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一關上,勤敬就將悶在水里的妻子給拉出水面,關切的問:“還好吧?你的臉怎么那么紅,憋氣憋太久了嗎?小。俊
哎呀,她臉紅紅可不只是憋氣憋太久,還有看到了不該看到的東西!
“咳!”在她眼睛不經意的往水面一瞥、又羞澀的往其他地方看時,勤敬可看出端倪來了!他輕咳一聲,將她擁入懷中,“好了,都沒事了,沒——不對,你真的對我有信心了嗎?我知道你對‘敬恩’有信心,對勤敬卻沒有,因為他曾背叛你。”
咬著下唇,朱小小坦承了,“沒錯,一個都是好的回憶,另一個卻交錯著不想回首的記憶,”她深吸口氣,“可我知道了,我不該鉆牛角尖的,敬恩是依附著勤敬才存在的,沒有勤敬,哪來的敬恩?何況,不管是誰,你們都是同一個人,都是我愛的人!
“天啊,你不會知道此時的我有多高興,我以為這個心結你是打不開了!”
“對不起!彼痤^來,盈盈的淚水滑落臉頰。
“傻瓜!鼻诰摧p拭她的淚,“錯的是我,我給了你我的愛,卻沒將信任給你。”
“你是用心良苦,你已經將滿滿的愛都給了我!
“但是,有滿滿的愛還不夠,你教了我這一課,小小,我的用心良苦中就隱藏著殘忍的本質,那仍是一把無形的利刃,會讓人痛苦的。”他不舍的再次將她擁入懷中。
這一席話更讓朱小小覺得自己好傻,老天爺給了她一個這么善解人意、會自省的男人,再想到那一堆關心他們的人,她溫柔一笑,“我覺得好幸福喔,而且很多人都瞧見了,我突然好想去看看養我的爹、娘,還有,月牙島!闭f到后面,她的臉色一黯。
他懂,他都懂,因為他是如此的愛她,“好,我們都去,找個時間去看他們,去月牙島!
她點點頭,“可我還想到了,我失信一對孩子,也該去看看他們!
他笑,“玉格格的雙胞胎?”
“是,記得他們依依不舍的離開時,我曾承諾會去看他們的,”她抬頭看他,“我想,你就先陪我去看看他們吧,好嗎?”
“千山萬水,生死相隨!
“怎么說得那么——唔——”
勤敬深情的傾身吻住她的唇,他們已經談得太多,而且水都涼了。
兩人在浴桶里纏綿,結果地點選得不太好,加上動作太激烈,大部份的水花潑濺到外面,浴桶的水已去了大半,再加上兩人疊在同一個方向,一個重心不穩,像翻船一樣,桶子倒了,兩人也順水滑了出來,他們相視一眼,噗哧一笑,這一次的纏綿就結束在這個殺風景的笑聲里。
只是,他們怎么也沒有想到,這一趟至北京的遠行,竟真的應了“千山萬水,生死相隨”的話。
*
陽春三月的一個上午,勤敬帶著朱小小乘坐馬車,長途跋涉到了北京的華親王府,因為這趟路途遙遠,所以兩人沒讓靜兒跟著。
才到華親王府,他們就從老總管口中得知,華王爺在今年元月時身子康復了,所以已從戒恩寺回府,但才住半個月,或許不習慣繁華的京城,所以上個月,玉格格、華王爺跟雙胞胎少爺就至近郊山區的避暑宅邸去小住了。
他們照著老總管給的指引,又花了幾個時辰才抵達這位于秀雅寂靜山色里的大宅院。
兩名小廝在聽完勤敬的自我介紹后,急急跑進內廳去將玉格格請出來,但在她身邊吃點心的雙胞胎沖得更快,在看到久未見到的朱小小時更是又叫又跳,開心的繞著她直打轉。
“天啊,別轉了,我頭都要昏了,你們——”朱小小笑得好開心,“多了一歲,都長高了呢!”
勤敬看到玉格格臉色略微蒼白的看著妻子,便說:“她說她跟孩子們有約,所以要信守承諾,她孩子氣重,又說想給他們一個驚喜,所以沒有先送拜帖,希望玉格格不要介意!
“不、不會的!庇窀窀耠m然這么回答,但勤敬看到她的視線從一開始就沒有離開妻子的身上。
而就在可以俯看前院的閣樓里,一雙布滿震撼的黑眸正激動而欣喜的看著跟雙胞胎談話的大美人。
老天啊,他那顆死寂的心在瞬間又活過來了,它正劇烈跳動著,冰冷的血液也開始有了溫度,他感覺到已然麻木的身體有感覺了!
感謝老天爺,她活著!他深愛的女人還活著,可突然間——
他看到那名一身紫袍的俊美男子看向他深愛的女人,而她在看向他時,美眸中竟有著濃得化不開的深情及盈盈笑意!
不可以!他臉色一沉,雙手握拳,黑眸在緊盯向那名男子時竄起沸騰的怒火。
“怎么了?”朱小小不解的看著突然抬頭看向不遠處閣樓的丈夫。
勤敬蹙眉,搖搖頭。他剛剛突然有種奇怪的感覺,好像被人盯著似的,但那閣樓簾幕飄動,看來并沒有人。
“走!我們帶你到后山坡去玩,那里可以玩捉迷藏喔!彪p胞胎突地跑上前來,拉著朱小小就往另一邊跑。
“不要——”玉格格來不及阻止。
勤敬不明白的看著面無血色的玉格格,“你還好吧?”
她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我沒事。”“那我們也過去看看!
“呃——好!蓖萄柿艘豢诳谒,她帶著勤敬,腳步沉重的往后山坡走去。
“我聽老總管說華王爺的怪病已經痊愈,真是恭喜!
勤敬原想跟玉格格邊走邊聊的,但卻發現她根本心不在焉,甚至是有些恍神,他蹙眉,試探性的站住不走,她卻像游魂似的繼續往前去。
他不明白,但還足連忙跟了上去。
令他錯愕的是,這一整片后坡地竟然種植了一大片桂樹林,而妻子已經樂不可支的跟著雙胞胎在桂花樹下追逐起來。
驀地,一道強烈的山風拂來,桂花雨飄落而下,他注意到玉格格一臉害怕,偏偏那些落花順著風勢,盡往她腳邊飛落,就見她不尋常的顫抖著,眼神恐懼的飄移,像是聽到了什么聲音似的,雙手突地搗住耳朵,“不是我!不是我!”
“玉格格,你怎么了?!”朱小小連忙上前關心,沒想到她又像第一次見到她一樣,急急的、害怕的推開她,“不要,不要過來!”
“天啊,不會吧?”她又像鬼了嗎?
勤敬馬上走到她身邊擁著她,再看向臉色慘白又發青的玉格格。這到底怎么回事?
突然間,玉格格突然瘋狂的搖頭,然后雙膝跪地的哭了起來,“小小,小小,這些樹全是你額娘親手栽下的!”
“什么?!”朱小小好錯愕,勤敬也蹙眉。
看著那漫天飛舞的白花一再往她跪著的雙膝及手邊落下,翻飛又打轉,玉格格早已嚇出一身冷汗,在發出一聲極為痛苦的長嚎后,她突然起身奔向朱小小,還緊緊的抓著她的雙手,語無倫次的哭訴起來。
“你聽著,你聽著,那一天,你阿瑪跟你額娘在月牙島被殺的那一天,也是這樣的情景,后來,突然風起云涌,下起了狂風暴雨,打落一地飄零的桂花,然后,是血……好多好多的血……血染桂花……嗚嗚嗚……”
“你知道?你為什么知道?!”朱小小臉色丕變,激動的拉著她的手。這些事連奶奶也不知道。
玉格格崩潰大哭,“嗚嗚……我也在,因為我也在月牙島上,是我把不幸帶進月牙島的……嗚嗚嗚……”
“我說福晉,你怎么又為了那件莫須有的事在哭了?”一個帶著心疼的低沉嗓音突地響起。
聽見這聲音,玉格格整個人一震,蒼白著臉,顫抖著身子緩緩回頭。
“阿、阿瑪……”雙胞胎看到自己的父親竟也面露懼色。
朱小小第一次看到華王爺,她沒有想到他比自己想像中的還要年輕,一身綾羅綢緞,看來只有四十歲上下,五官俊美,有股陰柔氣質。
“家里來了這么一位美麗又動人的客人,怎么都沒跟我說?”他的眼神始終沒有離開過朱小小。
“我……我……”玉格格害怕得說不出話來。
“我們是不速之客,所以,玉格格也不知道。”勤敬非常不喜歡他看妻子的眼神,那太溫柔,甚至帶著令人費解的深情。
“是,呃——這是勤敬貝勒,這是他的福晉,也是七阿哥——”玉格格倏地住了口,因為丈夫冷峻的眸光突然射過來。
將這兩人的互動全看在眼底,勤敬便直覺的問道:“玉格格剛剛說到月牙島的事?”
朱小小這時也才反應過來,“是啊,怎么回事?”
“我來說吧!比A王爺深吸口氣,微笑說:“其實那些畫面全是內人杜撰出來的!
“杜撰?!”勤敬跟朱小小異口同聲。
“是,她跟遇害的七福晉是結拜姊妹,自從義妹遇害后,內人自責甚深,常胡思亂想,甚至幻想自己也去了月牙島,因為若不是她讓義妹跟那個男人相遇,就不會有這樁慘事了。你說是不是,福晉?”
“嗯……對、對不起……我……我又忘了……又以為……對不起!庇窀窀裾f得吞吞吐吐,目光不敢看向朱小小跟勤敬。
勤敬擰眉,再瞟了另一邊站著不敢動的雙胞胎,疑惑更深。他記得他們曾說過——
“奶娘跟我們說過,阿瑪一看到我們就會抓狂,說有鬼!然后還會把我們搶過去,說早該把我們給丟掉的!什么一個變成兩個,我們本來就是兩個嘛!”
“就是!等我跟弟弟長大點時,阿瑪更可怕了,竟然說,你長大了,想殺我嗎?”
“他還說了一些我們有聽沒有懂的話,但他的表情好猙獰。”
“最可怕的一次是阿瑪瘋了,雙乎扣住我跟哥的脖子,差點沒把我們給掐死,從那一次后,阿瑪就被領娘送來戒恩寺了!
剛想到這里,他就發現妻子的目光也同時從小兄弟身上移到他身上,從她的眼神中,他看出她也想到那些話了。
“我想一路遠行,我的妻子可能有些累了——”他看向華王爺。
“沒問題。”華王爺立即轉身,喊了一名總管過來,要他馬上帶他們到上等客房去。
勤敬跟朱小小隨即跟該名總管離開,雙胞胎也不愿留下,一溜煙的跟著走了。
華王爺這才轉身面對自己的妻子,見狀,玉格格臉上的蒼白更嚇人了。
只見華王爺臉色一沉,突地走上前,殘暴的扣住她的脖子,她害怕得淚如雨下,“不要!不要!”
他冷峻的黑眸離她的只有咫尺,狂囂的鼻息就噴在她的臉上,“聽好,不管用什么方法,一定要將他們留下來做客,不然,你就死定了!”
她只能流著淚,拚命拚命的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