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剛亮,窗外仍是灰蒙一片,就連公雞都還沒有拉開嗓門大聲啼叫,就聽見花橙藜輕柔的嗓音。
“蒲公子,起床了,咱們該出發了!
蒲硯卿還在夢周公,門外不期然傳來花橙藜的呼喚聲,以為自己在作夢,抱緊棉被往床鋪內側一滾,繼續睡他的大頭覺。[熱@書X吧#獨%家&制*作]
“蒲公子,別睡了,該起床了!边颠颠担
這下子連敲門聲都有,這個夢越作越真實,這也太扯了。
白天一整天想她,以為閉上眼睛以后自己就會正常點兒,沒想到她竟然連他的夢境也不放過,難不成她是鬼嗎?一直糾纏著他的思緒。
“蒲公子!边颠颠!
拜托,放過他吧!他昨兒個被她耍了一整天,已經夠羞愧了,她還要怎么樣——
蒲硯卿氣憤地睜開眼睛,本以為這么做敲門聲就會消失,誰料到會越敲越大聲。
叩叩叩!
“蒲公子!
……
他不是在作夢,花橙藜真的在敲門,在這天還灰蒙蒙一片的卯時,他真是敗給她了。
“來了!”蒲硯卿翻開棉被下床,隨便披了一件袍子前去開門,他壓根兒還沒醒,仍是睡眼惺忪。
“早!蒲公子,昨兒個晚上睡得好嗎?”花橙藜一大早就笑容可掬,縱使他有天大的脾氣都不曉得怎么發,況且他根本一點也不生氣。
“早!彼叴蚬愤吀蛘泻簦埔娝旖菨鉂獾男σ,才發現自己太失禮了,他至少該把外表打理好再來開門。
“咳咳!”他用干咳掩飾他的失態,“你這么早起床做什么,干么不多睡一會兒?”就連仆人也不會這么早起床,可她看起來卻已經下床忙碌了一陣子。
“早起的鳥兒有蟲吃呀!”她露齒一笑!霸琰c起床,才能夠呼吸到新鮮空氣。”
“這兒的空氣很新鮮!”他早就注意到了!盁o論是什么時候,空氣中都有一股淡淡的香味!辈幌窬┏侨硕嗫諝庖才K,有時候出門還會被馬匹踢起的灰塵嗆到。
“那是因為羅新鎮四面都是山的緣故!被ǔ绒冀忉尅!暗呛笊侥沁叺目諝飧逍,咱們得趁山嵐還沒散掉前,上山練習深呼吸,這對鍛煉你的肺很有幫助!
“鍛煉我的肺?”肺就是肺,還可以鍛煉的?
“你不是常常會作夢?”
蒲硯卿點頭。
“那就是虛火擾頭,魂是肝的神明,魄是肺的神明,肝魂和理智有關,肺魄和本能相關,多夢是魂魄飛揚之兆,所以你必須鍛煉你的肺,改善多夢的狀況!
她說了一大串和醫學相關的行話,在這有如繞口令一連串的魂啊魄啊肝啊肺啊的,他只聽懂一句話,那就是他的肺不夠堅強,得鍛煉。
“現在去嗎?”他瞧瞧窗外的天色,有種說不出的挫折感,在京城的家中,他非到已時不會起床,甚至有時還會拖到午時,全看他的心情。
“現在就得去!被ǔ绒键c頭!拔疫怕山嵐已經所剩無幾,不過后山有座湖,有足夠的水氣,應該還不會這么快散掉!
她連湖對山嵐的影響都算進去,看來他是在劫難逃,非去不可。
半個時辰后,他們已經在后山的湖力,練習深呼吸。
“閉上眼睛,用鼻子吸氣,盡量把腹部吸到飽滿,然后憋住氣,從牙齒間發出嘶的聲音,再慢慢吐氣!
花橙藜把深呼吸的秘訣傳授給蒲硯卿,他照著做,還沒吸到氣就先嗆到,差點沒有咳到流淚。
“咳咳,你是故意整我的吧?”他昨兒個就發覺她不懷好意,他全身都是病,她卻高興得像個孩子,然后今天就下手了。
“我干么整你?”她不解!吧詈粑鼘ι眢w很有益處,不僅可以鍛煉肺,對調整心情也很有幫助,身體如果出現疼痛不適,也可以借著調節呼吸的長短讓身體好過一點兒,我自己就時常做呢!”
話畢,花橙藜果然面對著湖開始做起深呼吸,只不過她做得很順暢,不像他那么笨拙。
“有什么了不起?我也會!”他輸人不輸陣,也面對著湖做深呼吸。第一次不習慣,第二次還是不習慣,第三次、第四次……他多做幾個,慢慢抓到竅門,開始覺得這種治療法也滿好的。
“你做得不錯。”花橙藜贊美他!艾F在咱們來練習看看雙人呼吸!
“啊?”這是什么玩意兒?
“兩個人一起做效果加倍,做完了以后你會覺得神清氣爽。”她話說得很曖昧,他聽得臉很紅。
他猜想她應該不是他想像中的那個意思,應該純粹指做深呼吸,但她的用詞就不能含蓄一點兒或是說得更明白一些,別害他胡思亂想?他要噴鼻血了……
“怎么了?”干么突然臉紅?
“沒、沒事”該死,竟然在她面前想如此污穢下流的事,“要做就來做,動作快一點兒。”他毀了,他怎么會說出這種話,她會怎么看他?
“放心,我會很快!
這是什么對話?
光聽花橙藜的回答,蒲硯卿就知道她根本沒把他的無禮放在心底,說不定她根本沒聽懂。
這樣也好,蒲硯卿在心里大念佛號。他才剛到這座小鎮第二天,就對大夫產生非分之想,跟禽獸有什么兩樣?
蒲硯卿自認自己好歹也是個讀書人,讀圣賢書,所學何事?而今而后,庶幾無愧!
這是文天祥寫的,他向來以文天祥為榜樣,學習他高尚的情操,絕不能用污穢的思想誣蔑偉大先賢。
“蒲公子,請你與我面對面坐下來,咱們開始練習雙人呼吸!
問題是他有意做圣人,花橙藜還不讓他做,硬是要他與她絕美的容顏來個第一時間接觸,看他死不死。
沒辦法,他只好按照她的指示,和她面對面在湖邊坐下。
“為什么要挑這個地方?”他不太放心地看著自己的右手邊,只要稍沒坐穩就會掉下湖中,她真的要在這里練習深呼吸?
“因為這個地方的氣場最好,對于調節體內的氣最有幫助!被ǔ绒即鸬。
“原來如此!彼是不放心,一雙眼睛有意無意地瞥向冰冷的湖水,好怕掉下去。
花橙藜看出他是只旱鴨子,只是旱鴨子才會這么敏感,眼神老往水面飄。
“現在請你握住我的手,直視我的眼睛!彼⑶疑斐鍪,要他握住她的柔荑,蒲硯卿因這突來邀請險些失了魂,她居然讓他碰他,真的還是假的?
“趕快握住我的手,蒲公子!
是真的,她真給他額外的福利,他賺到了。
“呃,好吧!”他一臉不情愿地握住她的雙手,心臟其實正怦怦地跳。
“那我就失禮了。”他是讀書人,對莫忘了他是讀書人,不可造次,也不可以太興奮。
他盡量平靜,控制自己的手不發抖,但很難完全做到。
“很好!彼p輕握住他的手,贊許點頭。“接下來看著我的眼睛,開始吸氣、吐氣,再吸氣、再吐氣,反復做八遍!
被她牽手已經是太幸福的事,還要他盯著她的眼睛,存心是要他陷入一潭湖水之中,她的眼睛覆著一層水氣,笑的時候那層水氣還會動,教人不醉也難。
振作一點兒,蒲硯卿,別又著她的道。
他命令自己一定要拿出男子漢的氣魄,怎么知道呼吸會越來越急,搞到最后已經變成氣喘。
“蒲公子,你還好嗎?”花橙藜見他氣喘如牛,以為他引發了哮喘或是什么她還沒有空仔細檢查的毛病,于是急急忙忙放下他的手,身體往他的方向靠過去,欲伸手摸他的額頭。
蒲硯卿的臉頓時紅得像關公,說話結結巴巴。
“我沒事,真的,我很好!焙退鎸γ孀,他的心跳就已經快停止,現在她又靠過來,分明是在逼他原形畢露,他才不要在她的面前丟臉。
“蒲公子,你的臉好紅,不可能沒事的,請你靠過來一點讓我瞧瞧。”花橙藜擔心他染上風寒,一直想用手測他的體溫,他慌慌張張的躲開,就怕一時獸性大發壞了他官家子弟的形象。
“我可是個讀書人!”他沒頭沒腦來上這么一句,花橙藜愣住。
“喜歡讀書很好!焙苌线M,“但是這跟你臉紅似乎扯不上關系!
她說著說著又要摸他的額頭,急壞蒲硯卿。
“別碰我!”他胡亂揮手不讓她靠近,就怕自己真的變成禽獸。“我已經跟你說了沒有關系—哇啊——”
砰!落入湖中。
蒲硯卿原本就在擔心太靠近湖危險,結果他真的掉進湖里面,成了落水狗。
“救命,我不會游泳!彼p手胡亂拍打水面,不時還在空中亂揮,事態看起來頗為緊急。
怪的是花橙藜并不急著救人,因為沒必要。
“蒲公子,你鎮靜點兒,湖邊的水深頂多到你的腰部,你淹不死的。”怕他可能會嚇死,但絕不會滅頂。
“救命,我快淹死——啊,你說什么?”蒲硯卿好像到這一刻才發現自己的腳安然踩在湖邊的爛泥堆上,只有腰部以下浸水。
“我說,你趕快上來。”花橙藜必須費盡全身力氣才能忍住不笑,維持正經表情,她不想傷害他的自尊,雖然真的很好笑。
“哦……哦!”蒲硯卿尷尬地搔搔頭,又一次在她的面前出糗,再這么繼續下去,遲早有一天他得縮著頭走路。
“來,我拉你!彼斐鍪掷话。
“不用了!彼墒琼斕炝⒌氐哪凶訚h!拔夷軌蜃约荷先ァ痹撍溃@湖里的泥土敢情都加了漿糊,難走得要命。
“還是讓我幫你吧!”花橙藜不顧他反對,伸出手硬是將他拉到岸上,他這才發現,原來她的力氣還滿大,和她嬌弱的外表不符。
“你在這邊坐著,我去車上拿毯子,等等就來!迸滤娴娜旧巷L寒,花橙藜連忙跑向馬車。
“不用了——哈、哈啾!”他原本想做男子漢,但他的身體不允許,讓他就算想逞強也沒有本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