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我和朋友合伙開了一間公司,我不住嘉義,我在臺中,有機會來我家坐坐,我介紹朋友給你認識。”
“你來真敢說,一個多月前才被你姐夫給扁成豬頭,現在又想介紹情夫給我?”
“說到這個,姐夫真夠狠,看不出來他的力氣那么大!”摸摸臉頰,那天的疼痛觸感讓他記憶猶新。
“他占有欲強嘛!連我去上班都要跟,如果不是有工作,他一定會跑來當門神,就是不許我離開他的視線!闭劦綎|方厲,她的臉色變得柔和許多。
“姐,姐夫不是小白臉嗎?”
“不是,他的工作比較隨興,高興就接,不高興就罷工!绷T工時就是她煩惱的時候,因為小趙會上門來找她討救兵。
“那就好,我還想說姐夫若是養不起你,那你們可以離婚,我來養你。”
“這話可別讓你姐夫聽到,不然他以后會不讓你跟我見面的!
有一次東方厲罷工,小趙找她討救兵,又哭又唱的叫她快跟冷血無情的東方厲離婚,以免未來被他遺棄。東方厲馬上把小趙丟出門,還耳提面命的要她電話不準接、門不能開,最好連窗戶都別靠近,小趙剛溜進她的視線,馬上就被東方厲踹飛,從此小趙再也不敢慫恿她和東方厲離婚。
“姐,你現在幸福嗎?”
她笑而不答,幸福嗎?這種事不必說出口,她自己知道就行。
徐律師晚了半小時出現,唐雅君眼見人都到齊,便把門帶上。半小時后,門再度打開,留下徐律師和陽梓安,唐雅君則送她來到門口。
“這就是你的決定?”
“是啊!是我的決定,跟陽家上一代斷得干干凈凈,無事一身輕的感覺好多了!
“是見到梓安讓你的心情變好吧?梓安沒有錯,他知道你不愿意見父親,連要你回家祭拜都沒,他應該是陽家唯一站在你這邊的人!
“大概吧!”林舞陽走出幼稚園大門,聽見門關上的聲音,她看了看時間,決定搭公車回家,吃過午餐再去上班。
從幼稚園到公車站有一段路,她不急,離下午一點半還有段空檔,冰箱里有昨晚剩下的肉燥,只要下些面,加上燙青菜,偶爾吃頓簡單的午餐也不錯。
停在幼稚園墻邊的黑色奧迪猛一加油,朝她走路的方向前進。
她聽見身后有車靠近,下意識轉身順便往墻邊靠,卻是慢了半拍——
當下沒有煞車聲、沒有慘叫聲,僅只有碰撞的哀凄巨響!
腳還未踏入辦公室的唐雅君聽到聲音,有點不放心,決定出來看看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她看見車子,看見地上一攤血,看見被撞的人,看見地上的粗框眼鏡!
車子里的駕駛她也見到了——是陽二伯!
原來生離和死別是這么的近,以為兩人可以牽手直到白頭,沒想到紅色的血跡卻把幸福分成叉路。
陽二伯以謀殺嫌疑犯的身份進入警察局,陽二伯的兒子則以共謀罪一起被關入拘留所。
東方厲接到唐雅君的通知,差點掉了魂!
小趙拉著他往醫院跑,手術室的燈號未熄,他有一句、沒一句的聽著唐雅君訴說當時的情形——
她渾身是血,地上沒有煞車痕,直直的撞上!
車子撞上她、撞上墻,之后才停下,車上的人昏了過去,而她,始終沒有睜開雙眼,就緊緊的閉著,任由救護人員將她抬上車。
醫生說她被強烈的沖擊力道撞得內臟出血,頭骨破裂,右腿骨折,肋骨也斷了兩根,還有氣胸,更別說斷的肋骨刺進了她的肺部……他們只能盡力。
盡力!東方厲笑了——醫生只能盡力,他卻什么都做不到,只能站在外面發呆,等待消息……
這一刻,他覺得死亡是在跟他玩拔河,看是他贏,或是他輸?
死亡拉得很緊,他沒力氣跟它比力氣,手里的繩子怎么也抓不住,慢慢的溜開,滑向另一邊……
今天他還沒對她說“我愛你”,明天的也還沒說,他們的英文課已停了幾個月,她想看的英文書還沒看完,他原本想當她的翻譯機,一句一句翻給她聽。
他想親口聽她說“我愛你”,他可等,等到頭發白,等到牙齒掉光,他可以一直等下去,就算等到她用老婆婆的蒼老聲音告訴他也沒關系。
“爸爸,你放心,媽咪不會離開的!庇佑游罩l冷的大掌,眼睛盯著手術室的門,“媽咪說,她若有一天要走,會先告訴我,會把房間收干凈,但媽咪沒跟我說她要離開,所以媽咪不會走,媽咪答應過我,就不會食言的!
對!她答應過的事就絕不會食言,她討厭說話不算話,所以她一定會說話算話。
東方厲握住佑佑的小手,發現那雙小手和他一樣在顫抖——看來佑佑的恐懼并不亞于他,而他還是佑佑的父親、是舞陽的丈夫,所以他要堅強起來,他要相信她。
等她醒來,他要跟她說:“瞧,死亡并未將我們分開,你還要慢慢讓我寵你、愛你,你不會吃虧的。”
手術燈熄滅,醫生走出來,帶著疲倦的微笑,讓所有人都定下心來。
“爸爸,我就知道媽咪不會說話不算話的!庇佑有χf,眼底的堅強已被濕潤的淚珠給淹沒。
三天后,她清醒了,東方厲握著他的手,臉上掛著難看的笑容。
不用多說什么,她知道他一直都守在她的身邊,不管她睡了多久,他就守了多久。
佑佑不肯上學,陪著東方厲留在床邊,小孩累的快,他固執得不肯闔眼,直到親肯看見林舞陽睜開眼,這才放心的走到休息的家屬椅上補眠。
她動動指頭,讓東方厲的耳朵靠近一點。
他貼在她的唇邊,氣音傳到他的耳中,讓他的雙眼霎時瞠大,不可置信的望著床上的女人,而那女人給了他一個肯定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