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初彤見狀心一緊,也顧不得謝元惲不快,拉開了他的手,從他懷抱離開坐到方念容的身邊,“公主,到底是怎么了?”
“我的婚事本來就是權衡,一出生就注定,”她自嘲的一哼,“真不知道我現在難過什么?”她有些生氣的抹了下紅了的眼,氣自己的脆弱。
“夫君?!”齊初彤看方念容的模樣,不禁急了,看著謝元惲想要答案。“到底怎么回事?”
“也沒什么,”謝元惲的口氣輕描淡寫,“只不過是西北部落使者此次進京,不單進貢無數美女、寶馬、珠寶,還帶來首領議親的要求。放眼望去,宮里也只有這丫頭適婚,所以自然就是由她出嫁和親!
齊初彤瞪大了眼,“公主要和親?!是什么樣的人。俊
“據說年紀與當今圣上差不多,已經有了七、八個老婆!
齊初彤難以置信的搖著頭,“已有七、八個老婆還想娶公主,荒唐,這怎么可以?”
“為什么不可以?”謝元惲笑了出聲,“皇上若要她嫁,說什么也得嫁。而且這一趟路途遙遠,公主這一去,此生該是再沒機會回京城了!
齊初彤看到謝元惲的笑感到不可思議,這個節骨眼,怎么還笑得出來,她伸出手拉著方念容的手,想幫忙卻又使不上力。
看著方念容掉眼淚,她也忍不住紅了眼眶。
“拜托!現在是她要成親,你為什么哭?”方念容要難過得哭倒長城,謝元惲沒一絲意見,但他就是不想見齊初彤掉一滴淚。
“夫君,”齊初彤的淚掉下來,“難道你舍得讓公主遠嫁塞外嗎?”
“有什么好舍不得的,”謝元惲伸出手,抹去她的淚,“以她的年紀,她也該嫁了!
齊初彤眼淚掉得更兇,“夫君實在沒有良心,”她揮開了他要抹去她臉上淚珠的手,拉起了方念容,“公主,我們別理侯爺,跟我回屋里去,我替你想辦法!
撫著被打的手,謝元惲難免吃味,竟然為了公主表妹無視他這個夫君,對他動手。
“拜托,”他伸出手,一把拖住了自己的妻子,“你們兩個,一個沒腦子,一個想法單純,能想出什么辦法?”
“夫君!饼R初彤掙扎著,“你嘴巴真壞。平時也就算了,現在是正經事,你還取笑我,真是討厭!
謝元惲聞言先是一愣,但也沒生氣,反而哈哈大笑。
聽著他的笑聲,她更懊惱,拉著方念容,氣憤的轉身就走。
“放心吧,我不會讓她去和親。”
齊初彤聞言,立刻停下了腳步,她先是看了方念容一眼,就見她也是一臉的驚愕。
“不信我?”看著她們傻愣愣的樣子,謝元惲高傲的輕挑了下眉。
齊初彤先回過了神,轉身看著他,遲疑的開了口,“夫君要幫忙?”
“廢話,若我不幫,你會放過我嗎?”
齊初彤心在飛舞,跑進他的懷里,緊緊的摟住他!爸x謝你!
“真是現實,轉變得真快,”他笑著回摟她,“不過你也別開心太早,因為我替她另尋了一門親事,你聽了之后未必會欣喜!
另尋了一門親事?!她急急的問:“是誰?”
他賣關子的看了看她,又看著一臉僵硬等著答案的方念容,輕聲回答,“齊磊!
齊初彤驚得瞪大了眼,“我大哥?”
“是啊!彼麕Φ目粗底〉姆侥钊荩澳氵@丫頭只知道要枝狀元筆,不如嫁個狀元郎比較實際!
方念容回過了神,這個時候沒空理會謝元惲的取笑,徑自追問:“我父皇同意?”
“同意啊。”
“怎么可能?!”方念容實在難以置信,畢竟和親是兩國之間的大事,放眼皇室,只有她這么一個適合出嫁的公主,父皇怎么可能把她指給他人,那和親之事怎么辦?
“怎么不可能,人啊,縱使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也希冀更多的好名聲。自己的女兒若是嫁入有著狀元父子的府第,過個幾年,指不定還有可能出個狀元孫子,若是一門三代都是狀元,想想這可是前所未有之事,皇上只要想著自己有個狀元孫子,單想著就樂了。”
“一門三代皆為狀元……”齊初彤一臉的崇拜,“夫君,你真是聰明,怎么想得到這個法子!
“我聰明是眾人皆知的事,”他一點也不客氣的接受贊美,但也很現實的說:“不過你真別信什么一門三代皆為狀元這種鬼話,你看看公主那德性,若是她生的孩子,不要指望能當什么狀元。”
雖然他的話很傷人,但方念容才不在乎,“謝謝你,表哥!
謝元惲帶笑的看著她,“丑話先說在前,齊磊是個讀書人,雖然人品好,氣度好,但個性沉悶。以后的日子,是你要跟他過,到時可別埋怨我給你挑了個悶葫蘆當駙馬。”
“不會!狈侥钊菀稽c都不放在心上,“只要能留在京城,時刻能見著母妃,我就心滿意足了!
“好吧!你至少有個優點——夠孝順!敝x元惲看她破涕為笑,接著說道:“去跟奶奶說說這個好消息吧!她老人家該會高興你嫁入如此書香門第!
方念容點頭,再次道謝,帶著自己的婢女興沖沖的轉身離開。
謝元惲注意到了齊初彤直直盯著他瞧,不由得輕挑了下眉,“我知道你的眼神是在告訴我,我很帥氣,你很崇拜,被我迷死了!
齊初彤在心中微笑,伸出手抱著他,“謝謝你給我兄長挑了門好親事!
“是否是好親事,等過幾年我們再說吧。”謝元惲可沒那么樂觀。
她喜歡的方念容要嫁給她最敬愛的兄長,太傅府更是顯赫加身,除了齊凝語這根心中刺之外,日子已經無從抱怨。
外頭的天氣陰沉沉,敬誠閣里靜得連根針都會掉下來,齊初彤看著放在桌上的藥材,一語不發,只是靜靜的瞧著。
張晉跪在面前,也沒有說話。放在桌上的藥材是齊凝語要他拿進府里,找機會放在羅知湘吃食里的馬錢子,還交代說,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齊初彤的將來,擔心羅知湘生了孩子之后,會威脅侯爺和侯爺夫人。
回府之后,張晉把東西呈上,還如實的把齊凝語的話全都轉達給了齊初彤。
齊初彤聽了之后什么話都沒說,只是靜靜的看著藥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終于,齊初彤整理好了思緒,嘆了長長的一口氣,“你做得好,退下吧!”
張晉擔憂的看了齊初彤一眼,叩了頭,起身離去。
齊初彤將藥包拿在手上,縱使要對人下毒手,也是有冠冕堂皇的理由,齊凝語真的沒救了,她用力的將藥包給丟在地上。
方念容進門時,正好看到齊初彤氣憤的動作。
“這是怎么了?”方念容臉上的笑意因為看到她的舉動而隱去,“這是什么東西?”
“我庶妹收買我底下的人帶進府來的藥。”
“什么藥?”
齊初彤的目光直視著方念容,將來她與大哥成親就是太傅府的人,所以她不需要瞞她,“讓知湘吃了,孩子不保的藥!
方念容在宮里多年,比任何人明白權勢能讓人喪失心志,六親不認!澳愕囊馑际悄忝妹眠未嫁進府,就想著對付正室肚子里的孩子?!”
“是!笨戳四切┧幉男臒餍越行⌒尤萌ト恿。“其實里頭有一味藥材,我庶妹也派人送來給我好幾次。她想讓我無法生子,還以為神不知鬼不覺!
“你是她的嫡姊,她要對付羅知湘我能理解,但腦子動到你頭上就狼心狗肺了。”方念容忍不住氣憤,“你若生不出孩子,對她有什么好處?”
“公主難道忘了她就要嫁進侯府嗎?侯爺之前身子不好,我若生不出孩子,侯爺有個什么萬一,只要我無所出,小叔就能順理成章的承了爵位。她步步算計,但萬萬沒算到知湘可能早一步生了兒子,到時她做的這些全是為人作嫁,讓羅知湘得利了!
“天!這女人已經想到這一步?!如此惡毒,若進了侯府,還不弄得雞犬不寧!
“她是聰明人,要鬧也不是由她出面。”齊初彤想起了重生前吃的那些悶虧,自己是傻了一次,但不會再傻第二次,“那些藥,她是收買我房里的人拿進來的,若真出了什么問題,是我跳進黃河洗不清。只要知湘失了孩子,心中對我不痛快,不停的惹事鬧得侯府雞犬不寧,就正中她的下懷。最后可以想見知湘的下場,輕則被休趕出府,重則連一條命都沒了,到時正室的位置就屬于她了。”
方念容難以置信,“若真如你所說,你這妹子別進侯府了,索性進宮去,讓她去跟后宮那些女人斗個夠,最后她會發現,斗了一輩子,一個轉身,年華都葬送了,看她后不后悔?”
“公主在宮里自然是見得多了,我壓根不想我一生跟她耗下去。”
齊凝語的存在就像一張網緊緊的束縛住她,讓她無法自在喘息,有她在侯府的一日,她將一日無法安寧。
方念容直截了當的說:“不如跟我表哥說她干的那些好事,若讓表哥知道她傷害了你,還不要了她的命!
“我不想讓侯爺插手這件事,我要自己斷了她的路!边@是她與她之間的恩怨,她要親手了結。
雖然不知道齊初彤心中有何盤算,但方念容很有義氣的說:“若有什么要我幫忙的,只管開口,我一定幫你!
“謝公主!彼屑さ膶λ恍,“本來不想告訴你,但你畢竟要嫁給我大哥,凝語——縱使我實在不愿承認,但她終是齊家人!
方念容看出她的為難,拍了拍她的手,“沒關系。如果你對付不了她,就交給我。雖然表哥總說我除了一個公主名號其它一無是處,但我可是靠著這個公主名號讓眾人縱使不服也得聽我命令,你那庶妹若真有傷人的心思,就別怪我對她不客氣!
多了公主相助,相信事情會進行得更順利,想起了方才進門時方念容輕快的笑容,“公主是不是有什么開心事?”
“我要給你看這個!狈侥钊莴I寶似的從自己的腰間解下一個閃亮的金飾,那飾品小巧可愛,做成了一枝筆的形狀。“很美,對吧?”
齊初彤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拿起來打量,點了點頭,“很別致,該是皇上或貴妃娘娘賞的吧?”
方念容搖頭,“都不是。是狀元郎送的!
這個答案倒出乎齊初彤意料之外,“我哥哥?!”
方念容難掩心中喜悅的點頭,“是!下朝之際,托了個太監送來的。說之前我請你回府向他要狀元筆時,他就尋人打造這個金飾打算給我,現在正好送給我,他要我隨身帶著。”
她哥明明就是個書呆子,怎么也懂得討姑娘開心?真是太難以置信了。而且在她回府去要狀元筆時就尋人打造——可是那時他跟公主的婚事根本就八字還沒一撇。
“嫂子,”方念容看到謝元惲一身朝服的走進來,立刻揚起聲音,故意調侃的問:“我表哥有沒有送你什么訂情之物?”
齊初彤老實的搖了搖頭。
“我就知道,我表哥就出一張嘴會哄人而已!
“你又怎么了?”謝元惲進門,不以為然的掃了方念容一眼。“乂興風作浪,見不得人好!
方念容晃了晃手中的黃金筆,“狀元郎送我的!
謝元惲不屑的一撇嘴,“不過就是枝筆。”
“總比你什么都沒送的強!
“誰說我沒有,我整個人,整顆心都是我娘子的,連命都可以給她,你那個狀元郎比得上嗎?”
“這話真虧你說得出來,也不會臉紅的。”
“我說事實,”他詢問的聳起眉毛,“有什么好害羞的?”
在他們倆吵嘴的時候,齊初彤已經命人送上吃食。
“夫君先梳洗,再用膳吧。”齊初彤在一旁彷佛沒事發生似的開口,“公主也一起!
方念容不客氣的點頭。
謝元惲則轉身進房去換衣服。
齊初彤親自替謝元惲更衣,他低著頭,靜靜的看著她。
“怎么這么盯著我瞧?”她對他柔柔一笑。
“你變了!彼斐鍪直Я怂幌,她變得沉靜,做事也沒有之前魯莽沖動,但她似乎對自己的轉變無所覺。
“我不懂。”
他注意到她不解的表情,將她的手舉到唇邊,“看來真是經一事,長一智!
她更是困惑,“夫君,說些我聽得懂的話好嗎?”
看著她天真的樣子,他忍不住仰首大笑,相信不管她再如何轉變,在他的面前,她永遠是初識時那個天真單純的小女孩。
“要些什么?”他抬起她的手,輕輕的一吻,“只要你開口,我都給你。別讓那丫頭給比過去!
她忍不住失笑,“夫君整個人,整顆心都是我的,連命都可以給我,已經夠了。而且——”她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從自己妝臺上的木盒里拿出一條折得整齊方正的帕子,“我們也有定情之物!
一條手帕這么寒酸?!他接過手,想起了這是在初識時,她跌倒受傷,他壓著她傷口止血的帕子。
“你還留著?”
“當然!彼龑⑹峙练旁谧约旱男厍,“這是我的寶貝!
他疼惜的看著她,用指尖輕撫她的下巴和臉頰,珍惜的好像她是易碎的瓷器。
他的溫柔使她心頭一緊,她抬起臉索取他的吻。在深情擁吻中,她感謝發生在她身上的奇跡,讓她重新再活一次,選擇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