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巧蕓在沙發上醒來。
明亮的陽光透過落地窗照在她身上,她忘記昨天晚上自己是怎么睡著的,不過身上卻多了件棉被。
巧蕓伸手揉了揉眼睛,惺忪的睡眼往窗外看,看見正在草坪上慢跑的封二哥。
他不知道幾點就起床了,也不曉得運動了多久,只見他身上的汗水一顆一顆地隨著步伐落下,后頭還跟著他養的大狗狗,吐著舌頭跟著一起跑。
巧蕓不知不覺癡癡看著,好一會兒都沒發現,也有人正在后頭睨著她。
封二哥一步步地精實跑著,巧蕓的眼珠兒一吋一吋跟著移動,在她十七歲的認知里,男生,不就應該要這樣嗎?
如果、如果她嫁給了陳讓,但每天卻又看著這樣令人心動的陳封,那……
巧蕓不敢想也不愿想,如果事情真的變成這樣,該怎么辦?
她默默低下頭,掀開不知是誰替她蓋上的棉被,準備上樓,再睡個回籠覺。
“過來吃早餐!
怎料,有個聲音從她后方響起,讓頭低低的巧蕓嚇了一跳。
陳讓在她身后好一會了,從她目不轉睛地眺望窗外的二哥起,他的臉色跟著一吋吋垮下。
她不該、不該用那樣的目光,瞧著陳封。
他可以等、可以讓,但不能忍。他不能容忍他的未婚妻,這樣看著別的男人。
“你自己吃就好!鼻墒|無精打采地說著,也懶得問他的聲音為什么聽起來有些不對勁。
陳讓一個步伐,迅速地擋住邵巧蕓的去路,巧蕓差點沒撞上他。
她第一次覺得原來陳讓這么高,也第一次覺得他這么有架勢,但很抱歉,他誰不阻攔,竟然擋她的去路。
“我就說我不想吃了!你自己吃!
“既然我答應邵爺要好好照顧妳,妳就得過來吃這一天當中最重要的一餐!标愖尯苊黠@地不退讓,巧蕓沒好氣地“哼”了一聲。
拿她爹地來壓她?最好有用啦!一大早就要講大道理,聽了就煩。她往餐桌望瞭望,看見三明治和牛奶,故意說道:“我不習慣吃西式早餐,這樣可以了吧!”
說罷她便再跨出一步,但陳讓竟然sheng體一側,又硬生生地再擋了她一次。
“過來!彼l出低沉的聲音。“我叫人十分鐘內,煮好一份中式早餐,妳跟我到餐桌等!
“你真的很盧耶!”巧蕓跺了跺腳,雙手插腰,噘起嘴不服氣的抗議模樣,讓陳讓眼眸微微一斂。
她還是跟以前一樣,一點也沒有變。任性、率真、滿腦子一堆鬼主意,這古靈精怪的小丫頭,曾經在他孤單的病床旁掀起一陣陣不平靜的風浪,而不一樣的是,她長大了,眼中看著的,竟然還有別人。
“我再說一次,過來!
陳讓低下了嗓音,讓巧蕓感受到氣氛有些不對勁。
“吃就吃嘛!了不起。 彼焐线@么說,心里可不這么想,要她邵巧蕓乖乖聽話?他陳家屋頂掀起來還比較快。
巧蕓表面上是乖乖跟著陳讓走到了餐桌,兩顆又大又圓的黑眼珠兒,卻不安分地左右搖晃。
家仆們很快照著陳讓的指示開始料理中式早餐,個個焦頭爛額,即便要煮個稀飯,米也沒那么快熟;要熬個豆漿,豆子也得先泡過水吧!這下子如何在十分鐘內弄出個中式早餐?
巧蕓看一大群人在廚房忙得要死,靈光一現。
“我不愛吃西式、也不愛吃中式早餐,我就愛吃自己煮的早餐,可以吧?”說罷,她一箭步跑進廚房,家仆們被這大小姐弄得面面相覷。
“你們煮你們的。∥遗易约撼缘,看什么看,不行嗎?”巧蕓沒等大家反應,開始拿起廚具作勢料理。
家仆先是不知所措地回頭看餐桌旁的三少爺,接著很快就發現情況不對,最后一個個放著爐上的鍋子不管,脫下圍裙逃之夭夭。
那個住進來不久的邵家小魔女,開始“大動干戈”地在廚房翻天覆地。
“唉呀呀!切個蔥刀子也會滑掉?我本來想煎個蔥花蛋呢!”巧蕓嚷得大聲又故意,一把菜刀從廚房飛了出來。
“唉呦!我要切蘋果當餐后點心的,怎么連水果刀都不聽我的話啦?”這回“不小心”從她手上飛出的是把水果刀。
接著就是鍋鏟鍋蓋盤子杯子通通長了翅膀,哪兒不飛,就往餐桌上去,整間廚房像打戰場般慘不忍睹后,巧蕓才滿意地罷手。
陳讓坐在桌邊,不說一句話。
如果這丫頭是在考驗他的耐性,那么她失敗了。
他不能釋懷的,不是她如何搗蛋,而是她不該讓他看到早上那一幕。
陳讓端起碗,一個人靜靜地先吃,巧蕓見他竟然無動于衷,擺明不把她放在眼里,胸口不知突然哪來的怒氣,咻的一聲,手中最后一根叉子,不偏不倚就往陳讓眼前扔去。
“啊……”她扔出叉子的那一剎那,很快就后悔了,她手勁不小,要是真的傷到人了怎么辦?
她剛是氣這臭宅男竟然甩也不甩她,但其實跟他也沒有深仇大恨,萬一這叉子真的插到他的眼睛……
就在巧蕓張著嘴巴,還來不及發出聲,就見陳讓揚起手中的筷子,無意地往旁輕撥,叉子就這樣不著痕跡地飛偏了,匡啷一聲落地,而他順勢夾起桌上的一塊皮蛋豆腐。
“過來,吃早餐。”
他再說了一次,這五個字聲音不大,卻隱隱約約有股說不出的箝制,讓巧蕓一時之間聽了話,乖乖地走向餐桌。
陳讓收回的筷子,平穩地將軟嫩的豆腐放到她眼前的盤中,上頭的皮蛋甚至晃也沒晃,不過巧蕓沒有留神這些,她很快發現這一瞬間自己失了殺氣。
她不甘心自己失勢,一個故意不小心又要打翻盤子,怎料陳讓一雙筷馬上壓在盤緣,巧蕓竟動也動不了。
他用些許嚴肅的表情,低斂地對她說:
“這段婚姻雖然不是我們選擇的,但如今妳踏入陳家,就請妳尊重這個決定。我們有半年的時間可以相處,我愿意用最大的誠意和妳共度,讓彼此接受對方。在妳滿十八歲前,妳都得住這里,不過妳可以放心,在妳未成年前,我不會對妳怎么樣!
說罷,他拿起一個杯子,準備替她倒牛奶。
講到“婚姻”兩個字,巧蕓可醒了,她打從一開始就不曾想過要嫁人,她還要念書還要交朋友、還有大好的青春時光、還想談一場轟轟烈烈的戀愛,什么叫未滿十八歲前不會對她怎樣?他想要她還不愿意咧!
“半年?我連半天都不想!”她本能地大聲抗議。
陳讓拿著那杯牛奶,緩而徐地再道:“妳真的這么討厭我?”
巧蕓還沒有答話,就聽見一個更沉冷的聲音,像是質疑、像是審問犯人。
“還是妳喜歡的,真的是陳封?”陳讓的表情,明顯不對勁了。
但巧蕓從小就天地不怕,腦袋想什么,嘴里就說什么:“封二哥威風又勇猛,我是喜歡那一型沒錯……”
陳讓一聽,突然將手中的杯子鏗的一聲,重重放到巧蕓面前,巧蕓止住了話,陳讓臉上露出復雜難懂的神情。
陳封?!自己的親二哥?
他從小看在眼里的小女孩,喜歡的竟然是自己的二哥?
她進陳家,要嫁的人是自己,為什么這丫頭嘴里竟然說出這種話?
他此刻心中滿是難以言語的情緒,動怒、震愕、及不欲承認的嫉妒。
自己的未婚妻,喜歡自己的親兄弟。陳讓什么話也不再說,冷著臉轉身離開。
當母親告訴他邵家想把女兒嫁到陳家時,他沒有提出異議,不管他兩個哥哥怎么說,說他以后沒平靜日子過也好、跟他說真的不喜歡可以拒絕也罷,他都沒打算那么做,因為他剛才對巧蕓說的那番話,都是真心的。
幼時一個人在病房獨處的經歷,讓他更懂得人內心的孤單,所以他愿意用誠意和耐心,和獨自來到陳家的巧蕓試著相處?v然她剛才的那番話重重傷了自己,但心中有她的陳讓,不愿在起點就和巧蕓起爭執,更不愿嚇壞了才進入陳家的她。
莫非他的等、他的讓,最后得到的,會是這樣的答案?
但感情之事,陳讓深知無法勉強,矛盾復雜又震怒的心緒,讓他繃著一張寒冷的臉,離開了餐廳。
巧蕓知道他在生氣,不過她不知道這句話影響陳讓多大。
哼!氣死你!我就可以一個人安靜吃早餐啦!
巧蕓得意洋洋地咧嘴大笑,她就是想氣他、想唱反調,想要用這種方式讓全世界都知道,她有思想有主見,不是個說嫁就嫁、任人操控的洋娃娃,她要人重視她心中的難受與孤單、要人注意她關心她。
正當巧蕓得意地要拿起那杯牛奶時,竟赫然發現,陳讓剛才放在她眼前的這個杯子,竟然……裂了一圈。
他……氣成這樣?他震裂了這個杯子?
要不要這么幼稚,跟自己家里的杯子過不去?
巧蕓愣了愣,轉頭看著已經走遠的陳讓背影,想起他剛剛說的那番話,和他臉上嚴肅認真的模樣。
難道……他真的這么重視這個婚約?
她眨眨眼,深呼一口氣,這個她從來不想深思的問題、不想認真看待的決定,難道陳讓會玩真的?
十七歲的巧蕓,還是個該念書的年紀,今早她無精打采地被司機送到校門口,踏進這貴族學校。
教室里,巧蕓聽著窗外傳來一陣又一陣的蟬鳴,還有隱約的啾啾鳥叫,她托著臉蛋,心不在焉。
今天逃課!
她心里涌起這個念頭,窗外風光多美好,被關在陳家已經夠可憐,為什么還要被關在學校一整天。
想到就要做到的巧蕓,很快將東西悄悄收拾好,下課鐘一響,她便躡手躡腳地溜到校園墻邊。
她左瞧右望,哈!沒人!今天誰都阻止不了她逃課!她要到旁邊的雪花冰店先吃個過癮,然后再去逛有好多新鮮玩意的格子店,最后再去地下街玩太鼓達人……耶!完美的一天!
巧蕓先把書包一扔,順利扔到墻上,踮起腳尖,用力一蹬,翻上了墻。
就在她雙手抱著書包,準備翻出墻外時,怎料一個不小心,重心不穩,唉唉唉唉呀!天!她就要滾下去啦!
就在這一剎那,她竟然見到一個熟悉的面孔。
陳讓?!
他竟直挺挺地站在墻外,看著她……不,等著她滾下來!
“唉呦!痛痛、痛……”巧蕓硬生生地從墻上抱著書包滾了下來,而那個站在眼前等著一切的該死東西,竟、然沒有過來接住她!
混帳東西!不會幫忙嗎?
“我身手不好,來不及反應,不好意思喔!”摔在地上的巧蕓冷不防聽到一旁的陳讓不疾不徐地這樣說,真是火冒三丈、氣到想搥心肝。
他是故意的是不是?笑他懦弱無能,他就真的擺爛,用“身手不好無法反應”這個爛理由,讓她摔個四腳朝天?
“你!接著人都不會嗎?”巧蕓氣得嚷嚷。
“就不知道教官會不會!标愖屆撓铝送馓,巧蕓還沒聽懂,就遠遠聽見學校教官的聲音傳來。
“邵巧蕓同學,妳翻墻逃課嗎?”
真是有夠倒霉,課沒蹺成、摔個半死,現在又被教官發現,后頭還跟著一大群看熱鬧的同學,巧蕓真想搥完心肝搥墻壁,不過她很快發現,自己身上多了一件外套,蓋住了她摔下來時掀起的衣裙。
是陳讓,他在第一時間遮蓋了她險些曝光的衣裳。
教官已經走到她身旁:“妳是怎么了?最近狀況那么多,知不知道妳已經記了幾支過,馬上跟我來教務處!加上今天這一支,我看妳是得被退學了!
巧蕓已經摔得疼得要命,又被當眾訓斥一番,這種貴族學校就是什么都管、什么都嚴,一天到晚啥事都要記過,現在還要退她學?她真是滿心不爽,要是讓爹地知道了該怎么辦?他一定會失望又生氣。
就在這個時候,巧蕓聽見陳讓一句話。
“我來,是要替她請假!标愖屵是站在原地,沒有扶她沒有拉她,不過光是這句話,就夠救她的命。
“幫她請假?你是誰?”教官打量著陳讓,四周的同學們也好奇地探究。
“我是她的未婚夫!
之后,巧蕓聽到一陣尖叫,正確的說,應該是一陣陣驚聲尖叫。
是怎樣?大家不都知道她被爹地“賣”到陳家去了嗎?
巧蕓還摔在地上,不過陳讓的身邊,已經圍滿了她的同學。
“原來你就是巧蕓的未婚夫喔!你叫陳讓對不對?”
“原來陳家三少爺長這樣……好帥喔!你有幾公分啊?”
“陳家真厲害,勢力龐大就算了,連人都生得這么英俊挺拔,你好你好,我是巧蕓的死黨,我叫……”
“喂!”地上的巧蕓聽不下去了!皧厒兏墒裁窗。〔幌确鑫移饋韱?”
她摔個七葷八素也就算了,這些人也跟著腦袋發昏?
巧蕓抬起頭,看著剛剛連續幫她“解圍”兩次的陳讓,他英挺的身軀,比起她的同學們高了一截,被人群圍在中央,卻翩然有禮地點頭示意,紳士微笑。
從進陳家第一天起,她就不曾好好仔細看一看他,現在居然摔在地上,看著一大群人將他團團圍住。
巧蕓仰著頭,頭一回好好將他看個仔細。
陳讓風度翩翩、氣度高雅,好像……好像什么?巧蕓再抬頭往一旁望望,她念的貴族學校,有著歐洲中古式建筑,美輪美奐,陳讓在這旁邊一站,是……是啦!是有點像優雅的貴族王子。
但現在是怎樣,大家顧著看這陳家三少爺,把她這摔到地上的同學擺哪了?巧蕓看著像蜜蜂一樣圍繞在陳讓身邊的同學們,還有人拉著陳讓的衣角滿臉笑容的講著話,越看越不知心中哪來的一把火,燒得她火冒三丈。
“你們圍著他干什么?搞清楚欸,我是他未婚妻,OK?”
巧蕓一邊揉著摔疼的膝蓋自己站起來,一邊沒好氣地高聲喊嚷,這話說完,她自己愣住了。
自己怎么會說出“未婚妻”三個字?
她抗議、排斥都來不及,現在自己說得那么順口,搞什么鬼?
就在這時,她發現陳讓眼角始終有道目光朝向她,她不小心和他互望一眼,瞧見了陳讓嘴角勾起一個似笑非笑的弧度,巧蕓馬上心虛地狠狠用眼瞪回去。
看什么?是怎樣?搞得好像被抓包了什么一樣。她看不慣那些蜜蜂同學,出言糾正一下不行嗎?
“剛剛的事情已經替妳擺平,回教室上課,放學我會親自來接妳!标愖屖掌饘δ切┩瑢W的禮貌笑容,又沉下一張臉,對著巧蕓說。
巧蕓一瞧心里更怒,怎么?對她的同學就有說有笑,對自己就這張撲克臉?
“你真的很討厭耶!”
她嗔著,話里有一些抗議,抗議他怎么可以對她的同學好,對她就那樣兇。
陳讓低下眼眸,給了巧蕓一個沒得商量的目光。
他的那句話中,有著沒有說出口的意義。以他陳家三少的地位,從來不需要親自駕車迎接誰,今天她邵巧蕓,是第一個。
虧她還知道自己是他陳讓的未婚妻,在聽見巧蕓沖口而出這三個字時,他心底有那么點沖動,想要給她一個會心的笑容,或是擁抱。
但是他還不清楚,在巧蕓心中,他這“未婚夫”究竟只是一個名稱,還是一個真真切切的身份,他還忘不了,巧蕓望著陳封時欽佩的眼神;還無法釋懷,巧蕓說著她喜歡的男生,就是陳封那一型……
即便他今天親自到學校看她、親自等她下課,用行動展示他對她的重視,陳讓心里還是相當不舒坦,不斷思忖她到底領不領情、會不會懂。這樣復雜的心情一直持續到放學時分。
“你還真的等喔?”巧蕓一出校門,本沒精打采的雙眸突然一瞠。
其實她是有那么一點感動啦!陳讓今天幫了她很多忙,好像早就知道她會出什么事一樣,替她一一解圍,算他有點本事。
現在瞧見他真的在校門口等她放學,巧蕓一時之間也不知道為什么,喉嚨好像哽著些什么話,不過這陳讓,當真不會說句好聽的。
“不然妳期望誰來帶妳回家?”他正想著巧蕓與陳封的事,聽到她這么說,臉上露出一絲不悅的神情。
“你到底兇什么兇?我在學校已經被老師、教官念了一整天,好不容易等到放學,又要看你這張撲克臉,那我不如回邵家看那些人算了!”
“妳這么想回邵家?”
“你告訴我,待在陳家有什么好?”
兩人已經上了車,卻在車上開始爭執。
“陳家不好是嗎?我看妳早上倒是挺開心!
“早上?”巧蕓壓根不知道陳讓到底在說哪件事。這時她想起自己把陳讓氣得走出餐廳,她樂得一個人清閑吃早點的事。
嘴上從來不輸人的她,硬是大喊:“對啦!我早餐吃得可開心了,怎樣?”
她得意洋洋,坐在一旁的陳讓卻立刻青了臉色,不再答腔。
他看巧蕓的臉色,知道她是刻意找事情跟他斗嘴,然而心中的結一天沒解,他一天不知該如何面對。巧蕓對陳封,到底是什么心態?是小女孩的崇拜、真心的喜歡、一時的寄托?他不斷臆測,臉色更拉長。
巧蕓見陳讓對她的攻擊沒有反應,一張臉更像石頭一樣硬,煩悶地在座位上不停晃動。學校是牢籠、陳家是牢籠、連這臺車也像悶死人的囚車,沒點聲音、沒點笑容、沒點新鮮的空氣。
為什么她的日子會變成這樣?為什么她的“未婚夫”,對她就是這張臉?
她郁卒不已的心情,從車上延續到陳家,不知道在氣什么的陳讓,那張石頭臉繃了一整天,話都不再多說一句,讓巧蕓悶得一回家就窩在房里,誰也不想見。
夜晚,陳家有個醉醺醺的小家伙,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在房間搞自閉。
巧蕓威脅家仆替她買啤酒回來,家仆被這出言恐嚇的小魔女嚇得不得不照辦,陳讓發現的時候已經來不及,她已經醉得東倒西歪。
“扶我……干嘛?”醉了的巧蕓兩頰如蘋果,她不知何時倒在一個手臂中。
“給我!标愖屇米咚种械钠【乒!拔闯赡瓴荒茱嬀啤!
“那未成年就可以被爸爸賣掉嗎?”巧蕓晃頭晃腦地從手臂滾進一個胸懷里,“哼!所以我就偏不念書、偏要逃課,怎么樣?”
陳讓胸膛前,有個喃喃自語的小丫頭,他見到她眼眶下干了的淚珠。
他剛剛替她補請了所有的曠課、在她科科不及格的考試卷上簽了名,還有那些服裝儀容不整、上課頂撞師長等等的小過單,他都一一親筆回復了學校。
巧蕓模糊的囈語,他卻聽得比誰都清晰,他能了解她為什么要一直犯規搗蛋。她遇上了別人沒有的境遇,偏偏這不是她想要的。
夜深人靜、四下無人的時刻,他的心房還是為她開啟,是心軟也好、是真心愛上也罷,此刻他有力的手臂扶著這醉醺醺的丫頭,心中卻無力再延續白天的緊繃。
“妳還是一樣,有自己的主見和想法!标愖尩吐曉谒呎f著,帶著巧蕓不知的些許親昵!耙策是一樣,不肯乖乖安分。”
他替她撥撥散開的頭發。“不該這樣的,我真的拿妳沒轍嗎?”陳讓為自己的“讓步”自嘲著,他對她的寵溺,當真無法克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