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終身大事。”
青天霹靂--
“嘎,你……要結婚了?”社嘉瑋一雙眼睛瞪得大大的,剛挖起一口烤布若的右手,連同湯匙停頓在半空中。
她的臉上有著僵硬的不自在,左胸口甚至微微的悶痛起來。
“是誰,我認識嗎?”她澀澀的問。
相較于杜嘉瑋的驚慌意外,梁允睿顯得從容。
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逕自咧開笑,“瞧你慌得跟什么似的。老實說,聽到我要結婚那一瞬間,你是不是強烈的感覺到錯過我是一輩子的悔恨,一顆心隱隱作痛……”
該死的臭家伙,又戲弄她!
以為他在開玩笑的杜嘉瑋,忽略心口松了口氣的感覺,反擊回去,“屁,我是替那個倒楣的女人擔心,想要介紹她幾個眼科權威,好讓專業醫生幫忙診斷她的眼睛是不是生病了!
屁?梁允睿有點難消化。嘉瑋漂亮的小嘴巴竟然吐出這么不文雅的字眼。
“瑋寶,女孩子不要說話那么難聽!
“我說了,不要叫我瑋寶--”杜嘉瑋緊緊的揪住眉,狠狠瞪他一眼,作勢就要起身離開。
梁允睿拉住她,死活都不肯松手。
不對,不對,他今天是來說服她攜手共同抵抗他老爸的詭計,可不是來激怒她的,萬一把她氣瘋了,誰來幫他抵擋那排山倒海的相親宴?
他收斂起玩世不恭的嘴臉,將他的誠懇清倉大拍賣,用一種弱者的無奈口吻輕嘆,“我們就不能坐下來好好的說幾句話嗎?”
“無話可說算不算是一個理由?”
梁允睿瞅著她,那表情近乎哀求。
雙方眼神一陣廝殺對峙……
終于,杜嘉瑋還是很沒用的心軟屈服,乖乖的坐回原本的位置。
“看我干嘛?有什么事就快說!
梁允睿拿出前所未有的正經態度,試探的問:“你覺得我怎么樣?”
她歪頭認真的思索須臾,“風流成性,卑鄙,很欠揍,十足十的小人……”任何腦中想得到的壞詞匯,通通很適合梁允睿。
臉一黑,“喂,你夠了喔,我就這么糟嗎?”
杜嘉瑋沒吭聲,卻恨不給面子的猛點頭。
梁允睿替她的不識貨感到惋惜。虧他一雙眼睛還長得那么大,果然是大而無用。
也不用她那顆小腦袋想想,他可是北臺灣響叮當的“大家買”的少東,打從他念幼稚園起,不知道有多少女同學迷戀他的梁氏作風,沒有不巴望著有朝一日要嫁給風流倜儻的他。
像他這么搶手,也就她一人不懂欣賞。梁允睿又是一陣搖頭嘆息。
也罷,往好處想,至少他們絕對不會弄假成真,看來,要想對抗老爸的變態威脅,她絕對是解救他的不二人選。
今天的梁允睿真的很奇怪!澳愕降子惺裁词虑?再不說,我真的要走了!
“我希望你能答應跟我試婚。”
杜嘉瑋被那關鍵的兩個字嚇到了!霸嚮椋课矣植皇钳偭,干嘛要嫁給你?”喜歡他是一回事,嫁他又是另外一回事……不,更正,她才不喜歡他,至少現在已經不喜歡了。
“你可不可以用你那不中用的小耳朵給我聽清楚,是試婚,不是結婚也不是離婚。Try,OK?”
“既然我從來沒想過要嫁給你,干嘛還要浪費生命跟你試婚?”她思諸一轉,“喔……我知道了,該不會是你在美國流連花叢,結果捅出樓子后又卑鄙的不想認帳,所以現在想要利用我去借刀殺人?要不,就是梁叔想斬斷你的爛桃花,逼你結婚定性下來,而你想拖我下水當壞人,要我幫你去欺騙梁叔。”
接連說完兩個推測,杜嘉瑋當下真是欽佩自己的真知灼見。
“你就這么肯定是我在拖你下水,而不是你拖我下水?”梁允睿沒好氣的說。
要不是事情已經火燒屁股,他需要這么倉卒且卑微的起回臺灣拜托她嗎?
說來說去,還不都是因為老爸太喜歡她,興起把兩人送作堆的邪惡念頭,才會連帶的連累到他。這下好笑了,他沒請求賠償,她倒是先嚷嚷起來了。
“……”她拖他下水?不可能。
“只是試婚,又不是結婚,你怕什么?”
“我不是怕,我是不愿意!
“但是杜伯伯已經答應了!彼讨鴷r差的痛苦,早在清晨五點鐘,就利用陪杜伯白爬山時,“按捺”好老人家了。
“你胡說--”
“欺騙你又沒有好處,總之,杜伯伯已經被我爸說服,打算揀個黃道吉日要用試婚這個巴戲將我們兩個送作堆,一起掩埋在愛情的墳墓里!彼矐械糜鼗兀苯油断乱挥浾鸷稄。
“嘎?不可能!
她、她才二十五歲欸,老爺不是常擔憂的說,萬一有天跑出個臭小子想要拐她去結婚,他一定會拚了老命的去阻止,因為他舍不得她出嫁。
言猶在耳,老爸怎么可能就要把她推給梁允睿?
“為什么不可能?我這么優秀的男人,打著燈籠都找不到第二個了!
“像你這么濫情的男人,笨蛋才把女兒嫁給你。”
可惡,她就非要這么坦白嗎?
“但是我有個不擇手段的老爸,這點你總不能否認吧?”
“梁叔?我不懂!
“很簡單。一直以來,他疼愛你的程度遠遠勝過我這個新生兒子,既然你當不了他的女兒,那么叫我這個兒子的把你娶進門來,一樣可以滿足他的私欲。”
父親一直渴望能有個女兒,可惜生了他這個兒子后,母親的肚皮就一點音訊也沒有,父親便把對女兒的渴望轉而移情到隔壁的杜嘉瑋身上。
杜嘉瑋的可愛是有目共睹的,軟嫩嫩的臉蛋配上圓滾滾的眼睛,活像是一尊洋娃娃,只要見到她,沒有人不夸她可愛,這都是他小時候一點一滴從長輩口中聽到的。
而且據說,有好長一段時間,父親每天下班不是直接回家,而是先去杜家陪杜嘉瑋玩耍,非要等杜伯伯拉下臉來,母親也心生不滿,父親才會摸摸鼻子識相的滾回家。
夜里,聽見他的哭聲,父親會充耳不聞呼呼大睡,可只要聽見杜嘉瑋的哭聲,就會一夜輾轉難眼。要不是忌憚母親的怒火,只怕他早被愛女成癡的父親抱到隔壁請求易子。
“既然疼愛我,梁叔就更不應該眼睜睜的看我步入火坑!
火坑?跟他在一起叫步入火坑?
“杜嘉瑋,你實在太超過了!”
“總之,我不信,我爸爸才不可能答應試婚這種荒謬的事情。”
“你可不可以用你那貧脊的腦袋想一想,要說服杜伯伯點頭很難嗎?只要我爸不斷在他耳邊,把婆婆虐待媳婦的戲碼繪聲繪影的說個幾次,我就不信杜伯伯不會慌了手腳,你可是他唯一的女兒啊,他視若生命的寶貝欸!
杜伯伯是個奉公守法的公務人員,思考直接又單純,反觀自家父親,因為身處爾虞我詐的商場,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是常常有的事情,如果連親生兒子都難逃被他擺弄的命運了,哄騙老鄰居又算得了什么呢?
不是他愛詆毀父親,而是事關他終生幸福,他不得不先穩固作戰拍擋,抵抗不人道的相親安排。
“你要知道,等愛女心切的杜伯伯心里產生不安后,我爸只要鍥而不舍的多慫恿個幾句--與其冒失的把愛女嫁給別人,還不如為她安排一個可以依賴信任的對象,我們兩家這么熟稔,如果把嘉瑋嫁到我們家,我們兩夫妻一定會好好疼愛這個媳婦,等等之類的話,你說,你爸爸能不病急亂投醫的乖乖點頭嗎?”
當然,最后的臨門一腳,是他這個杰出青年展現出誠意,讓杜伯伯認可他。不過,他可不會蠢到在她面前自掀底牌。
他耐心的等著,等著她跌入陷阱。
經他這么一說,杜嘉瑋還真說不出有力的反駁。因為,依老爸對她的呵護,步入梁叔的陷阱并不無可能,只是早晚的問題。
事實上,老爸真的不只一次嘀咕過,與其讓女兒隨便跟個男人走入全然陌生的家庭,還不如親自出面替她安排一位可信任的對象。當時,她沒多想,只當是老人家隨口的嘀咕,沒想到,老爸是很認真的在思考!
“可是這實在是太荒謬了,我不能接受,我們必須拒絕!
呿,當然不能拒絕,拒絕試婚,他就得跟一拖拉庫的重量級女孩相親,那不如干脆叫他去死算了。
不行,他得改變作戰策略--
換了口吻,梁允睿決定主打柔情攻勢!斑有件事情想跟你說,只是,我不確定你是不是會想要了解,所以……”滿臉為難。
“別婆婆媽媽的,你當然要跟我說,我不喜歡你這樣!
他躊躇半晌,“好吧,希望你聽了之后,別覺得罪惡;嘏_灣前,我跟你大哥碰了面,他剛好到紐約出差,我們一起出去吃了頓飯,然后他告訴我一些事……”
“什么事?”
“你也知道,嘉勛大哥一直都很關心這個家,即便他人在美國。其實,早在杜伯伯退休的第一年,嘉勛大哥就不斷的游說伯父、伯母,希望他們能到西雅圖去定居,過過清心的生活、頤養天年!
“然后呢?”
“杜伯伯對于含飴弄孫的生活很心動,可是因為你,讓他遲遲無法作出決定。他知道你一定不會跟他們到美國去定居,偏偏他又不放心你一個人在臺灣生活,為了你,他只好把移居西雅圖的計劃一年拖過一年。為此,嘉勛大哥也很苦惱,一想到把年邁的爸媽拋在臺灣,覺得自己很不孝!
“可是,我覺得最煎熬的,應該還是杜伯伯,畢竟左邊是兒子,右邊是女兒,他也想要兩者兼顧,可惜這世界上根本沒有所謂的兩全其美!
梁允睿說的內容,是杜嘉瑋從來不知道的。她不知道,因為她,爸爸曾經這么左右為難,連遠在美國的大哥也受到影響。
當下,一股自責濃濃的籠罩住她。
“大哥從來沒根我談過,而我也一直誤以為爸是怕不適應美國的生活,才選擇留在臺灣,原來,這一切都是因為我!爸也真是的,我都已經二十五歲了,早可以學著一個人獨立生活,他怎么這么傻?”
“杜伯伯不是傻,那是因為他真的很疼愛你!币会樢娧。
“我--”
杜嘉瑋渴望自由,爸媽滴水不漏的保護,常常讓她感到窒息,可是孝順的她也不好反抗什么,因為她明白,爸媽是真的很疼愛她。
長久以來,她不忍拂逆他們,只好繼續忍耐不合理的門禁時間,繼續扮演那個柔順的小女兒。
只是,想到爸媽因為放心不下她,而遲遲無法到西雅圖去享受他們夢想的退休生活,這讓她覺得好罪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