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為畢業(yè)典禮很好玩,參加了才知道有多無聊,一個接一個乏味的致辭沒完沒了。
沫沫打著瞌睡熬到結(jié)束,安諾寒又開始和大家合影留念,她被一大群女生擠到一邊。
“真沒勁!”沫沫百無聊賴地在校園里轉(zhuǎn)悠,四處張望,不知不覺走到學(xué)校的一個側(cè)門。
路邊的薔薇花開得正嬌,雖美艷無雙,微風(fēng)一過,花瓣隨風(fēng)飄零。
百年的銀杏樹在風(fēng)中傲然舒展著枝繁葉茂,任風(fēng)吹拂,巋然不動。
“蕭薇!”銀杏樹下,一個黑黑壯壯的男生伸開雙臂攔住了一個女生的去路,沫沫一眼便認出她,是薇。而那個男生也是個中國人。
“走開!我不想再看見你!”薇很生氣地推他。
男生右手捏著一枚閃閃發(fā)光的鉆戒,伸到薇的眼前:“我對你是認真的。我可以娶你!”
薇看著戒指,有些失神。
“我對女人從沒認真過,你是個例外!”
“我愛的是安!”
“那又怎么樣?”男生扳住她的雙肩,逼她面對他:“昨晚你不是說,他寧愿跟一個又胖又丑的小孩子訂婚,也不要你!”
薇閉上眼睛,圣潔的淚滴從白皙的臉上流下來!澳阏婺苋⑽?”
“我能!”男生抱住她,雙手在她背后胡亂地摸著,唇迫切地尋覓著薇閃躲的臉……
沫沫傻傻地看著這一幕,片刻后,她好像明白了什么,急急忙忙沿著小路跑回去。
“小安……哥……哥……”她喘著氣沖進人群,拉著他的手使勁往外拖!翱禳c……來!”
“怎么又這么慌慌張張的?有什么事慢慢說!
“你……快點!”她好容易緩口氣,趕緊說:“有人搶你女朋友了!”
她見安諾寒愣住,她只好拖著他朝著記憶中的小路跑去。
他們跑到樹下,薇和那個男生已經(jīng)不見蹤影。
“剛剛明明在這里。怎么沒了?”
“你看見什么了?”安諾寒淺淺皺眉。
“有個黑黑高高的男生送你女朋友一枚戒指……還說,要娶她!”
安諾寒聞言臉色發(fā)青,焦躁地在周圍搜尋著薇的身影。忽然,他想起薇的寢室就在附近,拉著沫沫走出側(cè)門,走進一個白色的二層小樓。
小樓里掛了很多女人的裙子,五顏六色,像盛開的野花。
經(jīng)過一條走廊,他在轉(zhuǎn)角處站住,沫沫也跟著站住。
“從來沒見過這么大的鉆石,少說也有一克拉吧!币粋女聲艷羨地說,講的是中文。
“你們說我該怎么辦。俊鞭甭詭с皭澋穆曇魡。
“我要是你我肯定選Jack陳。聽他說他家做木材進出口生意,他畢業(yè)回去就要接管家里的生意!”女生又說。
“我選安諾寒,他又帥,又酷,又有個性!”另一個女生立刻反駁。
“帥有個屁用!上街刷卡能用臉嗎?!他爸爸是個教練,媽媽開個那么小的咖啡廳。他能有什么前途!”
“錢!錢!錢!你怎么不跟錢過一輩子?”
沫沫仰起頭看看安諾寒。他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他的胸口劇烈地起伏著,眼神寒氣逼人。
“你們別吵了!”薇打斷她們的爭執(zhí):“我已經(jīng)夠煩了!”
“蕭薇,你打算怎么辦?總這么拖下去也不是辦法!
“是!Jack陳就要回國了,你再不決定就晚了!”
薇黯然幽嘆:“這個世界為什么這么不公平,有錢就可以想嫁誰就嫁誰,不想嫁還可以不讓他娶別人。我呢?想嫁的嫁不了,不想嫁的又不得不嫁!”
第一個說話的女生又勸她說:“薇,你別傻了。安諾寒真心想拒絕那個富家女,誰能逼他?還不是他心甘情愿?”
“我知道,他說讓我再等八年。八年之后,他又會跟我說:再等他八年,等他們結(jié)了婚,他掌控所有的家產(chǎn)之后,他就跟她離婚。到頭來,我始終是個上不了臺面的第三者……男人,都是一樣……”
聽到這句話,沫沫再也控制不住,她跑到門口,對著里面大聲喊:“你胡說!小安哥哥才不是那種人!
房間里的三個女生同時看向她。
沫沫狠狠地瞪著薇,她忽然發(fā)現(xiàn)她很丑陋,像童話故事里的女巫!八挪幌胍野职值募耶a(chǎn),風(fēng)叔叔比我爸爸有錢多了!”
薇僵硬地看著她的身后,呼吸不穩(wěn)。
安諾寒一步步走向薇,舉止沉靜地從她手中取下鉆戒,冷冷地掃了一眼,冷冷地笑著。
“原來我在你眼里是個為錢出賣自己的男人。”
“安,我不是……”
“恭喜你找到一個真心對你的男人!我祝你們早日走進結(jié)婚禮堂!”
他笑著把戒指放回她的手里,頭也不回的離開……
走出小樓,安諾寒一直向前走,他的腳步很快,穿過小路,穿過人潮涌動的會場,穿過一座小橋。
沫沫一直跟著他,走的喘不過氣,還是在一路小跑跟著他的腳步。
經(jīng)過操場時,她又看見那個Jack。他正和幾個朋友坐在足球場邊一邊抽煙,一邊說笑,笑得十分張狂。安諾寒站住腳步,雙拳緊握看著操場里的Jack,看了一陣,他松開手,繼續(xù)向前走。
誰知他剛走了幾步,Jack也看見了他,輕蔑地撇了撇嘴,轉(zhuǎn)過臉去和朋友說了幾句話,他的朋友開始嘲諷地吹著口哨。
那種口哨聲無情地踐踏著別人的尊嚴,在安諾寒已經(jīng)流血的傷口上毫不留情地撒著鹽。
安諾寒再次停下腳步,脫下校服纏在手上!澳,你轉(zhuǎn)過身,不要看。”
“小安哥哥?”她追上去,抓住他的手!澳闱f別過去,他們?nèi)硕,萬一打你怎么辦?”
他沒有回答她,抽出手,一個人走向操場。
那些人見他走過去,全都站起來,其中兩個人氣勢洶洶迎過去,另外幾個人一副看好戲的表情在旁邊觀望。
沫沫嚇得一陣心慌,急忙拿出手機,撥了兩遍號碼才撥對。不等對方有聲音,她大聲叫著:“風(fēng)叔叔?風(fēng)叔叔?!”
電話里傳來和她同樣受驚的聲音:“沫沫?發(fā)生了什么事?”
“你快點來,小安哥哥要跟人打架,對方好多人!
“多少人?是什么人?有沒有槍?你們在哪?”
一連串的問題把沫沫問得有點暈,她好容易理清思路:“大概有七八個人,好像是學(xué)生,沒有槍,我們在他的學(xué)!
安以風(fēng)的聲音立刻舒緩下來!芭丁榱耸裁词麓蚣?”
“因為……”沫沫咽下到了嘴邊的話,很堅決地說:“我不知道!
“那你幫我告訴小安,下手輕點,別弄出人命,打殘了就行了!”
“。!可是……”
操場上傳來一聲慘叫,沫沫忙抬頭,一個男生跌坐在沙地上,雙手痛苦地捂著下腹……
站在安諾寒身前的另一個男生嚇得有點懵,見安諾寒一拳打向他的臉,他舉臂一擋。
“!”又一聲慘叫,男生抱著手臂連連退后兩步,疼得冷汗直流。
接下來,又一個男生跑過來,安諾寒剛一抬腿,那人下意識抱著下腹向后跑!
“這是我和Jack的事,與你們無關(guān),不想殘廢都站遠點!卑仓Z寒沉聲說。
聽了這話,所有的人都退到后面,沒人再敢上前一步。
“沫沫,你沒事吧?”安以風(fēng)在電話里叫她。
她咽咽口水。“沒……事!
“你別看了,這種場面不適合你看。”
這種場面的確不適合她看,她記憶中那個溫和的小安哥哥被徹底打碎,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殘暴得像一個野獸的男人,他憤怒的眼神像隨時都能撕碎眼前的食物……
她嚇得靠在圍欄上,驚恐地睜大眼睛。
“別打了,別打了!”Jack不停地哀叫,求饒,血從他的鼻子,嘴里噴出來,濺在安諾寒的白襯衣上。
“你饒了我吧……咳,咳,我再也不敢了,我發(fā)誓我再也……”Jack被打得跪在地上連聲求饒,毫無尊嚴,安諾寒憤怒的一拳一拳還是毫不留情地打在他身上。
這時候,追來的薇剛好看到這一幕,她嚇得臉色蒼白,踉蹌著跑過去,抱住安諾寒的手臂:“安,別再打了,你會打死他的。”
安諾寒停下正欲揮舞的手臂,看了一眼她,冷笑:“心疼了?!”
“你別打了,我以后再也不見他,我真的不見他了……”
他收回手,一圈圈慢慢取下纏在手上的衣服,丟在地上。他走了兩步,又退回去。
Jack嚇得不停往后爬。
安諾寒不屑地看他一眼,俯身從校服里找出錢包,取出一張銀行卡,丟給他。
“這張卡里有一百萬,五十萬是我賠你的醫(yī)藥費,另外五十萬是我送你的紅包!你們舉行婚禮的時候,別忘了寄請柬給我!”
然后,安諾寒把校服往背上一甩,灑脫地走出操場。
“安?安!”不論薇在他背后如何呼喚他,他沒再回頭。
想不到,一段曾經(jīng)山盟海誓的愛情,就這么畫上了句號!
“怎么樣了?打完了沒?”電話里的安以風(fēng)又問。
“打完了!蹦贝偬鴦拥男,說:“太酷了!”
“打完就回家吃飯吧!
“哦!”
安諾寒走出操場,又向前走,沫沫掛了電話繼續(xù)一路小跑跟著。
她的腳被新買的皮鞋磨破了,陣陣刺痛,走在鵝卵石的地面,痛得她不敢落腳……
她咬著嘴唇望望遠處安諾寒的背影,幽幽嘆了口氣,站在原地。
她不想追了,他有他的自由,他的方向,她怎么追都是徒勞。
可是她剛站了一會兒,安諾寒也停下來,轉(zhuǎn)回身看著她,他等待的表情令她興奮得忘了腳疼,快步跑過去,牽住他的手……
多年后的一天,她才明白,她對安諾寒的愛,就像是走過的這段路。
很多次,她被傷痛折磨得想要放棄,可他總會在她絕望的時候轉(zhuǎn)過身,等待著她,他的等待讓她忘記了痛楚,一路堅持下來……
可是,路有走到終點的一天,感情呢?什么時候才是她和他幸福的終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