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茹仙沒有防備,一時反應不及,等發現時那個婦人已經驚呼出聲——
五斤豬肉一說出口,整個牛車上的人紛紛瞪大眼睛,跟狗看到了骨頭一樣直盯著梅茹仙的竹簍。
梅茹仙生氣地將那名婦人的手拍開,反手掀開那名婦人身后背的東西,提高聲音道:“你也不遑多讓啊,家境很不錯,這么大一塊豬油,想來你家煮菜都是油水!”
沒想到自己今天偷偷買了塊豬油的事情會被抖出來,婦人惱羞成怒,怒喝道:“欸,你這丫頭怎么可以隨便翻我的東西!”
“那你白已呢?有臉說我?你未經我的同竟就私自動我的東西,你好意思嗎?我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況且我家買到什么東西,跟你無關吧!
“你!”這名婦人被羞得一陣臉紅,隨即將怒氣轉到賈迎春身上,“賈宴婦,你就這樣教你女兒?”
“林氏,你……”被人這么一吼,一向軟弱的賈迎春不知該如何回答,回話了,女兒的壞名聲會跟著出來,不回話又會被認為軟弱,只能任人欺負。
梅茹仙在仙界雖然只是個小神,可怎么也是神,哪里能讓這凡人欺負到她頭上來。她不客氣地直接回擊,“這位姓林的大嬸,你這么潑辣無禮,你娘知道嗎?想來你娘也是這樣。”
經過這一陣子的頓悟,她深深體會出“窮山惡水出刁民”那句話說得不錯,跟這些山溝里的婆娘講道理是不行的,她兇你就必須比她更兇惡,輕言細語只會被認為好欺負,說穿了就是拳頭決定一切,嗓門大就有理。
“你、你這臭丫頭竟敢罵我老娘!”林氏手伸過來就要往梅茹仙的腰肢掐下去。
“這句話送還給你,不用謝!泵吩废梢话芽圩∷氖滞螅患膊恍斓赜昧σ黄。
“啊,放手,你這臭丫頭……
決放手……”林氏臉色慘白,痛得哀號,“你這樣潑辣兇殘,就不怕你的名聲——”
“呵呵,名聲?我告訴你,我梅茹仙還真不怕,別以為所有人跟你想的一樣,為了自已的名聲不敢吭一聲,只能任由你胡亂罵人!彼湫α寺,“痛吧?”
“痛快放開我……”
一旁的幾名婦人有些看不下去了,紛紛扯了下賈迎春的衣袖,要她出面勸勸梅茹仙,畢章大家都是一個村子的。
賈迎春吶吶道:“茹兒……林氏她也不是惡意……”
“不是惡意就可以隨意詆毀他人,可以隨便翻動他人物品,可以隨便出手打人嗎?一句不是惡意,善良的人就都要被她欺負?用名聲兩個字來要脅,所有被欺負的人都要忍氣吞聲嗎?”
林氏求饒,“梅家丫頭……以后、以后我再也不敢了……”老天爺啊,她手好疼,那撕心裂肺的痛讓她覺得手都快斷掉了。梅茹仙這臭丫頭看起來弱不禁風,竟然這么有力,力道比一個男人還大。
“真不敢還假不敢?”
“真的不敢了……”
“你方才罵了我娘親,跟我娘親道歉,否則你別想我會放開你。要是你不道歉,等一下跌落牛車可就別怪我了!”不給這些村婦來個殺雞儆猴,都以為他們孤兒寡母好欺負。
“賈氏,方才是我不對,今天出門沒刷牙,我嘴臭,才說話冒犯你,你就大人不記小人過吧!”林氏雖然滿腔氣怒,可自己的手還在人家女兒手上,不能不低頭認錯。
“沒事,沒事,鄰里間多少是會有點小縻擦,講開來就好!辟Z迎春可不敢得罪村人,趕緊搖手。
一放開林氏之前,梅茹仙又沉聲警告一番,“我最討厭說不過就動手動腳的人,下回你要動手之前,最好先看看對方是誰,不是每一個人都是那么好欺負的!
“我知道了……知道了……”林氏冷汗直流,痛苦地點頭。
“最好記住我的話!泵啡阆捎钟昧ζ艘话押蟛潘砷_林氏,像是摸到什么惡心東西一樣,拿著帕子擦拭著自己的手,“你怎么羞辱我娘,我就怎么還你你怎么欺負我,我就怎么還回去,你如果不信邪就繼續。”
“我不敢了,不敢了!
梅茹仙同時冷橫了牛車上所有人一眼,厲聲警告同車的這幾名一向喜歡在背后說人是非的婦人,“我話就擱在這里,誰敢欺負我娘跟我弟,我拿刀砍到他家都有可能,所以我警告在座的各位,別以為我娘是寡婦就好欺負!
連拿刀砍人這種話都說得出來,完全不顧自己的名聲,哪還有什么事情做不出來,那幾個婦人頓時閉緊嘴巴不敢吭一句。
“要是各位村人不信,可以試試看,我這閻羅王拒收兩次的人,不介意帶著你們一起下地府找閻羅王聊天,看看到時閻羅王放誰回來!
提到閻羅王,整車的人都寒毛直豎,紛紛用力搖頭。誰還敢找梅家人的麻煩啊,這不是自討苦吃嗎!
接下來的一路上,一牛車的大人們完全不敢吭一句。
當中最開心、話最多的莫過于坐在中間的梅清元,他拿著一包糖吃得歡快,還不時分些糖果給一旁一對跟他年紀差不多的姊弟。
這可讓那幾個婦人眼饞死了,糖耶,這要是分一塊給他們回去騙騙孩子不知該有多好,都怪林氏,沒事找事,害他們一起被梅家丫頭給記恨上。找閻羅王,恐怖。
一牛車一到村口,一車的人好像這牛染了瘟疫一樣,嚇得也不等停好,拿著自己的東西飛快跳下車,一個個飛奔離去。
賈迎春皺眉看著一個個像是遇到妖魔鬼怪,紛紛逃竄離去的村人,忍不住低斥了女兒一句,“茹兒,你已經到了要議親的年紀,你這樣不是壞了自己的名聲嗎?以后有誰敢上門提親?”
“沒有人敢上門最好,我可沒想要嫁人,您就不用擔心了!薄懊啡阆蓪⒅窈t子背好,一臉不在乎,捏捏這一陣子靠著空間里的果子跟仙調養,已經長出肉的梅清元那可愛粉嫩的臉蛋,“我只要照顧好您跟元兒,看著元兒娶妻生子就好。”
“你說這什么話,男大當婚女大當嫁……”賈迎春還想要說一點什么,卻看到賈二郎遠遠從村子里走來,她連忙止住尚未出口的話。
“唷,這不是我那寡婦妹妹跟又活過來的外甥女嘛!”一副不正經的賈二郎揶掄著。
這賈二郎見危機解除便大搖大擺地回到村子,趁著農閑,每天在村子里到處閑晃,有好幾次還藉機到工地去蹭飯。
梅茹仙連理都不想理他,拉著娘親跟弟弟就想走人,沒料到賈二郎竟然擋住他們的去路——
“怎么,被趕出賈家就不認我這個二舅了?”
梅茹仙牙尖嘴利地道:“這位大爺,不好意思啊,我們五族之內的人都死絕了,沒有你這號親戚。”
賈二郎怒喝,“你這臭丫頭竟然敢這樣詛咒你外祖父一家!”
“我有外祖父?我還以為我娘是從石頭里蹦出來的呢!
一旁經過的村人們忍不住竊笑出聲。
這話頓時把賈二郎噎得說不出話,嘴角僵硬地扯了兩下,才道:“茹丫頭還在為那事生氣啊,后來不是沒事了嗎!
梅茹仙翻了個白眼,“我不介意再跑一趟鎮上,告訴珍饈閣的高掌柜說你已經回村,讓他來追討你那三十兩銀子。”
“我這還不是為你跟你娘好,不要不識好人心,你也不好好想想,只要你嫁過去,你娘就能享福!”
她從當一個小小仙子開始就沒有見過這么不要臉的人!梅茹仙冷嘲熱諷道:“我被你賣了,我娘一文錢都拿不到,還依舊要替你家做牛做馬,享福的怕是你們一家子吧!
村子口人來人往的,他們之間不愉悅的談話也落入一些村人耳里,梅茹仙毫不在意自已名聲會更壞,不客氣地當著路過的村人面前捅破賈家亟欲掩蓋的骯臟事。
“茹仙丫頭,你說這什么話,你二舅我是那種人嗎?我會吞了你的賣命錢?”雖然這是事實,賈二郎卻還是極力否認。
她鄙夷地嗤笑一聲,“不會吞?先不說我還吊著一口氣,你就跟你婆娘為了一百兩合謀要將我賣給鎮上的孫員外,跟他剛死的兒子冥婚。
“就拿這一次,你要把我賣到京城去沖喜,怎么高掌柜給你的三十兩訂金,你一文錢都沒拿給我娘,反而是自己私吞,也不見你跟我娘商議過,高掌柜找上門來時你便躲得不見人影,賈二郎,你是什么心思我們很清楚,別把我跟我娘當成傻子了!”
大坑村的村人們對賈家最近發生的那些事情一知半解,并不是很清楚,只知道賈迎春惹惱了賈嗇這老頭,背著女兒帶著兒子被轟出娘家,原來內幕是這樣啊!
這賈二郎一家簡直不是人,先前要賣一次沒成功,梅茹仙死過一次好不容易活過來,竟然又打起第二次主意,簡直是喪盡天良,虧那梅家丫頭還喊賈老頭一聲外祖父,喊這賈二郎夫妻二舅、二舅母。
賈二郎見村人開始對他議論紛紛,有些惱羞成怒,對著一旁看戲的村人們喝道:“看什么看,女兒本來就是賠錢貨,迎春帶著這兩個死小孩回來,吃了我賈家多少糧食?既然死也是列,有這么好的機會,難道她不應該用她最后一口氣來報答嗎?”
聽到這話,梅茹仙火氣瞬間竄起,迅速在心底默念著衰字訣咒語,隱在袖子里的手指曲起,結起手印,凝聚一團閃著灰色光芒的靈力,趁眾人不注意,彈向賈二郎。
賈二郎瞬間像是被悶雷打到一樣渾身一震,感覺有些奇怪,卻又說不上來,只覺得心口突然間悶悶的。
梅茹仙滿意地看著已經被一閉灰色霧氣籠罩的晉二郎,她一向抱持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欺我,我必十倍奉還的原則,因此這次面對賈二郎,她絲毫沒有手下留情,下十成十的衰咒,讓她先衰運纏身一年。
還不只這樣,欺負過她母親跟弟弟的賈家人,她一個也不會放過,他們的衰運才正要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