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封的手依舊緊緊地摟住云蕓的腰!靶∈|,我等很久了,等我變強,等我變厲害,等我們長大……終于等到今天,做我女朋友,我會很愛很愛你的!
他在跟她告白呢!云蕓的心率突然失常,吶吶低下頭,俏臉像棲滿了彩霞。
“你……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
“當然知道,我喜歡你,想你做我的女朋友!
“你怎么會突然喜歡我?”她知道自己有一點點在意他,跟他在一起很舒服、很自在。尤其在她生病受他照顧后,她更常想起他了。但她被禁足這段時間,除了南宮肇三天兩頭有一通慰問電話外,夏侯封純粹就像失蹤了似,全無信息。如今,他卻說喜歡她,這是夢嗎?
“哪里是突然,我喜歡你好久了!
“那你之前還成天惹我生氣?”她眼眶發紅。
“我哪惹你生氣了?除了你,我還沒對哪個女生費過這樣多的心思,又是陪玩又是照顧,幾乎百依百順了!边@倒也不是謊話,會玩又會念書的夏侯封在學校從來就是白馬王子一般的存在,只有人討好他,哪有他討好人的時候?甚至還陪女孩子逛街,幫忙提東西,這可是只針對云蕓才開放的特權!霸趺礃,做我女朋友吧?”
她垂首不語,沒人見到她望著地面的眼,水潤潤,閃著霧花,那是少女情懷初動的象征。
她不說話,不只夏侯封緊張,一旁的南宮肇更是將心提到了喉口。
南宮肇從沒想過夏侯封會喜歡云蕓,他不是成天說她兇悍潑辣,不像女人嗎?難道這些都不是真心話?
喜歡一個人,怎么會舍得成天與她吵吵嚷嚷?氣得她眼淚汪汪?南宮肇無法理解。他現在只清楚一件事,他跟他最好的朋友愛上同一個女孩子了。
云蕓喜歡夏侯封嗎?她一刻沒有給出答案,就把兩個男孩的心吊在半空中。
南宮肇緊緊握著那才買到手的銀質項煉;心情很矛盾,站在朋友的立場,如果夏侯封和云蕓真的兩情相悅,他應該祝福他們才是。
可私心里,他無比渴望云蕓搖頭拒絕夏侯封的告白,他也喜歡她,從認識的那一刻起,他把半數精神心力都用在她身上,直到高一,曖昧情愫化為熾熱火焰,推他跌人情網。
當她生病,趴在他背上流淚,當她燒得迷迷糊糊向他求援……支撐他虛弱的身體照顧她一天一夜的,就是這一腔情懷。
那時候仿佛全世界就剩下他們兩個人,他們互相扶持,只要擁有對方便可以活下去;反之,便如失翼的鳥兒,從高空中折翅而墜,再無生機。
搖頭吧!求求你……
偏偏——
“我做了你的女朋友,你再也不能惹我生氣喔!”她清脆的聲音像風蕩銀鈴那樣悅耳。
然而話語傳人南宮肇耳中,卻成了擊斷生命線的喪鐘。
他全身發涼,好像連血液都被凍住了,茫茫然,不知身在何處。
耳畔隱隱還有夏侯封的歡呼聲交雜著云蕓的笑聲,整個世界都充滿了歡樂,除了南宮肇的心。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離開淘氣熊游樂場的,當他重新恢復意識時,只看到頂頭的太陽好大、好烈。
他突然覺得手掌有些痛,茫然舉起一看,掌中躺著他特地買來要向她告白的項煉,原本銀光閃爍的煉身此刻沾滿了點點紅痕。
這是一條造型簡單的項煉,銀色的細煉上串著兩顆心,一顆是他、一顆是云蕓。兩顆心本來是貼在一起的,但不知幾時,被他的蠻力握得扭曲了形狀,再看不出原本的樣子,可它變形的同時,也扎破了他的掌心,紅色的鮮血將美麗的心染出了猙獰色彩……
他恨夏侯封,為什么喜歡云蕓卻從來不說,反而常流露出對她的不滿及憤怒。
他也恨云蕓,若無心于他,為何要接受他萬般好意?她不知道她隨口一句“愛死你”,可以把他捧上天堂,也可以將他摔進地獄嗎?
他恨,恨當初為何要認識?恨感情怎么來得這般猛烈?更恨自己……對最好的朋友和最心愛的女人產生怨恨。
太陽好大,他卻覺得冷……
“為什么?!”狂吼一聲,他一把將那條已被一污染、遭到扭曲的項煉丟向遠方。
鏈子在半空中劃出一個半圓形,落到馬路中央,孤孤單單地,在那里揮灑著它僅剩不多的銀芒與妖異的艷紅。
他的記憶回到了買項煉時的那一刻,看到兩顆串在一起的心,想到他與云蕓,兩情相悅,心意相通,那是如何的幸福美滿?
而今,夢碎了,一切幻想盡成空。
他茫然舉步,欲上前撿回項煉,忽然,一輛大卡車呼嘯著卷起一陣狂風從他面前飆過,兩顆心禁不起車輛的重壓,瞬間斷裂,再不復原來形狀。
無緣的終究無緣,強求不得。
他咬牙,看著馬路邊斷裂的銀紅色碎片,這大概就是天意了,他的情注定得不到回應。
算了!他轉身,再不看那銀紅色的碎片一眼,做下一個改變他一生的決定——放棄已考上的大學,提前入伍。
四年后——
“靠近一點!蹦蠈m肇對著身穿學士服的夏侯封和云蕓說。今天是他們大學畢業的日子,而他也早就退伍,進入一家漁具公司工作,同時在念大學夜間部。
曾經熾烈如火的愛與恨經過了四年的沉淀,早失去了當日的威猛,化成一脈溫和細水。
對于云蕓,他鐘情依舊,卻已沒有將她搶奪過來的壞心眼,他樂見她繞在夏侯封身邊開心地笑、雀躍地跳。
至于夏侯封,他們還是好朋友,哥兒們的情感是一生一世都不會改變的。
所以今天夏侯封和云蕓畢業,南宮肇可以大大方方地捧著兩束花來恭喜他們,并且替他們在校園里拍照留念。
“這里!痹剖|笑得像只快樂的百靈鳥,天生麗質加上愛情的滋潤讓她嬌艷更勝玫瑰。“這里也要拍一張!
她揮動著藕臂,招呼兩個男生。
夏侯封跑過去攬住她的腰。
南宮肇透過相機鏡頭欣賞那窈窕身影,手指不自覺按下一次又一次的快門,底片換過一卷又一卷,盡情地捕捉那深印心坎;永難忘懷的倩影。
時間分分秒秒過去,太陽已從東邊升上了正中央。
周遭因為畢業而開心笑鬧的學子們早玩累了,紛紛退場休息去;他卻沒有絲毫的疲乏,仿佛只要能看著她,不需吃飯喝水,也能自然飽足。
只是南宮肇有那種特異功能,夏侯封卻沒有,玩鬧了一上午,他早累了。
“喂,拍夠了吧?都快一點了,去吃飯啦!”
“人家南宮都沒喊累,你鬼叫什么?真沒用!痹剖|對他扮了個鬼臉。
“南宮他是人嗎?”夏侯封跑過去拉住南宮肇!澳憧纯,四年前他還比我矮,現在……你吃歐羅肥?長這么快?”其實他倆也就一八零跟一八二間的差別而已,偏偏夏侯封就是很在乎這兩公分的距離。
“這是當過兵的男人特享的權利,可惜你沒資格體會。”南宮肇笑答。
夏侯封一家人都是超級大近視,他自己因為近視太深,并合散光,是免役體位。
夏侯封氣得打他一拳!爱斶^兵很了不起嗎?哪個當過兵的像你一樣,一張臉白慘慘,半夜走出去還會被誤認是白無!郏擅创蛭?”剩下的話被云蕓一指頭敲沒了。
云蕓狠狠在他手臂上擰了一把!叭思夷蠈m是曬不黑的體質,你嫉妒啊?誰像你,黑得像塊炭!庇肋h閑不下來的家伙,出去像走丟,回來當撿到,剛開始與他交往的時候差點沒氣死她,十次約會有五次放她鴿子,偏偏那時南宮肇去當兵了,讓她想找個人訴苦都找不到。幸虧現在南宮肇退伍了,有他緩頰,她和夏侯封的交往才算正式邁入軌道。
“我這是有男人味好不好?”夏侯封擺了一個健美先生的姿勢。
南宮肇笑彎了腰。“黑木炭。”
夏侯封啐他一口。“小白臉。”
“兩個都別吵了!痹剖|走過去,兩條藕臂勾住兩個男人各一只手!氨拘〗沭I了,命令你們請我吃飯。”
“遵命,我的女皇!毕暮罘庑殖鲆豢诎籽。
時間就好像回到了他們還在讀國小、國中、高中一樣,三個人,三劍客,最好的朋友。南宮肇撇過頭,不讓兩個好友發現他已然通紅的眼眶。
還能夠跟他們做朋友,這也就夠了。
哪怕看著夏侯封和云蕓親親密密,他的心會抽痛,哪怕他始終難忘對她的那份熾烈濃情,哪怕他可能要想著她,獨自過一生……但是現在三個人都很開心,他就滿足了。
更大聲地笑,讓淚水在心底流,他甘愿做個旁觀者,笑等著看“HAPPY ENDING”出現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