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橙藜!彼麤Q定豁出去問個清楚,省得一天到晚瞎操心。
“什么事?”她抬頭看他,意外在他的眉宇之間看見一股決心。
“我聽小六子說……”該死,怎么說才好?“小六子說……只要是治愈的病患就必須離開回春堂,這件事是不真的?”
原來如此,這就是讓他焦躁不安的原因,他怕被她趕走,所以明明健康,也要硬說自己不好。
“是有這個規矩。”只是認定的范圍很寬松,全憑她們姊妹的個人判斷,而這判斷的責任通常落在當家身上,以前是橙蒨姊,現在則換成她。
“那——那我還能留在回春堂嗎?”他不想走,不想回到沒有她的京城,一想到那空虛的景象,他就快要發瘋。
“依照你目前的身體狀況,是該離開了!彼拿}象平穩氣色又佳,就連她自己的臉色,都比不上他健康紅潤,若是讓他再繼續留在醫館,那才是真的奇怪。
“我、我從頭到腳都是病,這你是知道的!”他不要離開回春堂,說什么都不要。
“你剛來醫館的時候,的確從頭到腳都是病!彼环裾J!安贿^經由我的診治,你已經變得非常健康,我已經無法從你身上找出任何毛病。”
這原本是件可喜可賀的事,聽在蒲硯卿耳里卻有如晴天霹靂,他……他就快要不能……不,是他已經不能待在回春堂。
“那、那你是要趕我回京城了?”蒲硯卿的臉上寫滿千百個不愿意,花橙藜眼睛沒瞎,當然看得出來。
“是有這個想法!彼_玩笑,看他怎么反應。
他的反應是臉色慘白,整個人呆若木雞,感覺上比剛到回春堂的時候還要慘。
唉呀,玩笑好像開過炎了,怎么收拾?
“我先回正廳看診了,你好好休息。”她離開他的房間,臨走時順手將門帶上,從門縫瞥見他還在發呆,忍不住笑了出來。
活該,誰教他要瞞著她練武的事,她這就叫做一報還一報,誰也不欠誰……
猛然察覺自己竟然變得如此小心眼,花橙藜不由得心頭一震,發現自己真的變了。她一向就尊重個人隱私,認為誰若要隱瞞誰什么事,那是他個人的決定,旁人沒有權利質疑,可如今她卻為了他不肯告訴她練武的事生氣。
玉手無意識地壓住胸口,花橙藜可以感到自己正悄悄改變。就拿他問的事來說吧!他的病明明已經痊愈,再也沒有留在醫館的必要,可她就是寧可違背祖宗留下來的規定,也不愿開口要他走。
不對勁,她真的很不對勁。
盡管花橙藜對愛情懵懂無所知,卻下意識知道自己恐怕已經陷入一個麻煩的狀況,她若是不想面對就得選擇逃避。
花橙藜可以逃避,蒲硯卿卻逃不了,他必須想辦法留在醫館,即使那表示他必須讓自己生病,他也照做不誤。
“怎么做才可以讓自己生病?”他急得問小六子。
“你瘋啦!”呿!昂枚硕说,干么自己找病痛上身?”
“你別管,只要告訴我可以生病的方法。”過去他想不生病都不行,現在他想生病還找不到門路,想想也真是諷刺。
“我知道有一個方法可以讓自己發燒,但不知道是真是假!彼麤]試過。
“什么方法?”管他是真是假,說出來參考就對了。
“我曾聽燕大娘提起,她女兒當初為了逃避她現在的相公,一會兒澆熱水,一會兒浸冷水,如此就能染上風寒。”這算是偏方,不曉得管不管用就是。
“又澆熱水,又浸冷水?”這方法不錯。
“不過那是用在弱女子身上才有效,像咱們這種壯漢,效果可能要大打折扣!毙×泳谷灰舶哑殉幥錃w在壯漢這一派,可見他改變了多少。
“不管如何,我都要試試看!敝灰芰粼卺t館,就算會因此染上風寒而死,他也甘之如飴。
“祝你好運。”他已經事先警告要他開口之前先想清楚,瞧他現在把自個兒弄得不上不下,這又是何苦呢?
然而蒲硯卿現在沒有空后悔,比起責備自已他有更要緊的事必須做,那就是想辦法讓自己生病。
他依照小六子教他的方法,一會兒澆熱水,一會兒泡冷水,還不讓自己立刻著衣,但他生不了病就是生不了病,練武使他對病菌的抵抗力變得異常頑強,連風寒都奈何不了他。
“該死!”他沮喪到摔東西泄憤,當初那個動不動就發脾氣的大少爺仿佛又回來了,但實際上又不是那么一回事。
“為什么?”他靠在墻壁上捶墻壁出氣。“我都已經這么努力了,為什么還是生不了。俊彼枰粝聛淼慕杩冢萃欣咸鞝敳灰獎儕Z他愛人的權利,他必須留在花橙藜的身邊。
蒲硯卿以為花橙藜不明白他的心意,但她其實把這一切都看在眼里,內心和他一樣迷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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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靠在他房間外面的墻壁上,聆聽他痛苦的呢喃,感覺心抽緊無法呼吸。
“可惡!”
砰砰!
他捶打墻壁的拳頭,隔著一道墻一拳一拳打在她心上,再這么下去,她的心墻就要崩落了。
悄悄做了個深呼吸,花橙藜當下做了一個決定,她需要暫時離開回春堂,到外地把事情想清楚。
隔日,她立刻召集小六子、小七子以及蒲硯卿到回春堂的正廳,說是有事情宣布。
蒲硯卿以為她是要宣布他的病已經完全好了,再也沒有留在回春堂的必要,腳步踏得比任何時刻都要沉重。
他和小六子、小七子并列站立,等待花橙藜宣判他死刑。沒想到花橙藜并沒有要趕他回去,而是她自己想走。
“我要去采藥!彼潭桃痪湓捯鹪趫瞿腥颂齑蟮姆磻,一時之間大家都爭著做護花使者。
“我陪你去!”
“我也要去!”
“我陪你去!”
小七子和蒲硯卿有志一同,都想陪伴佳人,只有小六子大膽表明想做跟屁蟲。
花橙藜被他們激烈的反應嚇到,她出門采藥過無數次,從來沒有一次有這么多人關心她的行程。
“不用了,我一個人去就行了!敝x謝他們的好意,但她喜歡獨來獨往,不喜歡身邊有人礙事。
“但是橙藜姊,你曾說過要帶我一起去采藥,你不能說話不算話。”小七子等了好久,才盼到這次機會,說什么也不愿放棄。
“我說總有機會,沒答應這次會帶你一起去。”她記得自己說過什么,別想添油加醋。
“但是——”小七子很不甘心,卻又提不出證據駁斥,只得啞巴吃黃蓮,有苦自己吞。
“況且這次我有個非常秉的任務要交代給你,更不能帶你一起去有藥!被ǔ绒佳a充。
“什么任務?”小七子不解,自從橙蒨姊和橙蕾姊出嫁,凡是遇到她出門采藥,回春堂便會休診,還能有什么重要的任務交代給他?
“我想讓你看診!被ǔ绒嫉囊痪湓挘Ч麉s有如天崩地裂,震得小七子和小六子同時大叫。
“橙藜姊,你要讓我看診?”
“你要讓小七看診?”不會吧!
“你跟在我身邊學習醫術也有一段時間了,我想試試你的能力,才知道你還欠缺什么!
這是個非常大膽的決定,畢竟除了義診以外,她還沒有讓外人以回春堂的名義看過診,更何況小七子學醫的資歷其實尚淺。
“橙藜姊……”小七子萬萬沒想到花橙藜會做此決定,這等于拿回春堂的名聲做賭注。
“我對你有信心,小七子。”她鼓勵他!拔抑滥阕龅玫,所以你也要對自己有信心,知道嗎?”
“是,橙藜姊。”小七子已經不知道該說什么,幫人看診是他的夢想,他以為還要過好幾年這個夢想才會實現,花橙藜竟然提早為他實現夢想。
“不過我還是得囑咐你,萬一碰到你解決不了的病,不能強行用藥,一定得等到我回來,或是請對方找別的大夫!彼敢赓,但不能胡亂下注,有些事必須先說清楚。
“我明白,橙藜姊,我不會亂來的!彼麑卮禾眠@塊招牌也有一定感情,不會讓人隨便將它拆下來。
“至于你,小六子,得留下來幫小七子,也不能跟我一起去采藥!苯鉀Q完第一個男人,再來解決第二個。
“為什么我得留下來幫小七子?”不公平。
“因為他是你弟弟!本瓦@么簡單。
“我——好嘛,留下就留下。”小六子夠豪氣,沒再煩花橙藜。
第二個解決了,至于第三個……
花橙藜和蒲硯卿對看,不知道該用何種借口的發他。
“小六子和小七子都不能去,所以你更需要我保護!
她還沒來得及開口,蒲硯卿就已經先把話說在前頭,害她差點亂了陣腳。
“我都不曉得出門采過幾回藥了,不需要人保護!睕r且她出門就是為了逃避他,有他跟著,那跟在回春堂有什么兩樣?說什么都不行。
“現在的我已經跟以前不一樣,有能力保護你!彼緛硎谴蛩阋院蟛乓o她驚喜,但眼下的情勢由不得他猶豫,只得豁出去。
“蒲公子——”
“我一直沒告訴你,我背著你偷偷跟程大娘學了些武功,雖然只學到一招半式,但是我相信用來保護你仍是綽綽有余。”
他總算肯告訴她,過去那四個月,他都會神秘消失一段時間是為了什么原因,不過好像有些嫌晚,因為程踏雪早已知會過她。
“我相信你有能力保護我!彼耘f拒絕他的好意!暗俏疫是決定要一個人出門采藥!
“橙藜——”
“至于你,就隨你自己處理了,反正你現在非常健康!
換句話說,她還是要把他趕走,只是話沒明講。
“好,我會自己處理。”狠心的女人,居然沒有半點留意,也不肯給他機會,但他興地輕易打退堂鼓,大家走著瞧好了。
花橙藜沒想到他竟然這么好打發,心里不免有些失望。
“我明兒個就出發!彼銖娢⑿φf道。
女人心,海底針,尤其花橙藜的心眼細到幾乎看不見,想追上她,得發揮打死不退的精神,否則是很難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