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謝突如其來的一場大雨,接下的日子,他們兩個人相處得非常好,關系突飛猛進。
算一算他們出門采藥也有十天了,花橙藜此行的收獲并沒有兩年前那么豐盛,不過還是采集到一些珍貴的藥草。
“這是川桐皮吧?”蒲硯卿的收獲反而比她多,不似收服她的心,還認識了許多藥草。
“你怎么知道?”他們正要下山,沿著山路邊走邊聊天,順便看看還有什么藥草是他們遺漏沒有采集到的。
“我看過你的藥書!彼氐馈!吧项^就有寫到,還畫了圖!彼运拍鼙孀R。
“原來,你還偷看我的書啊!”難怪有些醫書都有被翻過的痕跡,她還納悶小七子何時對讀書這么有興趣,怎知他才是真正的罪魁禍首。
“我好奇嘛!”他搔搔頭承認他錯了,求她大人有大最原諒他!拔蚁胫滥切⿻愕脑,所以我就偷偷翻了幾本,你不要生氣。”
她才不生氣,事實上她很感動,他為了她翻醫書,還把內容記起來,這代表他非常用心在了解她。
“今兒個天氣真好!敝皇悄?她是個很會說服別人,卻不善于表達自身情感的人,愛上她注定要一輩子捉迷藏。
“什么?”怎么又突然改變話題,她的腦筋動補也真快,他都快跟不上。
花橙藜抿嘴偷笑。她腦筋之靈活,哪是他這個只會寫八股文的讀書人比得上的?沒被她騙排團團轉就已經不錯了。
“咱們下山吧!”她突然發現有個人陪在身邊真好,比較不會無聊,必要時還可以拿來做馱貨的牲口,一舉兩得。
“咱們本來就在下山了!”他覺得她今天怪怪的,心情似乎特別好。不過仔細回想,除了上山第一天她給他臉色看以外,之后她每天的心情都是這么好,好得他都不想下山了。
然而兩人世界再美好,終歸必須回到現實。
在出門近半個月后,他們回到羅新鎮,小六子和小七子見到他們兩人同時松一口氣,尤其是小七子更是高興。
“橙藜姐,你總算回來了!
“怎么了,小七子?”一副如釋重負的模樣!拔也辉诘钠陂g,醫館還好嗎?有沒有發生什么你無法解決的事?”
“沒有,醫館很好。”小七子答道!爸皇俏疑钌钣X得自己尚有很多不足的地方,還無法一肩挑起掌管回春堂的重任。”
看來這一趟采藥之行大家都有收獲,也不枉費她出這趟遠門。
“小六子,你呢?”跟人在嘆什么氣?
“我快累死了!毙×哟反匪嵬吹募绨虮г沟溃骸靶∑咦影盐耶旊s役使喚,一會兒要我扶病患,一會兒要我去倉庫拿藥材,我可是他哥哥呢!”
原來讓小六子不舒服的地方,竟然只是因為長幼有序,虧他還自認為心胸寬大。
“別理他,他最愛抱怨!毙∑咦訅焊鶅翰挥X得自己有錯,是他哥哥自己太小心眼。
“臭小子,我不修理你,都快被你爬到頭上了!毙×幼鲃菀嵝∑咦樱蠡飪憾贾浪皇情_玩笑,小六子可是非常疼小七子,這個唯一的弟弟,哪可能真的對他動手。
“還沒問你呢,橙藜姐,一切都好嗎?”小六子打量花橙藜和蒲硯卿,發現兩人的關系似乎產生微妙的變化,和出門采藥前明顯不同。
“還不錯!彼⑿氐溃骸笆斋@雖然沒有兩年前多,但發現了一些兩年前沒注意到的藥草,我各自采集了一些回來!
花橙藜拍拍手中的包袱,證實她此行的成果豐碩,但明眼人看得出來此行最大的贏家恐怕是蒲硯卿,他明顯已經贏得花橙藜的芳心。
“臭小子,你到底用了什么方法,讓橙藜姐改變心意?”小六子看不過去,一把拉住蒲硯卿的手臂將他拉到角落拷問,問得蒲硯卿如墜五里霧之中,一愣一愣。
“你說什么?”誰改變心意?
“少給我裝傻。”沒用的啦!“橙藜姐出門采藥前,明明就下定決心不理你,還要趕你回去,怎么你們才采個藥回來,一切全變了?你一定是使了什么招數,給我從實招來!”
“等一下,小六子!”別勒他脖子!拔艺娴臎]有使什么招數——等等,你剛剛說什么?”
“說你使了什么招數——”
“再往前。”
“少給我裝傻。”
“不是這句,還要往前!
“你到底用了什么方法,讓橙藜姐改變心意!
“對,就是這一句!”這句才是重點。
“所以我才要問你用了什么招數!闭媸懿涣怂麄冞@些讀書人,每一個字都要計較。
“你真的認為,橙藜有改變心意?”喝然他多少也感覺到她有一些變化,似遲遲不敢肯定。
“拜托,她的改變這么明顯,只有瞎子才看不出來!闭麄人如沐春風,他從來不曾看過她露出如此幸福的表情。
“原來是真的!辈皇浅鲇谒约旱幕孟耄昧。
“我說兄弟,你該不會是怕了吧!”小六子手搭上蒲硯卿的肩,對著他擠眉弄眼。
“怕什么?”蒲硯卿不解。
“怕表白!毙×犹裘!拔衣犝f很多男人都有這個毛病,追的時候死纏爛打轟轟烈烈,等到表白的時候,又害羞得跟只小老鼠一樣,你該不會就是那只小老鼠吧?”
小六子把蒲硯卿的后路切排一乾二凈,除非他肯承認自己膽小如鼠,否則是表白定了。
“我才不怕表白!北戆缀冒。惺裁春门碌?
“不怕最好!毙×有Φ觅\兮兮,就是看不慣蒲硯卿太會拖,等到他有勇氣表白,橙藜姐都變成老姑娘了,他得為她的福祉著想。
“我立刻就去表白!逼殉幥湓捳f得強硬,實際作為又是另一回事,不是他不想表白,而是找不到機會表白。
這天,表白的機會終于到來。
花橙藜想拿她剛從彌新鎮摘到的藥草來泡酒,需要用到斜雨釀,于是動身前往艾家酒坊。
“我跟的你去!惫履泄雅蔡幰皇,哪還有比這更好的表白機會,當然得好好把握。
蒲硯卿想也不想自告奮勇。
“我是要去酒坊,不是去采藥,你去了也沒用!睅筒簧厦Α
“我可以幫忙扛酒或什么的,總之,還是要有個人陪你一起去,你也會比較安心吧!”他用各種借口說服她,花橙藜雖然懷疑他的動機不單純,但他的話也不無道理。
“艾家酒功算是半荒廢,單獨前住的確是怪可伯的……好,就請你陪我一起去!笨紤]到安全問題,花橙藜只得點頭答應,只希望他不要給她添麻煩。
“嗯!彼底运梢豢跉猓偹氵^第一關。
“丑話先說在前頭,到時候你萬一被酒窖的酒氣嗆昏,我可不會幫你急救哦!”別想又用假昏倒那一招妄想和她嘴對嘴,她可不會輕易上當。
“你把我當什么人了?”他聞言跳腳!拔也挪粫鲞@么卑鄙的事!”他可是讀書人……
“不會嗎?”她淡淡地瞟他一眼,一切盡在不言中,他再怎么否認也沒用。
蒲硯卿的臉立刻紅起來,說到底,都是他不擅說謊害了他,只要她隨便一個不屑的眼神就可以讓他露餡。
“聽說艾家酒坊離這兒了有一段路程,咱們馬上出發!”他也學她顧左右而言他,卻不怎么管用。
“嗯,就在后山那兒,距離你們練功的地方不遠!敝灰嘧邘撞铰肪偷搅,哪有多遠?
蒲硯卿的臉更紅了,想不透自己怎么留那么多把柄讓她抓不完,他干脆去撞墻算了。
為了節省時間,也為了順利搬運酒,他們這回駕馬車前往艾家酒坊。
“喝!”花家的女人個個能干,駕馭馬車的能力跟駕馭男人一樣強,就看見花橙藜手執韁繩駕著馬車一路往后山奔去,坐在她身邊的蒲硯卿只能瞪大眼睛贊嘆她純熟的駕車技巧,聽說花橙蒨更善于駕車。
艾家酒坊,離他們練功的地方不遠,但因為入口很難找,如果不是熟門熟路,根本沒有人想得到,隱密的樹林之間還藏著一座酒坊。
他們在酒坊前停下馬車,馬兒的嘶叫聲響遍云霄,驚擾了在枝頭休息的鳥兒,紛紛振翅飛出樹林。
啪啪啪……
“這座酒坊應該已經廢棄了吧?”蒲硯卿打最酒坊破落的外表,納悶猜道。
“差不多!被ǔ绒键c頭,一邊在蒲硯卿的攙扶下跳下馬車。“嵐兒偶爾才會回來,除了斜雨釀以外,她幾乎已經不釀其它酒類,酒坊荒廢的程度一年比一年還要厲害,再這么下去,遲早有一天會完全廢棄。”
“反正她都已經搬到京城,干么不在那兒釀酒就好了?”還要麻煩特地回來。
“因為斜雨釀只有用這里的水才釀排出來!睕r且羅新鎮是嵐兒的故鄉,她總得回來走走,看看這些如同家人一樣可愛的鎮民,這是人之常情。
“原來如此!彼锹犝f過酒好不好喝跟水質有絕對關系,只是沒想到竟有這么人的關聯。
“你不喝酒,所以無法明白其中的差別。”她也不喜歡喝酒,但為了入藥,她對酒了有一定程度的認識,不像他什么也不懂。
蒲硯卿不好意思告訴她,他現在很會喝酒,程踏雪的鞭笞和小六子的情義相挺下,他每天都喝得醉醺醺才下山。
一開始的確生不如死,痛苦得不得了,習慣了以后,倒也不覺得酒那么難喝,現在他甚至可以區分不同酒類之間的差別,也算是另一種變相的“大有進步”。
“聽說這兒還有座地下酒窖,但是我沒看見!彼诹_新鎮已經快住滿五個月,鎮上發生的大小事,早已經倒背如流,就連艾家酒坊的秘密,他都一清幾楚。
“如果這么容易被發現,艾家的酒早就被搬光了,哪還輪到咱們?”傳說歸傳說,內幕歸內幕。知道酒窖是一回事,要能進入酒窖才是真本事。
“說得也是!本瓦B小六子也不知道酒窖的入口,他可是土生土長的羅新鎮民。
“跟我來。”但花家姊妹知道入口在哪里,因為艾嵐把酒坊托付給她們,也給她們使用的權力。
蒲硯卿跟在花橙藜身后,看著她在一堆雜物前停下來,不禁納悶。
“門就在這些雜物的后頭嗎?”他來動手搬……
“這不是雜物,是一道門!被ǔ绒加檬置切╇s物,看起來東西好像快掉下來了,實際上她摸到的是門板,只是外表做得很像雜物堆。
“藏得真好!焙芡昝赖恼涎鄯ǎ话闳硕紩幻沈_過去。
“可不是!彼昧ν崎_門,酒香瞬間撲鼻而來。
他們手牽手一起下酒窖,酒窖的樓梯長又長,他們連下了好幾十階階梯,才到達儲酒的地方。
只見原本藏酒豐富的酒窖空掉了一大半,只剩少數幾個酒缸還留在原位,其中有兩個酒缸的顏色最特別,想來那就是斜雨釀。
“找到了!
他沒猜錯,那兩個酒缸里面確實裝的是斜雨釀,聞名天下的艾家秘酒。
“還沒開封。”花橙藜用手指敲敲酒缸的封泥興奮地說道,蒲硯卿懷疑她前世是貓,對什么事都好奇。
“要我幫你敲掉這些封泥嗎?”他順手拿包酒缸旁邊的工具,眼看著就要敲下去。
“我自個兒開封!彼米咚稚系墓ぞ,怕他不懂方法會壞了酒的風味,蒲硯卿真想告訴她,他已經敲掉幾十甕封泥,搞不好比她還要上手。
花橙藜仔細敲掉酒缸上的封泥,塵封多時的酒香融入空氣竄入他們的眼鼻,花橙藜緊急警告蒲硯卿。
“別聞,不然你會醉的!彼坪踔挥浀盟麤]用的模樣,忘了他跟程踏雪學習過武功,還以為他仍是當初那個破病公子哥兒。
“不用擔心,我很好,沒事!彼粫缘米约哼要花多長的時間,才能扭轉她對他的印象,殊不知她早已肯定他現在的能力。
“那就好!被ǔ绒键c頭!拔遗履闳羰窍裆匣匾粯踊璧,我沒有力氣把你抬到地面,又得回去叫小六子和小七子來幫忙!
是了,她一直以為他還是五個月前那個一滴酒都沽不得的破病公子,這讓他哭笑不得。
“咳咳!”他是不是該提醒她,他己經不一樣了,別老是掀他的底。
“你該不會又著涼了吧?”她伸手摸他的額頭,蒲硯卿頓時無言以對,下定決心讓她知道“他是個男人”,她不能再這樣對他。
“橙藜!”他連聲招呼都不打,就去握住她的手,表情異常認真。
“什么事?”她嚇了一跳,干么一臉嚴肅的表情?
“我!”慘了,又開始結巴。不行,這次說什么一定要表白,不要又扯到別的地方去。
“我……你不要一直提起我以前的糗事,我已經不一樣了,現在我是個雄糾糾、氣昂昂的男人!”像這樣把內心的話說出來就對了,她能理解的。
“我知道你現在是什么樣子!彼圻暌宦曅﹂_懷,雖然他一再強調自己和從前不同,但就她看來,沒有什么不一樣。
“我很認真在對你表自,你不要一直取笑我!笨蓯,他真的有長得那么好笑嗎,她為什么一直笑個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