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鷹等人在奔馳近一個半時辰后,轉入一濃密山林,再趕了半個時辰的路,一處隱密的雅致宅第才出現在眾人眼前。
在邢鷹進到咸陽陵園的這段時間,黑衣侍衛即秘密駐守此處,以防主子有什么狀況,遠水救不了近火。
一進門,立即有人升了柴火煮熱水、燒飯,更有人馬不停蹄的奔到最近的鄉鎮,打定主意就算用擄的也要把一名大夫擄來!
片刻之后,邢鷹置身在一間舒適的房間里,左瀠瀠則臉色慘白、氣息極弱的躺在床上。
此時敲門聲陡起,隨即一大盆溫熱水送了進來,呂杰手上則有兩套邢鷹的換洗衣物。
他先是看了仍然昏迷的左瀠瀠一眼,再看向洗澡的檜木桶,有些遲疑,這一大棟宅子全是男人,王的十指又手傷,可是坐座瀠瀠全身上下都沾了沙,這里也沒有女裝——
“你下去吧!
“可是——”他擔心的看向他手傷的手。
邢鷹搖頭,“不礙事,下去吧,先準備好床單跟被子!
“是!”他退下去,順手將門帶上。
走到窗邊,邢鷹小心翼翼的褪去左瀠瀠的衣服,再將她抱起,溫柔的放入溫水里,拿起毛巾沾水擰干后,輕輕的擦拭她的臉。
撫著她漸有溫度的胴體,他心中沒有一絲邪念,只有難以形容的激動。她仍活著,感謝天!他沒有失去她……
他深切的凝視著她。說來,這是他第二次伺候她,不同的是,這次,他還為她穿上自己的衣裳,看著衣袍寬松的掛在她身上的模樣,他不禁笑了。她好嬌小,簡直像個小不點。
稍后,呂杰進來整理床鋪,總算能讓左瀠瀠清清爽爽的躺在床上。
“我來伺候王沐浴!眳谓芄Ь吹恼玖,而檜木桶也已換上新的洗澡水。
“不用了,我自己來!
看到好友的目光根本是定在床上的人兒身上,他明白的點頭,再行退下。
就在邢鷹梳洗好自己后,兩名黑衣侍衛也將擄來的白發老大夫帶了進來,甚至還買了好幾袋藥材及補品。
老大夫雖然被人硬實拽上馬背,冒了一身冷汗,但一看到躺在床上的小姑娘,不由得一愣。即使她面無血色,但五官絕美,是名難見的傾城佳人,又看到坐在她一旁臉色鐵青的俊美男人后,他更是安心不少。
一來,他對自己的醫術有信心,二來,他很清楚自己的命是系在那名姑娘的身上。
老大夫在細細為她把脈,扎扎實實的一連診治五天后,左瀠瀠臉上終于有了點紅潤氣色。
這段期間,邢鷹總是親手為昏迷不醒的她擦拭身子、喂食藥物,對自己身上的傷卻視而不見,這一生,他還沒有這么對過一個人,連自己的父母、親人都沒有。
“你的存在是為了折磨我吧?小家伙!
深深凝視著已換穿大唐女裝的小女人,他伸出厚實的大掌包裹住她的小手。
“快醒過來,老大夫說你已無恙,快醒過來……”
他俯身,在她的額頭輕輕印下一吻,動作輕柔的像在對待珍寶。
翌日,天空剛泛魚肚白,左瀠瀠睫毛動了一下,迷迷蒙蒙的張開雙眼。
金色晨曦已照亮室內,但桌上仍有殘余的燭光,她眨眨眼,定焦的視線在陌生的室內轉了一圈后,才驀然發現邢鷹竟趴睡在她床沿。
她擰眉眨眼,有些困惑,但下一秒便想起來了!
她難以置信又感動萬分的看著那張略顯疲憊的俊顏,淚水一滴一滴的滾落。
他竟然、竟然直闖地宮救了她?那有多么危險。槭裁础倒!
她淚如雨下的想起身撫摸他的臉,可一動才發覺自己十分虛弱,手腳皆無力,連想撐起身都辦不到。
不過這小小的騷動就將邢鷹給驚醒了,只見他迅速抬頭,一見她醒了,俊臉上立即浮現大大的笑容,但在看到她一臉淚痕后,又迅速被憂心取代,“哪里不舒服?快說,我去找大夫過來——”
左瀠瀠微微搖頭,費力的勉強抬手拉他衣袖,他連忙將她扶坐起來,再將枕頭塞到她后備,讓她得以舒服的坐著。
“你?”一開口,她的聲音竟然是啞的。
邢鷹隨即轉身為她端來一杯茶,小心翼翼的將被子靠到她的唇瓣,“慢點喝!
見狀,她喉頭更是一緊,眼眶通紅,雙眸定定的看著他,柔順的張口慢慢喝下他手上的茶。
見她喝完,他轉身將被杯子隨意放在床邊,仔細注意她粉雕細琢小臉上的表情,那黑眸里的專一,還有一抹她不敢探究的深情眸光,全都震撼了她。
本以為這一世可以斷了對他的感情,不再糾纏,可是直到面臨死亡的那一刻,她才后知后覺的懂了,她對他的深情根本斷不了,直至魂飛魄散也斷不了,她太愛他,就算愛得偏體鱗傷,依然戒不掉。
她認了!認了!
對上她靜靜卻激動凝視自己的婆娑眼淚,邢鷹看得出來那是一種嶄新的眼光,帶著無限的深情。
終究,她也懂他的心了!
“你——好傻!彼煅。
他伸手輕撫她的臉,低沉道:“不傻,因為我不許你死!彼麑λ,有種連自己都無法理解的眷戀,怎么也無法放棄。
左瀠瀠淚水再次滴落,掉到他的手上,她視線跟著一低,驚愕的發現他雙手上的傷。
“怎么會這樣?”他的十指雖然已有地方結疤,但傷口都不小!
“因為當時你已經被活埋,主子只能徒手把那些沙石挖空,才能把你就出來。為了要救你,他手臂也中了一箭,他卻連治療都不愿意!
“夠了,呂杰!”邢鷹不悅的回頭看著送早膳來的人。
“抱歉,主子,房門沒關,所以我斗膽的回答左姑娘的問題。”
說完,呂杰走進來將早膳放到桌上后,再看了坐在床上的左瀠瀠一眼才轉身出去,擺明就是要告訴她自家主子為了她做了多少努力。
左瀠瀠含淚看著邢鷹,胸口漲滿感激及感動!笆高B心,一定很痛吧?”
他心里一熱,緊緊的把她擁在懷里,“我的手臂沒事,手指也不痛,因為你活著,什么都不痛了……”
聞言,她的淚落得更兇,過去的怨、恨,在此時似乎全都煙消云散,再不復見。
眼淚朦朧中,她竟有種錯覺——
錯覺從前那個熟悉的溫柔男人,重新又屬于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