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砰……”陳家地下室里,傳來陣陣巧蕓扣下扳機的聲音。
一發發子彈往標靶上飛去,但心中的郁悶就是飛不出去。
“你在做什么?”一個她熟悉又不想面對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是陳讓,藏著他的保護和關心,找到這兒來了。
“打靶。]眼睛嗎?”她用唱反調的口氣回著。
不是要冷戰嗎?關心她做什么?巧蕓翹著下巴,瞇起眼睛,又發出一顆子彈。
她想要和他一樣的不在乎,偏偏子彈泄露她紊亂的心情,砰一聲打偏了。
“看什么?我不小心失手而已。”巧蕓心虛地先發制人,想要澄清她一點也不受他影響。
“我說什么了嗎?”陳讓站在她身旁,定眼看著她的槍法。
他知道她不高興,不過兩人只要一對上就吵架,陳讓不愿意再讓戰火蔓延在兩人之間。
“繼續打吧!”他瞧著眼前的標靶說著,想著這些天對巧蕓的冷淡。
他只是希望她能學著靜下心來想想,不要老把婚約當兒戲。
他認真看待的事,希望她也能同樣嚴肅看待。
但雙眼放空的陳讓,激怒了巧蕓:“我告訴你,從小我別的不喜歡,就愛玩這個,今天不露兩手給你看看,我就不姓邵。”
他不說話、看著她的標靶是怎樣?沒見過女生有這么準的槍法?
巧蕓揚起手腕,對著標靶“砰、砰、砰”一陣猛發,地下室都是她的槍聲,彌漫著她的怒火。
“你發什么呆?”巧蕓實在按捺不住,他到底在想什么?
“沒什么,看你拿槍的姿勢而已!标愖屢蝗缤,只先在旁邊靜靜觀察。
巧蕓是有底子,不過還欠缺正確的舉槍姿勢,陳讓沒有點破,只是淡淡說道:“其實你不一定要會這些!
他希望巧蕓可以像這個年紀的女孩一樣,逛逛街、買買衣服,不一定要背負黑道家族的壓力。
但這話聽在巧蕓耳里,卻是另一番解釋。
同年紀的女生哪一個會這么厲害?
“你該不會是害怕了吧?”巧蕓瞧了又瞧陳讓沒有表情的臉,哼了一聲。
他是真的怕了嗎?巧蕓說這話的時候,暗暗收起她從不修飾的氣勢。
因為她這股氣勢,前幾天被他硬生生壓下好多次。
陳讓到底是什么樣的人?
他可不可以明白干脆一點,無能就說無能、藏一手就說藏一手,不要讓她這樣只能整、天、猜。
但她回頭,卻瞧見陳讓閃得遠遠的,不吭一聲。
“過來跟我一起。
她終于開口了,她希望跟他“一起”做某些事情,不要像前幾天他凈告訴她一大堆她不懂又好想懂的事。
她想證明兩個人的距離沒有那么遠,但這樣開口要求,已經是她最大的極限。
“拿槍。 鼻墒|望了望陳讓,她催促著,眼眸里有一絲復雜難解的情緒。
“不了!标愖尵芙^了她。
他沒有走近一步,沒有讓巧蕓得到想要的答案。
他想說過他會呵護她、會照顧她。不包括在她面前挫她銳氣。
“我在一旁看你打靶就好!
他想給她的是陪伴,是默默的守候,是讓她盡情發泄。
“這些天你應該也悶壞了,你繼續打,我看著就好!彼雷约喝魟邮,巧蕓肯定又是一番不服氣,兩人免不了爭執,他已經冷漠了許多天,也夠了。
陳讓開始掩不住心中的關切。
巧蕓卻看著“縮”在一旁的陳讓,失望地垂下眼。
她想起剛進陳家的第一天,她飆車時他嚇得要死的模樣。
“唉!還是一個樣!”巧蕓搖搖頭,對這“懦弱無能”未婚夫失望說著!皶戮秃,以后少惹我!彼掌饦尅
陳讓笑看這樣的巧蕓,她也還是一個樣,覺得自己天下無敵,他對著這仰起四十五度投以“瞧不起”目光的巧蕓,淡淡留下一句話。
“你這等槍法,的確讓我怕了。”
陳讓站在墻邊,臉上沒有什么特別的表情,其實以小女生來說,巧蕓這樣的表現是可以稱贊了。但既然她那么目中無人,他也想告訴她,這心浮氣躁一陣亂槍的打法,他的確“會怕”,沒點準頭,倒霉的會是誰?
“你說這話什么意思?”
“說你打得很好,以后別再拿槍嚇人了!
“你!”明明是“夸贊”的話,為什么巧蕓聽起來,就是有那么些不對勁。
“你又想找我吵架嗎?”她氣呼呼地說著。
“這句話應該給我說。”
“態度不好的明明就是你!”
“我哪里態度不好?”
“你!可惡!”巧蕓不想說出口,他沒有答應她的“邀約”一起打靶,讓她失望透了。
其實剛剛看見他的第一眼,她是很開心的,冷戰這么多天,他還是來找她了。
她第一次“先低頭”耶!她第一次這樣“主動開口”耶!
但怎么陳讓一點表示都沒有?還閃得遠遠、話里還不知道藏著什么話?
什么態度嘛!
“給你面子你不要臉!”她悶死了,沒來由地胡口亂罵。
“好吧!如果你心情不好,自己待在這兒再多打幾發,我先離開!
陳讓不愿意再多生枝節,和她爭執不是他的本意,轉身就走。
巧蕓眼見陳讓已經走出打靶室,悶得她又砰砰連發數槍。
“嚇死你這膽小鬼!”她一邊罵,一邊在他身后做鬼臉。
陳讓沒有回頭。
罷了!最近手上的確很多公事,就讓這丫頭自己發泄一下。
他走了,不過卻不知道,巧蕓需要的,除了發泄,還有說出口的關心。
她見陳讓依然不理會她,氣得扔下槍,跑去找封二哥。這間屋子里,似乎只有封二哥能和她好好講講話。
只見這會兒她一雙水汪汪的大眼委屈地和陳讓“訴苦”,她對封二哥已不再有多余的幻想,因為,她發現在他威猛的外表下,竟然非常怕老婆,女人說什么,他就依什么。“這樣哪有趣。 鼻墒|忍不住在心里嘆著。
在她心里似乎期待著,有個人能和她匹配、和她作對,不管是斗智還是斗力,都比百依百順來得有活力啊!她才幾歲,多希望日子過得開心有趣啊!
“怎么啦?陳讓那家伙又欺負你了?”陳封像哄著妹妹般問著她。
“欺負?他最好有那個本事!”
她其實說得有些心虛,陳讓不是沒有“欺負”過她,只不過巧蕓怎么可能提起那些令人臉紅心跳的事。
想到這里,她又不知不覺泛起那說不出所以然的情緒。
“二哥!陳讓他真的很討厭!”她想不清那是什么感覺,只能罵“他討厭”。
“是嗎?如果你真那么討厭他,不如我叫他先別在你面前出現吧!”
陳封真的熱心要替巧蕓解決事情,他料定巧蕓“不想見到”這“討厭的人”,不過巧蕓又直覺反應地否決。
“不要!”
她的討厭,反而是一種說不出的……期待。
這樣的感覺好復雜,更討厭的是,她不知道陳讓心里怎么想。
她低下頭,唉聲嘆氣地道出心里秘密。
“唉!別人談戀愛都好甜蜜,我連嫁個人,都要猜他到底喜不喜歡我,我又算什么?”
她是期待,卻又怕答案會讓她失望,想著該怎么跟陳讓問個明白,卻又找不到不丟臉的方法。
來來回回的矛盾,讓她終于誠實地向陳封道出這些日子的沉悶,陳封一聽,笑了出來。
“不會,其實我看得出來,讓很在乎你。”
“在乎個鬼,我才不相信!
“如果我說了你不信,自己去問他!”
“我才不要,誰要向他低頭問這個?”
她想要一探究竟、卻又怕丟臉地打死不認,抿著的唇不一會又往上翹,小女生那點小小的心思,陳封算是看明白了。
“你喜歡上陳讓了,對不對?”他單刀直入。
“才不是,不要亂講!”
巧蕓大聲地連番否認,心虛的表情更是藏不住,她自己不知道,這就是喜歡。
“呵呵!好,不喜歡、不喜歡,陳讓最討人厭了。”
他知道不要再逼她承認什么了,由著巧蕓打鬧抗議,讓她眼神掩飾這點小小心思。
兩人在花園中說話了、有狗陪她玩了,更重要的是說出心里話而舒坦多了,終于恢復了原有的活潑開朗。但這一幕,卻被在頂樓劍道室的陳讓,睨得一清二楚。
透過玻璃,他見到他的女人,和自己的二哥一言一語談得投機,擰上了眉,放下了劍,沉下了臉。
為什么巧蕓對陳封就是有說不完的話?為什么就是不懂他對她的情思?
陳讓將木劍握得更緊,眸光一點一點轉為沉冷,巧蕓對著陳封傾訴、嬉鬧的種種,他看進眼里,心底涌起陣陣微酸帶怒的滋味。
巧蕓當真不是個他能掌控的女人嗎?
死寂至此,陳讓手掌一起,“喝!”的一聲,提起一氣、揮出一劍。
他隱斂的性格,讓他認為無須事事表現于外,低調沉潛的陳讓,早已對這道理心領神會。但此時此刻,無論多好的修養,都無法再讓他冷靜。
那個小時候就闖入他寧靜世界的小女孩,現在讓他心神難安。
他吃醋了,只是不愿承認。
邵家的貨柜順利進了港,里頭是一批新型槍支,陳讓是背后推手,他用他的方式照顧巧蕓和邵家。單純的巧蕓在陳讓的保護下,并沒有接觸太多這些復雜的事。
忙于這些事的陳讓,這些天沒有時間親自送巧蕓到校,派了司機接送她,沒想到,他一不留神就出了包。
“啊啦——”巧蕓在校門口,狠狠地給了司機一個過肩摔。陳家的司機不是隨便挑的,也是個練家子,但這司機怎么也沒想到,這小公主來真的。
“我就說了我今天不想上課,想回家看我爹地,聽不懂嗎?”
“可是邵小姐,三少爺交代過……”
交代?給他一捆膠帶黏住他的嘴吧!“就說我說的!
司機一邊揉著腰,一面想要阻攔,不過巧蕓脾氣來了,誰攔擋得住,那么久沒見到爹地了,回家一趟犯法嗎?
陳讓這些天不知道忙什么,根本不理她,現在還管她有沒有上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