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越菡蓉走后,屠莫才打量地望向她,先前臉色蒼白如雪,如今總算多了一點血色,雙頰隱隱透出一點粉紅!皻馍枚嗔恕!
“嗯,好多了,只是在你們家白吃白住的,有點不好意思!彼f道。
“不是說了不需在意!彼m然不是大善人,也不是冷酷絕情之徒,既然曉得她不是翠娘,又怎會趕她出去?
她笑道:“也是,我欠你們一份人情,以后會還的!
“你快點想起怎么進金庫的就算還了。”他立刻道。
她嘆氣。“你以為我不想?可是就是想不起來!
“剛剛賀大人派人來問,若你精神不錯,明天就讓人進府問案!
她都忘了衙門那兒還有程序要走,自她被刺傷后便一直昏迷不醒,后來雖然還魂,但又接著高燒,官差要問話也問不了。
“明天我去衙門吧,成天待在房間里快悶死了,我想出去走走。”養(yǎng)傷的日子總讓她想起住院的情景,弄得她煩躁不安。
他狐疑道:“你能走嗎?”
“慢一點就可以……”她想了下,還是不要折磨自己好了。“我還沒坐過轎,能不能試一下?”
“可以!彼h首。
江芷靈愉悅地露出笑容,終于能到外面走走。
“有件事我一直想弄清楚。”趁她有精神說話,他干脆把心底的疑問拋出來。
“什么事?”
“為什么說我是你的腦瘤?”被人比作是瘤已經(jīng)夠侮辱了,還是會致命的毒瘤,他的心情可好不到哪兒去。
怎么話題扯到這兒了?“只是比喻……”
“是嗎?前幾天你還嚷著要殺死我!彼┧谎,面無表情。
她一僵。“有嗎?大概是夢話,作不得真,你也知道我那幾天都在發(fā)燒……”見他還是瞪著自己,她嘆口氣,說道:“你的疑心病又發(fā)作了?我真的不是翠娘,不會殺你的!
“我相信你不是她。”人不可能在昏迷及睡夢中作假,所以他早吩咐下人們把江芷靈在睡夢中說的話語都記實了,然后一一向他報告。
她微笑!澳遣痪徒Y(jié)了,我跟你無冤無仇殺你干么?”
“你在夢里說把我搞定了,腦瘤就會消失!彼麅A身向前,盯著她的臉。“搞定是什么意思,把我殺死嗎?”
“大公子想太多了。”她立刻道。“我沒要殺你,不是說過了嗎?我只想與你平和相處,之前你對我態(tài)度不佳,我說那些話不過是要氣你罷了!比舾忉寜艟、隱喻,心理學,也不曉得他能不能懂,干脆這樣說省事。
他也沒生氣,反而扯開笑!澳阒笆钦f過不想給我好臉色。”
她一怔,問道:“你又在測我前后說詞是否一致?”
他尚未答話,她緊接著又道:“你疑心病真的很重,我覺得你當錢莊老板不適合,還不如當偵探跟警察--我是說像青天大老爺,斷案如神!
他點了下頭,表示明白她的意思!暗故堑谝淮斡腥苏f我適合斷案!
“其實……”她頓了下!拔矣X得你比較像馬賊!彼L得高頭大馬,有草原男子的豪邁與粗獷,眼神又犀利,祖先還做過馬賊,比起官來倒像江洋大盜。
他先是一怔,隨即大笑起來。
江芷靈也笑,但不敢太用力,免得牽動傷口。她可不是口無遮攔亂說話,祖先當過馬賊可不能亂說,她先問過屠孟,確認燕城的人都以祖先當過馬賊為榮而不覺得羞辱,她才敢說的。
她一直沒放棄要回現(xiàn)代的想法,知道她狀況的就只有屠莫、屠孟兩兄弟,她自然要與他們打好關(guān)系,到時肯定有用得上他們的地方。
其實他也不難相處,先前對她有敵意,是因為翠娘的關(guān)系,自從曉得她不是翠娘后,他對她的態(tài)度和善許多。
她也私底下問過屠孟,他老哥是不是討厭女人,他說沒這么嚴重,只是覺得女人麻煩,雖說燕城的姑娘比起南方算是爽朗、不拘小節(jié),也不時興扭捏作態(tài),但潑辣蠻橫的程度卻比較高;再說女人天生就氣量小又眼皮淺,頭發(fā)長見識短……
屠孟說到這兒,被她瞪了一眼后很識相地改口,說她自然不是那種女人,拍了一堆馬屁被她不耐煩地打斷后,才繼續(xù)說屠莫只是覺得女孩兒家麻煩罷了。
江芷靈完全明白他的意思,在現(xiàn)代也有很多男人覺得跟女人相處麻煩又不自在,女人講的話題他沒興趣,他講的事女人也覺得無聊,兜不在一起。
屠莫笑完,打量了下她!澳愕箷v話!
她立刻道:“我不像你,我嘴巴抹蜜的,你卻是藏刀的。”
他又笑了!澳阕彀瓦真不饒人!彪m然自己常被她的話氣得半死,卻也無法否認跟她說話挺有樂趣。對于女人,他一向沒耐心哄,所以曾想過將來若是成親,定不找嬌嬌弱弱的,性子開朗的最好。
她呵笑兩聲!按蠊佑写罅,自然不會跟我一般見識!
兩人談笑的模樣讓躲在樹叢后的越菡蓉眼睛一亮。莫非是嬤嬤誤會了,翠娘糾纏的不是屠孟而是屠莫?可是不對啊,嬤嬤怎么會搞錯他們兩人,還是說翠娘先前喜歡孟哥哥,現(xiàn)在不喜歡了……
“你在這兒做什么?”
一聽這聲音,越菡蓉高興地回過身!拔艺フ夷。”
屠孟笑著拍拍她的頭。他對江芷靈畫的圖案有疑問,所以過來問問,沒想到就見到越菡蓉躲在這兒。
“你鬼鬼祟祟地做什么?”他問。
“我想聽他們說什么,可離得太遠了,聽不清,沒想到你大哥跟翠姐姐聊得這么開心!彼w快地把嬤嬤告訴她的話說給屠孟聽!霸趺创浣憬愀鷭邒哒f的不一樣?”
屠孟不好提換魂的事,只好道:“她撞了腦袋后,性子就變了!
越菡蓉恍然大悟!八运F(xiàn)在不喜歡你,喜歡屠大哥?”
屠孟莞爾。“你從哪兒得出的想法?”
“我看屠大哥跟她說得挺開心的!彼荒樞判!澳愫螘r看到你大哥跟哪個姑娘說說笑笑的?”
“也對!蓖烂涎劬σ涣。“我也覺得他們兩個挺合拍的!
大哥自從知道她不是翠娘后,對她多有照顧,而江芷靈也一直說要與大哥打好關(guān)系,在他看來,她定也對大哥有好感,否則怎么會有那念頭?
她現(xiàn)今無親無故,孤單一人,若嫁給大哥就等于有了家人,也不會意志消沉,老想著要回去。
“大哥是個大老粗,大概不會想到這些,我們得推一把!蓖烂厦掳统了肌
“好啊、好啊!”越菡蓉一臉興奮!拔疫沒作過媒呢!”
“先別操之過急。”屠孟帶著她走遠!懊獾脙扇似鹆朔锤,你往后跟翠娘多親近,多跟她說些大哥的事!
“我曉得!痹捷杖仡h首!耙粫䞍何夷眯┙系男⊥嬉鈨哼^來,跟翠姐姐套套交情!
她記得有串金銅風鈴,聲音極好聽,掛在窗邊叮叮當當?shù)模屓诵那橛淇,還有胭脂水粉跟幾匹絲綢,正好拿來送翠姐姐。
江芷靈不知有人在背后算計自己,兀自跟屠莫說笑著,順便把翠娘腦中浮現(xiàn)的幾個片段都跟他說了。屠莫靜靜聽著,眉頭深鎖,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后來去查過客棧嗎?”她問。
他抬起眼!安榱,人果然都走了!
“我想也是,他們奉行狡兔有三窟,自然有別的藏身處。”
“你確定他們都還在燕城?”
她頷首!皯(yīng)該在。”她撓撓額頭!拔乙膊恢涝撛趺唇忉,就是感覺他們還在!
瞧著她又是皺眉又是撓額,一臉苦惱,明明是同樣的臉,翠娘給人柔媚羞澀之感,而她卻少了嬌媚,添了幾分英氣,美眸不再勾人,卻藏著笑意與淘氣,甚至連裝扮都變了。
她很少綰發(fā)插簪,喜歡束發(fā),不喜歡柔媚輕飄的衣裳,只愛利落簡單的,連耳環(huán)也不喜歡戴了。明明是同樣的外貌,以前怎么瞧怎么不順眼,現(xiàn)在卻怎么看都清爽順心……
“怎么?”發(fā)覺他直直地盯著自己,江芷靈疑惑地問。
“沒什么,就是覺得你順眼多了。”屠莫贊許地點頭。
江芷靈愣了下,隨即明白他的意思!澳闶侵父淠锉绕饋戆桑俊
他笑道:“你反應(yīng)倒快。”
她笑著與他抬杠。“過獎,過獎!
屠莫雖然多疑又固執(zhí),可一旦發(fā)覺自己錯了,也很干脆認錯,說話直率性格豪爽,是挺好相處的人,只是對待女人時不夠細心。
拿最簡單的來說,有時見她走得困難,屠莫好意攙扶,卻拿捏不好力道,一會兒過重一會兒過輕,步伐總是邁得太快,提醒他了,他會立刻放慢速度,但聊了幾句后,卻又忘了。
可說他粗心好像也不對,或許該說他很少與女人交往,所以少了細膩,不夠體貼。有些女人很在意這個,她倒是無所謂,或許因為這樣,男人跟她相處起來沒什么壓力,屠莫會覺得她好相處,大概也是這個原因。
兩人閑聊著又說了一刻鐘,他才驚覺自己待得太久了,錢莊還有事等他處理,這才匆匆離開。
回頭一想,他發(fā)現(xiàn)自己頭一回跟女人聊得忘了時間,難怪屠孟三不五時往江芷靈的院子跑,與她說話倒是挺有趣的。
以前見著翠娘就不耐煩,如今還是同一張臉,感受卻是大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