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荏苒,很快就過去了一年,江湖上風云變幻,惡耗一個接一個傳出。
少林寺達摩院的住持布佶禪師吃臭豆腐被噎死了;江南霹勞堂的火藥受潮,十個里有八個沒法引爆,購買者紛紛要求退款,聽說堂主因為躲債已經逃往東洋扶桑去了;從西域來了一伙武功詭異的怪人,見人就殺,見狗就砍,一時間惹得中原人心惶惶;而在嶺南,天下第一莊里卻難得的風平浪靜,甚至有小道消息傳出杜二公子自從娶妻后便金盆洗手,年紀輕輕就打算退隱江湖拉!
那真相究竟如何呢?
冷鶴山莊,庭院深深處,某一處小涼亭外。
“師父,求你收下徒兒吧!庇质悄莻一心想拜師學武的少年小喬耍賴跪在地上不肯起來。
“我說小喬兄弟,這戲碼你都上演幾百遁啦,累下累?”幾個式師懶散地圍在一旁看熱鬧。
小喬瞪大了他那雙瞇縫眼,“哼,只要師父一天不肯收下我,隴就一天不會放棄的!”
涼亭中正執棋子思考的身影只淡淡瞥了一眼,“回去吧,別吵我。”語調亦是一如既往的淡漠、無情,根本不為所動。
這時,一道半月形的門洞后卻傳來“咭咭咯咯”的嬌俏笑聲,丕有一個甜軟溫柔的聲音哄著。
“霖兒乖,別聽你姑姑瞎說。”
“我才下瞎說呢!”淘氣的三小姐杜若走了出來,轉頭笑嘻嘻道:“喲,又是你這臭小子?”“三小姐、少夫人——”小喬見少莊主仍然不肯收下他,垂著三角腦袋,沒精打采地叫了一聲。
他曾經因為漠北三鷹那件事對四月總沒好臉色,不過現在她早己成為“師娘”,敬屋及烏,他見了她便也只能恭恭敬敬地叫一聲“少夫人”了。
“月兒——”杜仲在涼亭內向心愛的人兒招手。
“小喬又來拜師?”四月抱著孩子,細心地提起裙裾,拾階上去。
“不用管他!倍胖倜鞒旱捻袇s只容得下佳人,說著目光下落,看向襁褓中一張幼嫩的小臉,“霖兒醒了?”
方才冷漠的口吻早已不知不覺柔和了十倍不止。
雖然自從她美麗纖柔的身影出現在他的一方世界里,他冰冷殘酷的性情因之改變了不少,但遠沒有到對人人都友好的地步,他的溫柔和關切,只肯給她和他們的孩子而已。
裹在綿軟襁褓中的小嬰孩有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看見親愛的爹爹便笑了起來,沒牙的小嘴咧開,“伊伊呀呀”地哼著,分外惹人喜愛。
四月順著丈夫的目光也一同看向孩子,心底甜蜜,“嗯,才剛醒,奶娘已經給他喂過奶了!闭f著看向石桌上的棋局,“這棋局解出來了么?”
他搖搖頭,“還沒有。”
長長的睫毛扇了扇,粉唇微彎,“仲,我陪你一起解?”
杜仲欣然答應。
現在他已經很少練劍了,每日里更多的時候都陪在嬌妻愛子的身邊,或者像眼下這樣,在后園亭子里下下棋、寫寫字。
因為成親前他已答應她,不再出去和人比劍,也不再涉足江湖上的紛爭,安安穩穩地在山莊內,一起等孩子長大。
雖然當了姑姑,但根本沒有長輩樣的杜若接過小侄兒,笑嘻嘻地走下涼亭,“哦,走嘍走嘍!姑姑帶霖兒去找好玩兒的!”
走過仍賴坐在地上的少年時停了一下,“小喬,你來陪我逗霖兒玩吧!”
“我才不去!”充滿雄心壯志的少年并不買三小姐的帳,扭頭哼了一聲。
他唯一的目標是跟二少爺學劍,哄一個沒長牙的小鬼?切!
“你來不來?”杜若氣得嘟起嬌唇,踢了他一腳。
小喬吃痛,只得一骨祿從地上爬了起來,哭喪起臉,“三小姐,我是來拜師的……”
看見他窩囊的模樣,不僅杜若哈哈笑,就連她懷中的小嬰孩也忽然“咯咯”笑了出來。
“看見沒有?連霖兒也笑你不中用的樣子呢!”踢了人的淘氣小姐不僅沒有愧疚之意,反而得意洋洋,“我二哥現在一心只有四月姐姐呢,你一天求幾遍都沒有用的,哼,還是趁早死了心!”
一陳薰風吹過,帶來墻外清新的花草甜香,吸一口便會讓人的心醉去。涼亭下,杜若抱著小侄兒扯著小喬一起走開了,而涼亭內,一雙壁影牽手相依,看著棋局彼此溫軟耳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