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踏進東宮,就發(fā)現(xiàn)宮內(nèi)外戒備森嚴,不經(jīng)意地瞥見角落一隅,驀地看見了禁軍統(tǒng)領的身影,嚇了一跳,不遲疑的快步走進宮內(nèi)。
東宮里,曜玄靖正坐在偏殿的書房中,奮筆疾書,神色十分專注。
曜玄凰心里是急到不行,一進門,看見他這副模樣,差點氣得沖上前去打他一頓,「皇兄!」沒好氣地叫了一聲。
曜玄靖一抬頭,曜玄凰這才看到他臉色有些憔悴,臉上的青須都跑了出來,眼睛泛著血絲,更重要的是,他額頭上還有一個指甲大小的傷口。
三步并兩步地沖過去,「皇兄,你、你這是怎么了?」怎么變得那么狼狽?
曜玄靖看到他來,原本有些狂亂的神情,漸漸地定了下來,苦笑了下,「父皇把我拘在東宮內(nèi)。你見到藍兒了嗎?她沒事吧?」昨晚他原本要出宮的,臨出宮門之際,卻被禁衛(wèi)軍給擋了下來,父皇跟母后的面也沒有見到,就被關在東宮里。
「她沒事,你的問題才大!龟仔藫u著頭,兩兄弟沉默地對看。「成人禮之事,你怎么看?」
「上一次我交代你的事呢?」
「吏部侍郎的事過兩天就會捅出來,還有戶部侍郎的罪證也已經(jīng)收全了,這兩個釘子一拔掉,陳相的勢力大減,到時候陳家說話也沒那么硬氣了!
曜玄凰這陣子都在處理這些事情,皇兄身為太子,一舉一動都太過明顯了,沒辦法私下調(diào)查,只好交給他,他忙了幾個月,事情終于有了眉目。
「那些個陳家人,也真是不怕死,陳明身為吏部侍郎,倒是不吝于提拔他家的人,大的、小的都插了進來,更別說戶部侍郎陳凱,去年云河潰堤,朝堂撥下一百萬兩銀子賑災,五十萬兩就進了他的口袋,剩下的一層層剝削下去,到了地方上,居然只剩下二十萬兩銀,這些個螞璜吸起人血,一點也沒有顧忌!
一想起這幾個月查到的消息,曜玄凰就一陣火氣,要是讓他們再折騰下去,那辰曦也離亂世不久了。
「哼,陳家對父皇是口服心不服,想有擁龍之功,當心水滿覆舟!龟仔赶肓讼,「事情掀出來了你就別多管,小心父皇查到你頭上去!
曜玄凰點點頭,遲疑了一下才開口問:「成人禮的事,你打算怎么辦?」他知道皇兄跟欣藍的感情深厚,成人禮其實對于皇子而言,前面的儀式固然重要,后面的宮婢侍寢卻是不一定要行的禮。
自己好歹也是跟欣藍從小一起長大,后來又相處這幾個月,他知道欣藍的性子,皇兄要是真辦了成人禮,與他人有肌膚之親,雖是無可奈何,只怕也會在欣藍心里扎下一根針。
曜玄靖還沒有開口說話,小安子就突然從外面沖了進來,嘴里一邊喊道:「太子殿下,出事了!」
兩兄弟齊站起來。
「怎么了?你怎么像火燒屁股一樣?」曜玄凰納悶地看著他。
小安子臉色發(fā)白地看著主子,「太子殿下,出事了……欣藍小姐的車駕,在皇都外五里處遇襲……只有一個侍衛(wèi)僥幸逃回來報消息……剩下的都還不知道情況……」
曜玄靖的臉色瞬間也白了,下一刻,整個人從桌后沖了出去。
曜玄凰怔愣了下,也隨即跟著追上去。兩兄弟要沖出去東宮的那一刻,禁衛(wèi)軍統(tǒng)領趕了過來,攔住兩人。
「太子殿下,皇上有令,您不得外出!」
「你要生還是要死?」
曜玄靖冰冷的語氣鋪天蓋地的襲來,話中隱含的濃濃殺氣,讓禁衛(wèi)軍統(tǒng)領不禁打個冷顫。
思量再三,他還是退開來了。太子殿下是未來的帝王,要是現(xiàn)在得罪他,只怕以后不會有好下場。
兩兄弟匆匆忙忙地從宮里騎馬離開,一路上曜玄靖的臉色是越來越白,映得他臉上那小傷口更加血紅。
兩人一路無語,快馬加鞭趕路,一個時辰之后,曜玄靖才看到大批的護衛(wèi)軍人馬,他加快速度沖過去,然后從馬背上跳下。
「太子殿下!」護衛(wèi)軍的小將跪下行禮,一下子所有人都跪地恭迎。
「起來,欣藍呢?」曜玄靖心急如焚,打量四周,滿地都是打斗過后的痕跡。
「稟太子殿下,屬下等正派人查探中。」簡將軍說道。他們一群人不過也快太子殿下兩刻鐘到,什么事都還來不及處理。
曜玄靖聽了,又回到馬上等候,四周并沒有看到馬車,那就是欣藍他們逃了?
過了一會兒,就聽到一名護衛(wèi)兵來報,說是在前面不遠處發(fā)現(xiàn)了馬車輪的痕跡,曜玄靖立刻調(diào)轉(zhuǎn)馬頭,朝著他所指的方向而去,想當然耳,曜玄凰緊跟在他后面。
一小撥的人跟著他們追來,曜玄靖專心地跟著地上混亂的車輪痕跡走,走了一小段,就看到翻覆的馬車,他急急地趕過去,眼睛一瞠。
柳嬤嬤!他看到已經(jīng)斷氣的柳嬤嬤,握著韁繩的手發(fā)抖,呼吸也越來越急促,慌亂地在四下尋找著。
「欣、欣藍!欣藍——」跳下馬,他踉蹌的腳步在四周尋找著,神情有些癲狂、有些迷亂。
「皇兄,你冷靜一點!還不快點仔細找!」曜玄凰不忍心見他這樣,轉(zhuǎn)過頭對著其他人怒喝。
「稟殿下,這里發(fā)現(xiàn)兩道逃逸的蹤跡!」一群護衛(wèi)兵散開來,很快地就發(fā)現(xiàn)了分成了左右兩邊的腳印。
他慌亂地往右邊跑去,曜玄凰頓一下,選擇另一邊。曜玄靖在草地里盲目地找尋,眼睛赤紅如血,地上的腳印凌亂不堪,而且漸漸染上了血跡。
「欣藍……欣藍!」他感受到胸口傳來火焚似的痛楚,欲狂欲癲,臉上悲痛的神情就連一旁的衛(wèi)兵都不忍再看下去。
「找到了!」前面不遠處,傳來護衛(wèi)兵的驚呼聲。
曜玄靖快速地沖上去,就發(fā)現(xiàn)前面是個小斜坡,坡道上,他曾見過幾次的劉侍衛(wèi)背對著天趴著,想來已經(jīng)死了。
曜玄靖再往下看,便看到浮在水面上那隨著水波晃動的身子,眼前一黑,悲痛欲絕,他慌亂得想要靠近,怎知腳下一絆,整個人直接從坡上滾下去。
「殿下!太子殿下!」一旁的護衛(wèi)兵嚇得急沖上去,急忙抱住滾落的人。
曜玄靖奮力推開擋在他面前的那些人,眼眶發(fā)紅,心口疼得他幾乎沒辦法呼吸,可是眼淚卻掉不下來。
「藍兒……」顫抖地伸出手,卻不敢碰觸那個漂浮在水面上的人,雖然她穿著婢女的衣裳,但她的背影,他怎么會認不出來?可是他不敢……他不敢將她翻過來,要是看到她已經(jīng)蒼白死灰的臉,要他怎么承受?他怎么能接受……
一旁一名年紀比較大的護衛(wèi)兵實在看不下去了,事情總要面對,上前把在水中漂浮的人翻了過來。
曜玄靖一見,果然是吳欣藍,整個人無力地癱軟坐在地上,癡癡地望著那緊閉著雙眸的人兒。護衛(wèi)見小河中的人雖然臉色蒼白,卻不像以往見到溺死之人開始腫脹,所以膽大地伸出食指在她鼻下探了探。
「太子殿下,還有呼吸!還活著呢!」護衛(wèi)兵一個彎身,把吳欣藍從水中抱了起來,他同時注意到水中還有一個石頭,這才頓悟,一定是那塊石頭正巧擋在吳小姐的頭頂上,讓她跟水面隔開來,這才保住性命。
本來已經(jīng)心死的曜玄靖聽到這驚喜的吼叫聲,眼底的光彩又漸漸地回來了,癱軟的身體瞬間也有了力氣,從草地上爬起來,沖上去接過護衛(wèi)兵手中的吳欣藍。
「還活著……藍兒……藍兒……」他從沒有比這一刻還要感謝上天,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伸手靠在她鼻下,感受她微弱的呼吸,淚水瞬間落下。
「皇兄,快點送欣藍回去看大夫!」去探查另一邊的曜玄凰這時候也回來了,正好聽見護衛(wèi)兵的叫聲,加快腳步地趕過來。
看著已經(jīng)癡茫的曜玄靖還傻乎乎地抱著昏迷不醒的吳欣藍,他氣急地扯著皇兄的手臂往來時的路疾走。
曜玄靖這才醒了過來,抱著吳欣藍,腳步加快,一旁有幾個護衛(wèi)兵比較有眼色的,早早趕回去牽了兩匹馬過來。
兩兄弟二話不說上馬趕回皇都。騎在馬上,曜玄靖頰邊的淚水漸漸地被風給吹干了,心中的火卻越燒越旺!
看著懷里蒼白脆弱的吳欣藍,眼底散發(fā)著憤恨的光芒,嗜血地嘴角揚起一抹冷笑。
不論是誰這樣傷害她,他曜玄靖都要對方——血債血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