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快步上了馬車后,他就怒甩袖子,“該死,不識抬舉!”
夢蕓沒說話,因為她覺得朱定康好有霸氣、好狂、好俊、好有膽識,這才是真男人!可惜——當時一聽到許給她的是個反骨、刻意從商的相爺之子,她覺得身份不配,就拒絕出嫁,沒想到竟是如此俊俏又有種的男子!
馬車答答上路,祈洛深吸口氣,冷眼看著神情發春的皇妹,“心動了嗎?”
她哼了一聲,不想多言。
“有機會的,如果你想要那個男人!彼廁v道,突然露出一個邪魅的笑容。
她驚疑不定的看著四皇兄。是故弄玄虛吧?朱定康已是十一妹的丈夫了。
***
祈洛跟夢蕓一離開,桑德立即從夫君的身上彈開,站在一旁,一邊擦拭嘴角的甜點。
朱定康沒瞧她,若有所思的黑眸直勾勾望著大門,“排行第四,卻露飛揚跋扈之志,慎之!”
“你指的是,四皇兄有奪權的陰謀,是嗎?”她沒想太多就回答。
他一愣,沒想到她如此直截了當。
“我在天上幾百——不是,是在皇宮生活了幾十十幾年,權利斗爭、兄弟鬩墻、造謠生事,天天上演,就不明白大家怎么不懂名利如浮云,沒人永遠留得住呀!
“你當真如此想?”他沒想到她的想法與自己的如此相同。
“是啊,所謂‘滿招損,謙受益’,四皇兄太驕傲,四周的人也太奉承惡諛,養成皇兄的傲氣,言行舉止變得不可一世,就怕變得剛愎自用,種下惡果!
她真的替祈洛憂心,畢竟替灶神師父寫善惡薄時,看到了不少這樣的人。
真不可思議,她的想法跟他的又是不謀而合。
但她看來明明年輕天真,有時還現嬌憨傻樣,怎么對世事的看法卻如此透徹?
此時,雀兒從另一邊走過來,一副睡眼忪惺。
“駙馬爺,主子,你們回來啦,雀兒在房里等你們等到都見周公去了!彼呎f邊強忍著打呵欠的沖動。
“你回房睡吧,不需要你伺候了!敝於ǹ甸_口。
“是啊,雀兒,你休息吧。”桑德也示意她去休息。
雀兒本想說她不累,就見廳里其他管事、仆傭也示意她走人,她雖不明所以,但在眾人的目光下,她還是少數服從多數,乖乖退下。
只羨鴛鴦不羨仙啊,眼前這對新婚夫婦往寢室走去,其他人是笑逐顏開,看他們的感情如此好,相信再過不久,公主就有入門喜了。
只是桑德進到房間后,只敢悄悄抬眼看夫君,沒想到他就像有第三只眼似的,沒看她,卻開口了。
“你先去梳洗,我得想些事!
她點頭,雖然也不明白自己在期待什么,但一顆心仍舊怦然狂跳。
桑德逕自進到房間后方的浴池,煙霧裊裊,浴池兩旁的白玉雕像,仍緩緩流出溫熱的水,四周有著簾幕遮擋,也因為沒有雀兒伺候,她有更多時間亂想。
裸身浸泡在熱呼呼的水里,確定他吻上她或撫摸她時,是有欲望的,但成親這段日子以來,他們幾乎沒睡在同一張床上過,她一直以為他是個像和尚一樣清心寡欲的人!
沒想到欲火一起,他就可以把她吻得全身軟綿綿。老實說,被他親吻比騰云駕霧的感覺還要棒!她露齒一笑,但隨即以雙手捧著發燙的雙頰。天啊,她在胡思亂想什么?她不敢再想下去,匆匆洗好后,回到房間,卻見他在寫信。
“你先上床睡!彼^也未抬的交代。
“是!彼怨陨狭舜,看著他專注在思索、寫信后,然后拿著信起身出去。
她小心翼翼的偷瞧他。這么晚了,他為什么還要出去?
不過一會兒他又回房來,手上那封信已然不見。
送信給誰?她想問,又覺得自己不該插手太多,他若愿意說,就會告訴她。這么一想,她釋懷的闔上眼。
朱定康走到后面浴池梳洗,不一會兒即回到房間,望了床上的人兒一眼,輕輕吹熄了燭火。
室內本該陷入黑暗,但仍未睡著的桑德睜開眼卻發現一點也不黑,反倒因為從窗外傾泄了一室的皎潔月色,更添柔和的浪漫氛圍。
她感覺他也上了床,身體不由得緊繃起來,在他的手主動圈住她的腰時,她更是大氣都不敢喘一聲。是今晚嗎?
朱定康將她拉入自己懷里,讓她貼靠著他的胸膛。
因為她,他必須跟著加入這場皇宮的權利斗爭嗎?
但只有進到核心,明白那些丑陋的內幕,他才能保護她!那是一個極強烈的直覺,再加上卜卦,天有異象,他知道,他是無法置身事外了。
就這樣嗎?她屏息了好久,卻發現他只抱著她,動也不動。
“睡吧,明天還有得忙!彼目跉夂軠厝,知道僵硬的她還沒睡。
忙?她不懂,但過不久,就聽到他呼吸平穩,似有熟睡。
是了!她柳眉一擰。這段日子,她看到他身兼多職,一下子到錢莊巡視,一下子又到酒樓,還有其他店鋪,現在還要賣瓷器給洋人,一人忙好多事,所以,很累吧?她不由得心疼起來。
“好好睡吧!睕]有任何遲疑,她輕輕的吻上他的臉,但在意識到自己做了什么時,她粉臉陡得漲紅,急急的想退開,沒想到他的手仍扣著她的纖腰,她嚇得看向他。不會醒了吧?
好在,他仍熟睡著。四周是一片靜謐,左看、右看、下看、上看,沒有半個人看見她主動吻了他,只有窗外躍進的月光。
呼,幸好!她大喘一口氣,放了心,闔上眼,這一天真的太漫長了……不一會兒,松懈的她隨即呼呼大睡。
然而,幾乎是她一墜入夢鄉,朱定康的眼睛就張開了,看著她親昵依偎在他懷里,那張粉臉上漾著單純和信任。
他的手輕輕撫上被她親吻的臉頰,那里仍燙著。如此無辜天真的她,卻成了釣餌,他怎么能不挺身保護?
***
夜色如墨,一名騎士在寂靜無人的路上策馬急奔,腰間一只令牌,讓他很快的通過侍衛盤查進到宮中,還一路暢行無阻的來到四皇子的寢宮,而他的主子早已背對著他,等著他的到來。
他立即甩袖跪下,“奴才參見四皇子——”
一個飛踢,該名小廝打扮的男子被祈洛踢飛到墻上,撞到窗檻后,重重地摔落地上,張口就吐出鮮血。
“四、四皇子……”
“知道本皇子為什么命人把你叫回來?沒用的東西,說什么駙馬跟公主兩人各過各的,連行房也沒有!”祈洛走到他身旁,一腳踏上他的背。
只聽到咔嚓一聲,該名男子臉色瞬間蒼白,痛苦哀嚎,咳出了更多的血。
“饒……饒命……四皇子,小的不敢……亂說啊。”
“不敢?”祈洛冷笑,“事實就是擺在我的眼前,還敢瞎說?你這家伙竟然隨意唬弄本皇子,差點壞了我的局,你好大膽啊!”
“小的怎敢——噢!痛!
“還敢回嘴!”他又踢了他一腳,那名小廝不死也半條命了。
事實上,留他也沒用了,他今晚已打草驚蛇,原以為相爺是他這邊的人,他兒子在接到“駙馬”這個躍上皇族身份的大禮后,就該有所表示,沒想到朱定康真有膽識,領走了皇妹這份大禮,卻忘了給他這個媒人謝禮!
抿緊唇,看著趴在地上已經昏迷的小廝,他給兩名親近的侍衛一個眼神,他們立即明白的上前,將那個已經差不多要見閻王的小廝給拖了出去。
另兩名侍衛立即過來,“是否要派新的人進駙馬爺府?”
“不必了,朱定康不是笨蛋,對可以進入他們夫妻生活范圍的仆傭必然會嚴加篩選!彼湫Γ案螞r這次試探也并非一無所獲,至少,我知道皇妹可以成為一顆最有價值的棋子。”
看來,主子的下一步也將自己的親妹妹算在內。兩人吭也不敢吭一聲,依他們對主子的了解,這顆棋子的下場絕對不會太好。
“備轎!我要去拜訪相爺,他的兒子太不受教,也不懂得人情世故,本皇子今天受到的鳥氣,可得從他身上討回來!”他咬牙怒道。
兩人對四皇子的說詞一點也不意外。
他心機深沉,為人殘忍,而他們的保身之道就是聽從命令、執行命令。
盡管已是二更天,唯我獨尊的四皇子仍然夜訪相國府,約三更天時,才甩袖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