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的天色漸漸暗了,饅大頭端著香氣四溢的菜肴來到桌前,“吃飯了!
幫忙擺放碗筷的饅小柔點點頭:“娘、小知,吃飯了。”這小小的廳里,就擺放了一張桌子跟四張長板椅子,小小的,不大。
布簾被掀開來,一名婦人扶著一個嬌小的女孩走出來,饅小柔見狀,趕上前去幫忙,攙著女孩的臂膀徐步來到桌旁坐下。
感受著手里的臂膀,是那么的瘦弱、冰冷,心底一沉,眸光微微透露出悲傷,看著女孩充滿病容的臉。
等到她們母女三個坐好之后,饅家這一口子才開始準備用餐。
“小知,你多吃點!别z小柔夾了塊香噴噴的鹵肉放到女孩碗里。
饅小知輕笑,舉筷用餐,執筷的指頭微微發顫,蒼白的臉上毫無血色,看得讓人心疼不已。
坐在饅大頭身邊的饅大娘,難掩眼底的憂心,輕輕嘆了口氣,“小柔,還是沒有消息嗎?”小知的病越來越嚴重,再拖下去,只怕……
聞言,饅小柔放下手上的碗,“嗯!摈鋈坏妮p應一聲。
饅小知拍拍她的手,“娘,吃飯你就不要問一些讓姐姐憂心的事情,大伙忙了一天,晚上就讓大家好好休息吧。”生死有命,她早就已經看開了。
“是啊,吃飯吧!别z大頭夾菜放到妻子碗里,輕搖搖頭。
原本還想說話的饅大娘這才閉上嘴,一家子氣氛沉重的用餐,直到吃完飯,饅小知進房進去休息之后,她才又迫不及待的追問。
“小柔,還是沒有那個神醫的消息嗎?”
饅小柔搖首,“已經讓人四處去打聽消息了,但還是沒有冰若旭的消息。”她口中所說的冰若旭,正是他們苦苦尋找多年的一個神醫。
這些年,帶著病弱的小知四處求醫,但都是能治標不治本,病況時好時壞,最后在一個長安有名的大夫指點之下,才知道有這個人物,那位大夫信摯旦旦說,只有冰若旭才有辦法治好小知,但此人行蹤成謎,非常難找。
自從知道有這個人之后,他們已經找他足足有兩年的時間了,不論是江湖上還是官家之地,都沒有他的消息。
饅大娘的眼眶微微發紅,“小知她最近……身體似乎越來越虛弱了,我很擔心她……”剩下的話沒有說出口,但誰都知道她的意思。
“娘,不要這么說,天無絕人之路,一定可以找到神醫的。”饅小柔不想聽這些話,一甩頭,看向窗外。
“是啊,你別這么擔心了,小知是這么善良的一個孩子,菩薩會保佑她的!
饅大頭拍拍妻子的肩膀安撫著。
“希望如此。”饅大娘點點頭。
“小柔,早上那個楚家五少爺所談的事情,你真覺得恰當?”饅大頭特地將話題給轉開,不想繼續沉浸在憂傷的氣氛之中。
她回頭看向父親,“我算過了,若是這筆買賣可成,咱們家不但可以多出十兩銀子,我也有比較多的時間幫忙照顧小知,這筆買賣,穩賺不賠!碑敵椭t說出口的時候,她已經將一切都算清楚了。
“但那楚少爺不是還不確定?”饅大頭想起早上他們說的話。
“爹,你放心吧,過幾天,等他觀察好了,這筆生意一走到我們手底!别z小柔可以肯定這一點。這姓楚的不簡單,成都城中,超過十家的老字號酒樓不少,只好用別的方法將人潮給引過來,她相信,除了他們家的饅頭之外,到時候掌廚的,應該也不是簡單人物。
“嗯,晚了,都去休息吧!别z大頭揮揮手,讓她跟從頭到尾都不發一語的饅小博先離開。
姐弟倆也知道,娘的情緒一定還沒平穩,爹多半是想跟娘說說話,遂點點頭,一起離開了。
“是我不好,生了不健康的身子給她!别z大娘再也忍不住的低泣。
“唉……”饅大頭無語,只能抱緊她,一掌輕拍撫她的背,夫妻倆一起度過這漫漫長夜。
原本饅小柔以為楚和謙會派楚家的人來查看,沒想到他居然親自過來。
第一天看到他的時候,她還真是嚇了一跳,但隨即客人上門,她也跟著忙起來,不去理會他,只當店里多了一尊門神。
這尊門神還挺有耐心的,從她開店就來了,一直到收店,他都坐在椅子上,閑散的喝著茶,看他們忙和著。
第二天看到他的時候,她已經挺適應了,為了不占店里的桌椅,饅大頭還另外搬張椅子給他,這尊門神也很識相,乖乖的坐到那張椅子上去了。
照樣子,店里一忙,饅小柔也沒空多理會他了,只是今天發生了個小插曲,正當饅大頭跟饅小博忙不過來,她去幫忙收拾盤子的時候,腳下一個顛簸,眼看就要摔在地上了——
沒料到,她讓人給扯了一把,撞進一堵懷里,愣了好一會兒,她看看楚和謙的臉,再看看三步遠的椅子,想不透他是怎么在眨眼間沖到她身后的。
楚和謙扶著她的肩膀,“你沒事吧?”
饅小柔搖搖頭,“沒事,謝謝你了!
“姑娘啊,沒地方放東西啦!”桌旁等待的客人大喊著。
她再看他一眼,便揚聲回應客人,“來了!”趕忙將此事拋諸腦后,她還有一堆事情要做呢。
黑眸跟著她的身形轉動,好一會兒才縮回目光,低首看著自已的掌心,微微握掌,掌心上似乎還有她的余溫,熨燙著,他的手一陣熾熱……
第三天看到他的時候,她沒說什么,倒是常來的客人看到有人一連三天都在這里當門神,終于忍不住追問她。
“姑娘,這位是你的……”一個老餐客曖昧地擠擠眼。
瞧這位俊秀的小哥天天來,一定是對這當家的姑娘有興趣,瞧他看她的眼神,就是那個意思嘛!
饅小柔先是看了坐在柜臺不遠的人一眼,再轉頭面向客人,她甜甜一笑道:“他是我未來的東家。”嬌聲清脆,響進楚和謙的耳里。
他含笑的看向柜臺的方向,對上她的眼,沒有反駁她的話。
她知道,這幾天看下來,他們家已經——過關。
那個老鍪客疑惑地看看她,再看看那個坐著的俊小子,搔搔頭,心想算了,年輕人的事他不懂,還是乖乖吃他的饅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