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城內沒有敵軍的士兵,而且……”
哨兵突然遲疑了下,惹來盛浩然不悅的瞪視。
“而且什么?”
“而且除了城門上有我軍傷亡外,城內大量的尸體都是敵軍的,而內城深鎖,整座城里不見百姓蹤影,像是早有準備地撤離了,而敵軍從兩日前就開始陸續撤離,眼前這些人是最后一批了!
不只盛浩然,幾乎聽見這消息的所有將士都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直瞪著那個小兵不放。
深吸了口氣之后,盛浩然問道:“消息正確嗎?你有確認過那些尸體全是天擎王軍的人嗎?”
“是,小的確定,而且方才抓到一個重傷的敵軍士兵,據他所說,他們出動兩千兵力攻打邊城,但是才攻進邊城就死一千余人,加上內城久攻不破,怕我們及時回防才決定退兵!
心中快被不安還有剛聽見的喜悅壓垮,盛浩然必須親眼去確認才能相信這個事實。
“駕!”他策馬開始奔馳,后頭跟著五百軍騎。
一進入城門,他們放慢腳步,四處觀望著,周遭的情況證實了方才那個哨兵說的話。
不但死的都是敵軍,而且幾乎是死無全尸,似乎是被火藥給炸死的。
想起方才哨兵報告的內容,他心中一動,冷然下令,“柳義調四右兵力給我挨家挨戶的搜,必定有殘兵窩藏于城內,抵抗者殺無赦!其他人跟我到內城去!
他還沒到內城,就聽見城門上傳來一片歡呼,并且腳步聲雜還。
“將軍,真的是你?”柳正沖上城門,確認帶頭的真的是盛浩然之后,欣喜之情溢于言表,“將軍回來了,快開城門!
城門一開,迎接的百姓鬧哄哄地一團混亂,所有人看著被破壞過的家園,雖然感覺無力,卻也慶幸至少保住了性命。
由于從內城涌出的百姓太多,以至于盛浩然無法下馬,只能坐在馬上看著每一個出來的人。
來來去去許多人,有的在歡呼有的在報喜,但是他梭巡的視線卻始終找不到他想找的人。
“浩然哥哥--”
一聲呼喚,讓他突地轉過頭,看向聲音的來處。
許如煙奔向他,眼中帶淚,楚楚可憐地仰頭望著他。
“如煙?我娘呢?”盛浩然跳下馬匹,握著她的肩膀急問。
許如煙擦了擦淚,小臉布滿興奮與喜悅,拉起他的手往回走,“浩然哥哥。姨娘在這里!
盛浩然下意識地甩開她的手,不顧她一臉的錯愕和受傷的表情,往她所指的方向走去。
他幾個大步就看見母親正站在城門前,低著頭不知道在看什么。
“娘,孩兒晚到了,讓您受驚了!
彷佛沒有聽見他的叫喚,盛母兀自垂著頭,靜靜地看著地上,盛浩然見狀,眼中浮現疑惑,順著她的目光也看向地上。
沒有任何東西,灰色的石板上只有兩抹如花般的黑色的痕跡,盛浩然皺起眉,久經沙場的他知道那是血液干后留下的痕跡。
突然,他驚慌地問著!澳,難道你受傷了嗎?孩兒立刻幫您找大夫……”
“不用了,我沒受傷……”
盛母難受地看著他,緩緩地開口,“受傷的是那個喜歡穿紅衣的晴姑娘,你的丹兒!
她受傷了?他驚恐的追問,“她呢?她在哪里?”
盛母垂著頭,眼底充滿愧疚,不知道該如何告訴兒子那不算好的消息。
“告訴我,她在哪里!毙耐蝗痪就雌饋,盛浩然只覺得自己幾乎快要不能呼吸。
盛母依舊垂著頭,不敢面對兒子探詢的目光。
“娘!”心中的恐懼終于壓過理智,他忍不住對著母親狂吼出聲!案嬖V我!告訴我她在哪里?”
盛母這下頭垂得更低了,自責的流下了淚來,站在一旁的許如煙忍不住站了出來,護衛在盛母前面,替她說出她不敢言明的事實。
“我知道,我代替姨娘說!
然而才剛開口,卻在面對他突然掃來的冰冷又瘋狂的雙眼時,打了記哆嗦。
天啊!這真的是那個溫文的浩然哥哥嗎?那眼神像是要撕裂人般的可怖!
“那天……”
她咽了咽口水,才說了下去!扒绻媚锓鲋棠镆M到內城避難,結果還沒到城內,她就被箭給射中了……”
“然后呢?”
他焦急地追問。
“然后她把姨娘給推進門,自己卻趴倒在地爬不起來,后來……”
她吞吞吐吐的說著,“后來……城門就關……關了……”
聽完她的話,他失神的看了看四周,突然覺得四周的景物變得虛幻,高聳的城門和城墻也阻擋不了頭頂上過烈的陽光。
又看了看地上那兩抹血痕,他忍不住蹲了下來,輕撫著那已然變黑的區塊,每碰一下,他的心就揪疼一次。
她很疼嗎?在被羽箭射中的瞬間。他恍惚地想著。
她倒在這里的時候在想些什么呢?是否曾想過他會回來救她?如果有,他一定教她失望了吧!
看著兒子恍神的舉動,盛母開始痛哭失聲,“浩然,我想過要出去將她拉進城里的,但是門卻關上了……”
聽著哭泣聲,他恍惚的抬起頭,虛弱地安慰著母親,“我知道的,我知道的……”
哭聲、人群的喧鬧聲,還有部下的呼喚聲,所有的聲音像隔著層層布帽,讓他聽得不真切,他抬頭看著那太過燦爛的天空,突然--
“嘔--”一團血花從他口中嘔出,濺灑在那兩抹已經轉黑的血痕上。
血花,在烈日下,顯得太紅,太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