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不是小白兔……」她駁道。
見他帶笑的眼眸直瞅著她,她狐疑地低頭打量自己今天正是一身白色連帽休閑外套。她噗哧一聲笑了起來,索性拉起帽子戴上,要寶地哼唱:「小白兔愛跳舞,月夜光下學跳舞,啦啦啦啦啦啦……忘記歌詞了!」她哈哈大笑,心情瞬間輕松不少。
他臉上的笑意加深,像是她的笑會感染似地。
「以后再有這種事,隨時打電話給我,反正你有我的手機號碼了!
「嗯。」忽地想起了什么,她問:「剛才一接電話,主任怎么知道是我打的?」
童少斐一時無法回答,總不能告訴她,打從開學第一天他就將她的手機號碼輸入自己的手機里。
「猜的。我第六感一向很靈。」他敷衍帶過。
杜歆蹙起眉、噘著嘴,不甚相信地打量著他。
「九點多了,還不回去?明天還有許多挑戰(zhàn)等著你!顾嵝阎厕D(zhuǎn)移她的心思。
她點點頭。或許當導(dǎo)師就是每天有著不同的狀況發(fā)生,然而經(jīng)過今天一整天的「震撼教育」,她突然覺得自己好像多了一點點信心,雖然只有一點點,對她而言卻是彌足珍貴。
「主任,謝謝你!」她九十度鞠躬,笑容可掬地由衷感謝。
童少斐沒有說什么,只是笑笑地、帶點疼寵的眼神凝視著她。他多少有點了解為何她身邊的人總?cè)滩蛔∠胍Wo她——連他都無法幸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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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二早自習,一進班上,頓覺氛圍有些不同。教室安靜了許多,以往總需要她喊了又喊,學生才愿意靜個幾分鐘,現(xiàn)下卻是自動打開課本自習,即使不看書也做著自己的事,有事也是輕聲細語,盡量不去打擾到別人。
杜歆心底暗忖,難道昨天的事件真的有了意外收獲?又或許這種好現(xiàn)象只能短暫維持?不多想了,至少這是好的開始。
周三下午最后兩節(jié)又有數(shù)學科研討會,她抬頭覷了眼坐在主席桌的童少斐。前天他送她回去,直到今天兩人才有機會見面。即使身處同個學校,要偶然相遇也不是件機率太高的事。
以往一心想閃避的人,現(xiàn)在卻渴望與他分享班上的種種,這樣的變化連她都甚為訝異,她推想,應(yīng)該是自己以往對他成見過深?
此次研討會主要檢討段考的成績結(jié)果,因此才一節(jié)課就結(jié)束會議。散會時,童少斐叫住她。
「杜老師!挂匝凵袷疽馑粝聛。
杜歆點點頭。這可是她頭一回被童主任點名留下而欣喜雀躍。
童少斐偏頭往身旁座位一點,示意她坐下來。
「班上還好嗎?」他關(guān)心道。
「嗯,像主任說的,確實有良性的影響!苟澎в芍砸恍。
「剛好可以利用這個機會掌握班上幾個領(lǐng)導(dǎo)人物,會更有效果!顾m沒當過導(dǎo)師,卻有著長期帶人的經(jīng)驗。
「嗯,我會努力的,希望自己可以做好一個老師——」
「你對于當老師這件事看得太嚴重了!顾驍嗨脑。
嗄?當老師本來就不是件簡單的事!她心里想著。
「別把它想得太艱難,更別把『老師』想得太超然,否則你很難以平常心去看待『老師』這個職位。愈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做起事來就愈放不開,就怕自己一個出錯有辱『老師』這個稱呼。其實老師也沒那么神圣,老師也只是個人!
她這么想真的不對嗎?杜歆困疑著,卻又覺得童少斐的話好像真的有點道理……心頭陡地一震!怎么辦?她覺得自己好像愈來愈依賴童主任了。
「杜老師——」童少斐神色丕變,眼神嚴厲地喊著她。
杜歆一愣,他神情為何突然轉(zhuǎn)變?
「如果你有心,應(yīng)該要多請教一導(dǎo)辦公室的資深老師,那些老師帶班經(jīng)驗豐富,一定可以給你很寶貴的意見。有這么珍貴的資源你卻不肯虛心求教,還是你仗著自己年輕容易獲得學生喜愛,就自以為可以帶好班級?這樣的心態(tài)很要不得!」
杜歆腦門泛熱,滿臉脹紅,雖然不清楚童少斐何以突然責罵她,但他指控她的事壓根莫名其妙。她何時有這種想法了?他怎么可以不明就里地罵人?她想要為自己辯駁,心里一急,話卻是無法順利說出。
「主任。」門口及時傳來一聲輕喚。
童少斐側(cè)過臉,點個頭!戈惱蠋熡惺?」
「主任不是跟我約這節(jié)課討論一些事嗎?我剛剛?cè)ソ虅?wù)處,廖組長讓我過來這里!
童少斐恍然想起似地,點點頭讓陳老師進來。
「杜老師先回去吧!顾吐暤。
杜歆眼眶泛紅,一臉委屈地起身。她朝陳老師微微頷首,兩人交錯而過,陳老師輕拍她的肩,杜歆微怔,點頭道謝才走了出去。
回辦公室途中,她在心里大聲怒罵著,連平時對她說話尖酸刻薄的陳老師都來安慰她了,可見童主任對她的認知有多么大的曲解。
她或許能力不夠,但從未有過這種要不得的心態(tài),什么仗著年輕……她都快要二十六歲,不年輕了!
想到之前她還為自己對他的成見認真檢討,甚至興高采烈地想與他分享班上的改變,想來真的是自己太過單「蠢」,還以為……還以為童主任待她好!
回到辦公室,程孜凡見她一臉忿然又委屈的神情,關(guān)心詢問。
杜歆便將剛才童少斐說的話一五一十道出。
童少斐會不會太超過?程孜凡顰著眉思忖著。雖則他平時傲慢得令人氣得牙癢癢,卻也不至于不分青紅皂白亂罵人,真的是沖著杜歆好欺負?
程孜凡心里閃過一抹訝然,思及幾次事件,她發(fā)現(xiàn)……怎么他就特別關(guān)注杜歆呢?才這么想的同時,鐘于昀很有默契地問出她的問題。
「奇怪?你不覺得童主任特別針對你嗎?」鐘于昀若有所思地說道。
「真的!我也覺得我一定是哪里得罪他了!」杜歆憤慨地說。
鐘于昀與程孜凡眼神交會,卻是不以為然地搖搖頭。
杜歆垮下肩,無力地攤在座位上,連放學了也沒有絲毫愉悅的心情。
雖然孜凡和于昀安慰她,要她別太在意,反正沒有人會認同童主任的看法。她也知道,可是一顆心就是沉沉的,有點莫名的沮喪及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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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早自習結(jié)束,她回到辦公室,就見陳老師迎面而來。
「杜老師,童主任真的很過分。你別怕,我昨天幫你跟童主任抗議了。什么不虛心求教!你提問題的時候他又不在,憑什么這樣罵你!沒關(guān)系,我上你們班的課會加強管教他們,有什么問題盡管來找我們這些老師,第一年當導(dǎo)師,難免啦!」陳老師開口便是一長串,說著還拍拍她的肩,表示自己會罩她。
「對!別太氣餒,我第一年當導(dǎo)師也差點包袱款款回家去!」二班導(dǎo)師跟著說。
其他幾個老師都對她露出鼓勵的笑容。杜歆見狀,先是一愣,繼而感激之情溢滿胸口,一個九十度彎身致意,她抬起頭笑道:「嗯!我會加油的!
笑逐顏開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程孜凡迎面給了她一個莫測高深的笑容。
「我猜對了!圭娪陉勒V郏谷黄鹕砼c程孜凡擊掌,轉(zhuǎn)頭說:「我得先去上課羅!」
「干嘛?」杜歆疑惑道。
「噯!這就像小男生總是愛欺負自己喜歡的小女生是一樣的道理!圭娪陉勒Q壅f道,然后揮揮手上課去了。
「鐘老師今天怎么怪怪的?」杜歆納悶地問。
程孜凡嘴角含著淺淺笑意,搖了搖頭。
「你們兩個搞什么神秘嘛!」杜歆不依地低嚷。
「看來,童少斐好像幫了你?」程孜凡笑了笑,突然說道。
「為什么?」杜歆不解地歪頭詢問。
「陳老師一向嘴利心軟,最見不得有人受欺負。看你在童少斐面前備受誤解責罵,心直口快的她肯定看不過去,當然會對你加倍關(guān)懷,搞不好還會大肆宣揚你有多委屈,而童主任有多么混蛋了!钩套畏驳吐暦治觥_@是她和鐘于昀昨天探討之后的結(jié)論,而最終結(jié)論就是于昀剛才說的——童少斐就像小男孩一樣,老愛欺侮自己喜歡的女生。
杜歆聞言點點頭,覺得程孜凡言之有理。
「所以童主任是誤打誤撞羅!他活該,沒想到他一頓設(shè)罵反而幫了我,還讓自己黑了,不過他也已經(jīng)黑到無以復(fù)加了!瓜肫鹱蛉毡磺獾那樾危孕挠杏嗯,忿忿不平。
程孜凡啞然失笑。她該幫一下童少斐嗎?以杜歆少根筋的單純心思,短時間內(nèi)恐怕無法理解童少斐的「用心良苦」。
「你……覺得童少斐有這么笨嗎?」程孜凡試探地問。
杜歆心頭一凜,直怔怔地盯著程孜凡。
「你是說……」她有點遲疑地猜測著。
「他這個人可精得很,事情會怎么發(fā)展想必他心中早已了然吧。」搞不好還是他一手設(shè)計!瞧杜歆猶一臉怔然錯愕,她笑了笑,就點到此羅!
「那你是說我很笨羅?」杜歆慢半拍地問。
程孜凡輕笑出聲,笑說:「是單純啦!」
杜歆不以為然地冷哼一聲,是單「蠢」吧!然而想起孜凡說的話,她心頭悸動。是真的?童主任是在幫她嗎?
而她的好運顯然還不止于此——
下午楊容容跑來一導(dǎo)辦公室,見著她劈頭就問:「你們班怎么了?」
杜歆心底一驚,莫非班上又發(fā)生了什么事?
「平常那幾個上課愛嬉鬧的男生收斂多了,只要他們太超過,風紀就會瞪過去,幾個女同學也會群起圍攻,好現(xiàn)象!」楊容容贊同地點點頭。
班上風紀股長是女生,以往冷冷淡淡的,管得動就管,管不動就隨他們?nèi)ィ氩坏竭@會兒能團結(jié)班上女同學的力量,這絕對是好現(xiàn)象。
「真的?」杜歆猶不敢相信地問。
「看來你『愛的教育』感化了他們!箺钊萑菡V,莞爾一笑。
「最好是啦!顾_了容容一眼。
「周五晚上有空嗎?」楊容容隨口一問。
杜歆點點頭,孤家寡人最有空了。
「陪我去看電影?有阿部寬!固崞鹋枷瘢萑蓦y掩興奮。
「好!」
「還好咱們倆都單身,不然就找不到人看電影羅!谷萑萼僦旃首骺蓱z狀。
「于昀……有男朋友啦?」沒聽她提及呀。
「她喔,即使沒有男朋友,也有一堆約會,要約她可得提早好幾個星期預(yù)訂!」容容夸張道。
「本人特許你們可以不用提早好幾個星期。」鐘于昀的聲音在兩人背后響起。
「那周五有空嗎?」楊容容順勢問道。
「唉!很抱歉,有人把我訂走了!圭娪陉拦首鲖尚咝∨藰,把她們?nèi)堑霉笮Α?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