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茹仙到之前她就看好的鋪子選了一些家具,付訂金讓他們在指定的日子將家具送到,之后跑去雇人,讓他們拉著五輛驢車,一刻鐘后到城西的一間破廟找她載東西。
她連忙趕到破廟,將空間里頭的蠶絲被跟凌云紗各取出五十件,讓人拉著這五車物品,半個時辰后到織錦布莊找她,自己則背起兩床蠶絲被跟一匹凌云紗,往織錦布莊前去。
當她背著貨物上門時,可讓織錦布莊的賴掌柜激動壞了,“梅姑娘,我的姑奶奶啊,你終于出現了,我老賴一家老小的命就掛在你身上了。
自從賣了東西,她就消失得無影無蹤,少東家一收到那匹凌云紗跟蠶絲被便命他無論如何要找出這位小織娘,這些日子以來他可是在幽州地界滿大街地找她,可是始終沒有她的消息,好不容她今天又出現,賴長州一看到她就激動的差點跪下來。
“賴掌柜,你的說法太浮夸了吧。”
賴掌柜趕緊將她迎進織錦布莊,并道:“梅姑娘,你不知道,為了找你,我將整個幽州翻了一遍,可就是尋不到你。”整個幽州的織娘他都讓人去認了,卻依然沒有她。
“找我?”
“是啊,還不是為了你的蠶絲被跟凌云紗,我們小東家下令一定要找到你!
“找到我,是要跟我買貨物還是有其他的事情?”
“自然是想跟你合作,要收購你手中的蠶絲被跟所有絲綢!辟囌乒裼H自為她倒茶,又端來縣城最知名的杏香齋糕點放到她面前招待她。
“那價錢呢?要是少于之前的價錢,我可不賣!
“梅姑娘,照舊成嗎?”
“照舊啊……”她遲疑地低喃了聲。
“梅姑娘,要不一床蠶絲被加一百兩,凌云紗一匹多加一百五十兩,你看如何?”
據可靠消息傳出,少東家請凌霄王妃將蠶絲被送給太后、凌云紗送給皇后,那兩樣物品到后宮這兩位最尊貴的女人手中后,她們是稱贊連連,愛不釋手。
尤其是太后,多年來一直睡不好,精神很差,宮里的御醫對太后的癥狀東手無策,沒有想到太后蓋了那床蠶絲被后,竟一覺到天亮,解決了多年來的困擾。
身為孝子的皇帝一聽,馬上下旨要少東家多送幾床這種蠶絲被進宮,皇令下到符府時,少東家早因為參選皇商的事情前往幽州找織娘,因此這皇令是隨后快馬加鞭傳到幽州來的。
至于那匹光滑輕盈、薄如蟬翼的凌云紗,皇后制成衣裳穿上后,在陽光下閃煉著絢麗的光澤,將皇后襯得宛如置身云霧中的華貴仙女,令后宮眾嬪妃羨慕不已,光這份欣羨就讓皇后開心不已。
皇帝更說出自己與皇后是一對神仙眷侶,令皇后鳳心大悅,也下了懿旨要符家將所有的凌云紗送到皇后宮中。
因這兩道皇令跟懿旨,他們找梅姑娘找得人仰馬翻,肯定是上蒼聽到了他的祈求,才會讓梅姑娘自己出現在他們眼前。
她什么都沒說就一口氣抬價,“再加五十!边@一次賴掌柜也太大方,這其中肯定有她不知道的事情。
“梅姑娘,如果價錢你不滿意,我們還可以商量。這蠶絲被跟凌云紗,在下希望日后你只賣給我們織錦布莊,不管多少數量,我們都能吃下!
“聽你這意思,是希望獲得的數量很大?”
賴掌柜點點頭,“是的!
“不知道賴掌柜一口氣能吃下多少?我可不接受賒帳,如果馬上付帳,我就將手中已經制好的五十件凌云紗跟蠶絲被全交給你!
一聽到她各有五十件,賴掌柜兩只眼睛都亮了,“吃,吃下,我們馬上簽合約,只是不知道梅姑娘你這些貨物放哪里?”
“我雇人幫我搬了,一會兒就到了。”
“成,那我們先簽合約。”賴掌柜起身交代店里的伙計去將文房四寶跟大面額的銀票都取來,同時要另外一名小廝前去找少東家,讓少東家趕緊回來。
“不先看貨嗎?”
“我們這生意要做得長長久久,我老賴絕對相信梅姑娘的為人!辟囌乒褡炖镞@么說。其實心里是七上八下的,擔心梅茹仙臨時變卦,拖著那一批貨賣給別家布莊,因此一心只想先下手為強,把合約簽了,這一顆心才能安穩。
不一會兒,梅茹仙的人拉著貨物來到,賴掌柜大喜,賞給他們每人一兩銀子后,讓店里的伙計謹慎地將這些貨物搬進特別空出來的庫房小心保存。
銀貨兩訖,梅茹仙拿了數萬兩的銀票,開心地離去,斗志高昂地準備到各大酒樓販賣豆腐乳。
不管賴掌柜怎么留她,甚至說要請她到珍饈閣用午膳等等,她就是堅決離去,賴掌柜怎么樣都留不住人,又擔心會惹惱她,下次將貨物賣給了人,只好扼腕地讓她離開。
賴掌柜一臉泄氣地看著已經消失在街頭的梅茹仙,想著自己沒有將人留下,一會兒趕來的少東家知道后,不知道會不會當場叫他卷鋪蓋……
真是擔心什么來什么,身后緩緩停下的馬蹄聲,讓賴掌柜的一顆心瞬間吊得老高,他轉身扯著僵硬的笑容,“少東家!
“賴掌柜,那名織娘呢?”這是符景升從馬車上下來后問的第一句話。
賴掌柜愧疚地搖著頭,“少東家,梅姑娘走了……”
符景升臉上瞬間風云變色。
賴掌柜一看,連忙解釋,“她說什么也不肯留下,幾乎到了要與我翻臉的地步,小的這才讓她離開,不過小的已從她口中套出她的住處,這樣就不用擔心找不到人了。”
“已經知道她住在哪里了?”
賴掌柜猛點頭,“是的,少東家,且這一次這梅姑娘他帶來的數量正好可以解我們的燃眉之急,您要不要先到庫房驗貨?”
符景升臉色稍緩,點點頭,撩起衣擺大步流星地往織錦布莊后頭的庫房走去。
梅茹仙拿出繡帕擦了下額頭上的熱汗,喘了口氣后抬頭看了眼已至頭頂上的太陽,忍不住嘀咕了聲。
這南晁國的人實在太沒有勇于嘗試的心了,新的吃食竟然沒有人敢吃,她已經連走了八家酒樓,沒有一間酒樓的掌柜或是大廚愿意嘗一嘗美味綿密又下飯的豆腐乳。
若再一家酒樓不肯收,她就不賣了,大不了以后天天早餐配豆腐乳。
她瞄了下街頭上林立的店鋪,選定了距離珍饈閣不遠的那間客棧來客居,喘口氣往那間客棧走去。
誰知道她才準備前去而已,不遠處就傳來一道還算熟悉的聲音——
“梅姑娘!”
該死的,縣城這么大,她怎么跟這兩兄弟特別有孽緣,走到哪里都能碰上?梅茹仙翻了翻白眼,回過身看著叫住她、對他勾著春風般淺笑的符景升,順便瞪了一眼旁邊穿著一身大紅、寒著一張臉的翟楠生。
她干笑道:“符少東家,好巧啊,竟然在這里又碰上你們。”
“你也是來用膳的嗎?”
“不,不是,我是剛好路過,沒想到會碰到你!彼偛荒苷f自己是來做生意的。
“既然又碰上了,就一起用午膳吧!
“不,不用了,我不餓!彼要去做生意,哪里有時間跟他們這種有錢大少爺慢慢吃飯。
“什么話,都已經到了用午膳的時間,哪里會不餓。”
“景升,你邀這女人一起吃飯,是存心想惡心我嗎?”翟楠生收起手中的扇子,不爽地說著。
“表哥,你可以單獨一人用膳,我邀梅姑娘一起用膳,是有要事與她商談!狈吧淙坏乜粗。
翟楠生掃了梅茹仙一眼,輕蔑地冷哼一聲,逕自率先走進珍饈閣。
符景升連忙為翟楠生的無禮道歉,“梅姑娘,抱歉,我表哥性子就是這樣,你別跟他計較。”
他不解翟楠生為何總是不給梅茹仙好臉色,以前翟楠生的喜惡雖然非常分明,但不會無理取鬧,尤其是遇到合作對象或是有利于自家的事務,即使不喜也會隱忍,不似現在每次見到梅茹仙就像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如果不是有他在,恐怕梅茹仙早被翟楠生找人做掉。
仇人……他眸光一閃,想起自己受傷之事至今仍未查出幕后指使者。
符景升心里很清楚,即使翟楠生將自己撇得很干凈,一點也懷疑不到他身上,但那事肯定與他有關。
想到這里,他眸底射出一記寒光,一個念頭突然間閃過腦海,難道這就是原因?翟楠生之所以每回見到梅茹仙都惡言相向,是因為她救了自己,所以遷怒她?以翟楠生睚眥必報的性子,只要他在這里的事情辦完,定會將所有心思放在報復她一事,如果真是這樣,她恐怕會有危險,看來他得想個辦法讓翟楠生放棄報復的念頭。
梅茹仙無所謂地聳聳肩,“我根本不在乎他這個人,跟他計較只是降低自己格調,我走了!
“梅姑娘,我與康定縣城的珍饈閣掌柜有關于臭豆腐菜譜的事想請教你!
“請教我?我不是都教你們酒樓的廚子怎么煮了嗎?”
“當時你教的是福德鎮的廚子,他只學到七分,他再教出來,味道就沒那么道地了,臭豆腐菜肴怎么說也只有你做出來的最好!
“你說的是沒錯,可是……”她還急著去賣豆腐乳啊。
看出她的猶豫,他使出殺手锏,“你不會只想當個甩手掌柜放著不管吧?別忘了,這臭豆腐你可是有兩成的分紅!
聽到這話,她掙扎了下,“你要是不想那個像被我欠了八百兩的人會氣得掀桌子,那就邊吃邊談吧!彼懔耍垢楦奶煸俚娇h城來賣吧,今天銀子賺得夠多了,就別折騰了。
“他要是受不了,讓他自己另外開一桌吧,我可是有正事!
符景升領梅茹仙到珍饈閣二樓其中一間雅間,一進到里頭,桌上早已擺滿了一桌香噴噴、熱騰騰,讓人一看就食指大動的美食。
只是當她看到某個臭著一張臉的人,她的食欲頓時消失無蹤。
“坐,隨意坐,這些都是珍饈閣的招牌菜,你嘗嘗。”符景升招呼她在自己旁邊坐下,還幫她盛了碗飯。
“那我就不客氣!
“別跟我客氣!狈吧龏A了塊魚肉放到她前面的碟子,“嘗嘗,這是酒樓的招牌菜秘制酥魚,是每一位到康定縣城珍饈閣用餐的客人必點的!
她不客氣地夾著他夾過來的菜,配了口飯就吃。
符景升見她不似一般閨閣女子那般羞怯忸怩,便又夾了另一道菜到她的碟子里,介紹道:“這是油爆河蝦,你嘗嘗?刀ǹh城臨近蔚河,有不少美味的魚蝦,是別的地方沒有的!
梅茹仙吃得嘴巴鼓鼓的,像只小松鼠似的。她見他這樣體貼,忙道:“我自己來就好,你趕緊吃,不用招呼我!
一旁的翟楠生很不快地看了看符景升,又掃了眼她碟子上那幾只已經剝了殼的河蝦,誤地道:“嗤,吃個飯還得人侍候,真當自己是千金大小姐呢!
她橫了眼翟楠生,繼續吃著美食,還不忘指著遠一點她沒辦法夾到的菜色,“少東家,那個,我要吃糖醋排骨,再幫我自碗湯,謝謝!
“別跟我客氣,你多吃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