讓你對我做了什么?他最拿手的是給人下蠱,你給我也下了蠱毒嗎?你盼著我死?”
“我沒有,我沒有!”墨荷拚命地搖頭。
正雄的心思并不在她身上,他眼珠一眨也不眨的盯著漠塵,“這下好了,我正愁不知如何和福雅王叔對抗,你就送上門來,看福雅王叔當年對你那樣袒護,你大概是他的心肝寶貝吧?我倒要看看,你落在我的手上之后,福雅王叔還有沒有那樣的鎮定和威風!”
漠塵盯著他,一步步后退。自從三年前斬斷了福雅的左臂之后,她不再帶劍,沒有利刃的保護,她不知道自己赤手空拳能否全身而退。
她太大意了,怎么可以讓自己身陷險境,給了別人要挾福雅的機會?
該怎么辦?逃?還是原地等死?或是……自行了斷?
她的大腦里飛快地轉著各種念頭,就在此時,從暗地里飛出一根細針,破空而來,筆直地扎進她的后頸。
她剛剛感覺到一點疼痛,接著天旋地轉,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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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間香氣襲人的房間,一定不屬于福雅。
模模糊糊的,漠塵有了知覺。在福雅的房間里不會熏染這么濃郁的香料,他常說清風書墨的香氣是君子之香,而脂粉花朵的香氣是小人之香,他甚至從不讓她涂脂抹粉,只以素面朝天。
他總說:“我的漠塵即使不用那些東西依然美得驚人!
那么,她現在到了哪里?
她的眼皮很沉,幾番努力之后才睜開一條縫,床頭前有個人站在那里,雖然看不清面容,但她知道那不是福雅。
“醒了嗎?美麗的漠塵郡主?”戲謔的言詞充滿挑逗的意味!拔艺媸呛芰w慕福雅王叔,可以夜夜擁著你這樣的睡顏入眠!
她張大眼,直勾勾地盯著面前的那個人——是太子彌清。
他低下身,“你想說什么?問你為什么會到這里?還是問福雅王叔是否知道你在我的手上?”
但她什么也沒問,只是盯著他。
“這是我的太子府,也在皇宮之中,和福雅王叔的地方相隔不遠,但是他絕不會知道你在我手上,我的手下做事很隱密,他們將你裝在一個箱子里送入府內,而這間房子,我為你準備了三年,今天終于等到它的主人了。喜歡這里嗎?”
她輕蔑地一笑,就像第一次見到他時的眼神。
“不喜歡?”他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因為這里沒有福雅王叔,對嗎?我實在很好奇,你們對外以父女相稱,但是你看他的眼神,和他對你的態度,分明是一對情人。你們之間到底有什么故事發生呢?你是他的女人嗎?他也是你的男人嗎?”
漠塵依舊沉默,漠視他的種種提問。
“不說?好,我會讓你開口的!睆浨搴鋈簧斐鰞芍皇郑昧Φ爻堕_她的衣襟。
她悚然一驚,脫口道:“你干什么?”
“終于開口了,我要做什么你難道不知道?這是男人和女人單獨在一起時最常做的事情,你的福雅王爺該對你做過無數次了吧?”彌清的語氣與其說是惡狠狠,不如說是滿腔的嫉妒。冬日里漠塵穿的衣服很厚,他用盡力氣才撕開了她最外層的衣服以及里面的罩衫。
當漠塵感覺到肩頸處一片冰涼時,她本能地抬起手,重重地甩了他一記耳光。
“這是你第二次打我了!”彌清本來可以躲開,但是他硬是不躲!拔艺f過終有一日我會讓你后悔當年對我所打的那一掌,再加上這一掌,漠塵啊漠塵,我看你今夜是必須好好伺候我盡興了!”
他的面孔漲得通紅,眼中充滿了情欲的怒火。
漠塵本來拚命地抗拒,卻抵不過他的力量。衣衫漸漸被彌清撕毀,她咬著牙不呼喊,因為她知道這是彌清的地盤,即使她喊破了喉嚨也不會有人救她的。
漸漸地失去了力氣,她忽然全身一松,不再有任何抵抗,任他為所欲為。
彌清感到她的變化,不由得停住了。“你……為什么不反抗?”
“身子,你拿去,但是我的心,是他的!彼鲋槪粗^上的雕梁,像一尊破碎的木偶,臉色和肌膚一樣雪白,只有一雙黑眸中還有星星之火不肯熄滅。
身體,隨他踐踏,但是心,只屬于福雅。
她的宣告如此的簡單直白,讓彌清竟然失去了所有的欲望,挫敗的痛苦和憤怒一瞬間襲來,他怒吼著,“別指望他能來救你!他注定不能活著出宮!你以為他是無所不能的嗎?他不是這宮里的主人,我才是!”
“也許吧!彼挠囊恍,毫無顏色。
彌清惡狠狠地瞪著她,“你不信我嗎?好吧,你等著看,我保證今天晚上你最心疼的福雅王叔就會生不如死!”
他迅速地沖出殿門口,漠塵聽到他人聲吩咐——
“把守好這間殿的四周,門窗都要看守嚴密,如果讓里面的人出來,或者讓外面的人進去,我就要你們的命!”
漠塵坐起身,破碎的衣服幾乎不能遮蔽她的身體,此刻,一股羞辱感才漸漸襲上心頭。她咬緊牙關,走到窗邊,外面把守的侍衛立刻緊張地回頭看她一眼。
她低下身,看到旁邊的桌子上擺著一落厚厚的新衣,五彩斑斕的顏色,張揚明艷,她厭惡地隨手將衣服打落在地。
誰希罕太子賞賜的東西?她又不是別人隨意收藏的珍奇古玩。
如今她終于知道了什么叫咫尺天涯,與福雅相距如此近,卻無法投入他溫暖安全的懷抱中。
她不要做福雅的累贅!她必須自救!趕在彌清臨走時預言的那可怕結局到來前,讓福雅脫險!
該怎樣做?怎樣做?
這房中沒有任何尖銳的東西可以做為與太子相抗的兵器,她該怎么辦?怎么辦?
驀然間,她看到了屋角擺放的一只大花瓶,心弦激蕩,飛快地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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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該是皇宮內的第一場盛宴,但是漠塵的遲遲不歸讓福雅坐立難安。
他不認為漠塵出宮會遇到什么危險,因為燕生必然會派人保護。但是多等一刻,他的心中就多一分不安。
終于,當日落西沉,月娘剛剛露面的時候,燕生出現了,他是一個人來的,面色如土。
福雅心中一沉,脫口問道:“漠塵呢?”
“郡主失蹤了。”燕生垂下眼,“我的手下一直跟隨在她附近,在街上,發現郡主和墨荷相遇,她們正說話時五皇子突然現身,然后……”
“說下去!”福雅緊緊咬唇。
“郡主好像被什么人用暗器擊中,倒了下去。”
“那你呢?當時你在哪兒?”他怒問:“你不是應該保護她的安全嗎?”
“我的人來不及動手,因為突然出現一批人馬將郡主劫走,看車上的標記,似乎是來自太子府!
“太子?”福雅一怔,立刻明了,“原來他早已和五皇子串通好了!墨荷那個笨蛋呢?”
“墨荷被五皇子帶走,現在回到五皇子的府邸。”
“派人給她傳話,如果是漠塵出了事,我要讓她和正雄一起償命!”
福雅拂袖向前疾走,燕生急忙跟上。
“王爺,眼前局勢對我們不利,太子殿下的人馬已經暗暗控制住皇宮內外,王爺還是先想辦法和我出宮,我們眾人已經在外面等候接應,許將軍等人也按計劃在城外留守,兩個時辰不到,我們就會脫離太子的掌控范圍……”
“那漠塵呢?”福雅盯著他的眼睛,“你說了這么一大堆,有沒有為漠塵做好安排?你要怎樣讓她全身而退?”
“郡主……不會有事的!毖嗌琅f低垂著頭!疤訛樗娗椋Х桨儆嬒氲玫剿,郡主留在這里說不定反而安全!
福雅忍無可忍地抬手給了燕生當胸一掌,燕生悶哼一聲,擦去嘴角流出的血珠。
“燕生!你以為我看不出你的心思嗎?沒想到在這個時候你居然還想陷害漠塵于死地!你是故意不去救她的!但是你以為她落在太子手中會有活路嗎?她寧可死,也不會讓她成為我的累贅!你這樣做,無異于用刀殺我!”
福雅狂怒的眼神和猙獰的面容讓燕生震動,這與三年前漢塵被他從王府中激走時福雅的神情幾乎一致。
“王爺!她……”
“她早就該死了,是嗎?”福雅再度揚起右手,但是這一回沒有打下去,“她斷了我一臂,就是千刀萬剮也難解你心頭之恨。你對我忠誠,但只是愚忠!燕生,我現在對你只有恨,恨我不該給與你這么多的信任,我以為你是我身邊最可信賴的人,我讓漠塵出宮,我把她交給你保護,但是你卻如此地辜負我!你滾!”
福雅丟下燕生,大步走向前面的燈火輝煌,在那里,有著無數的歡聲笑語,無數的賓客皇親,大家熱鬧著喝著吃著,說著唱著,而福雅,就像暗夜里的勾魂使者,永遠的一襲白衣,在燈火之中白得耀眼。
“彌清在哪里?”他幽然出現,冷冷地發問。
滿毆的熱鬧聲猝然停止,在太后下方的主賓席上,彌清正舉著一壺酒放肆地大喝大笑,看到福雅出現,他醉意蒙眬地站起來,搖搖晃晃地沖福雅晃了晃手中的酒壺!巴跏,找我來喝酒嗎?”
“把漠塵交出來!”福雅一字一頓。
“漠塵?她就要是我的未婚妻了,王叔你不是也默許了嗎?”彌清故意挑釁,“王叔還是坐下來,先喝一杯我的喜酒吧!
“來人!”福雅一聲高喊,賓客中有許多人突然踢翻了宴會的酒桌,抽出隨身藏好的佩劍,殺氣騰騰地佇立在福雅的四周。
其他賓客,包括太后都驚呆住,而彌清卻依舊冷笑道:“福雅王叔果然想造反啊,但我可不是我那個優柔寡斷的父皇。”
他猛地一摔杯子,接著從大殿的后面、殿堂的橫梁上,竄跳出幾十位黑衣甲士。
“我也沒有耐性和王叔周旋,今日我們就來一決高下如何?我很想知道,如果把你的尸體帶到漠塵面前,她會不會一點點地心痛而死?”
彌清咬牙切齒地冷笑,抬起的一只手剛要揮下,忽然身后有個太監慌張地跑過來,在他耳畔說了一句話,彌清立刻神情大變,他死死地盯著福雅。
“王叔真的很有辦法,讓人為你生死相隨!
他突然離場,而那些黑衣甲士沒有得到他的命令都只是持戈等待,福雅傲然挺立在大殿之上,刺目的燈光將他的白衣和面容映得仿佛冰雪一樣。
在場的所有人為他的氣勢所凜,都屏住呼吸,不敢出大氣一聲。
彌清氣勢洶洶地跑回太子府,沖進漠塵所在的房間,正如太監所說,滿地都是摔碎的瓷片,已經被人抬到床上的漠塵早已被鮮血浸透了雪白的袖口,太醫正在她身邊緊張的為她包扎手腕上深深的一道傷口。
“你不想活了!你為了他竟然都不想活了!”彌清狂喊,“你休想死!休想死!我絕不讓你死!”
“他若死了,我便不會獨活!彼龤馊粲谓z。
“他若不死,你便肯活了?”彌清捏緊她肩膀上的骨頭,近乎瘋狂!拔爷偭瞬艜荒氵@樣要挾!你以為我看上你了,所以你以死相逼我就會聽你的,放走他?你以為你是誰?你不過是他收養的義女,出身低微,只是有幾分姿色,像你這樣的女人,我身為太子,要多少都有!我憑什么要受你要挾!”
漠塵默默地瞅著他,任他發狂地大喊大叫,忽然受傷的手腕用力一拉,讓太醫剛剛為她止血的傷口在床榻邊用力一蹭,再度迸裂傷口,鮮血更加洶涌地噴濺出來。
“你這個瘋女人!”彌清急怒地一把攥住她的傷口,企圖阻止血液的外流,慌亂而無奈地叫著,“好!我也瘋了!你答應我一個條件,我就放他走!”
“什么?”她的眼中煥發出奇異的光彩,這光彩讓彌清更加嫉妒。
“你嫁給我!以昭告天下、風風光光的大場面嫁給我!讓福雅為你后悔心痛!你若肯答應,我就放了他,讓他出京!”
漠塵幾乎沒有片刻的猶豫,瞬間便回答道:“好!”
“你,你不再考慮一下?”彌清詫異地瞪著她。
“只要他能平安離開!彼]上眼。
她的這份溫柔和深情已將彌清幾乎逼入瘋狂的絕境。他捏緊拳頭,想將她的傷口攥得更痛,但她的眉宇沒有一絲愁容或哀戚,平靜得如一潭死水,唇邊甚至是釋然的輕松。
只要福雅能夠平安,她不惜犧牲一切,自己的生死都可以置之度外,嫁人,又算得了什么呢?
福雅見到彌清變色離開,又聽到他那一句惡毒的咒罵,就知道漠塵一定出事了,但是他不能追隨而去,因為只有留在原地才可以保證他和漠塵都是安全的。
許久之后,彌清回來了,他的眼中噴出的怒火似乎要將福雅全身燒成灰燼。
“福雅王叔,你可以走了!
彌清的話讓福雅一驚。他知道彌清今天是抱定決心要將他留下,彌清做事與趙闡遠不同,趙闡遠總是瞻前顧后,所有事情考慮到萬全之后才肯動手,而彌清卻愛走險路,與常理相悖,今日他先要殺自己,然后又要放自己,這顯然是因為出了很大的變故才會讓彌清改變決定。
“漠塵呢?”福雅的心被無形的一根線高高吊起。
“你現在和我談條件,不覺得太可笑了嗎?”彌清冷笑著,“不管她在哪里,你留下,她可能死,你也會死,你走,她未必會死,你也未必會死!
彌清的話雖然冷酷,卻赫然讓福雅糾結的心找到解開死結的靈光。
不錯!他留下,漠塵和他都未必有生路,他本沒有做好準備今日決戰,而他的大隊人馬還留在宮外,只有他全身而退,才能讓漠塵平安而回。
最重要的是,他有足夠的自信將漢塵奪回身邊。
福雅悄悄做了個手勢,殿內一直站在他身邊的那些人隨著他慢慢后退,那些黑甲武士沒有彌清的命令,只是在原地警戒,沒有追蹤。
退出大殿之后,燕生也已經趕到,雖然剛才福雅趕他離開,但是他不可能丟下職責和福雅的安危不顧。
他剛開口叫了聲,“王爺!”福雅便打斷他的話。
“出宮再說。”
燕生與眾人形成一個保護圈護著福雅,一步步退出皇宮。
早已等候在門口的幽州城內侍,立刻將福雅更嚴密地保護起來。
福雅鐵青著臉,咬緊牙關,冷然下令,“燕生,嚴密監視整個皇宮,尤其是太子府!通知城外的許將軍以及所有可以調配的兵馬,三天之內趕到城外集結,我要困死這座天子皇城!”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