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飽。
原來,她真的是口是心非第一名,但是,真的不能怪她,她活在二十一世紀的臺北時,最大的興趣就是吃吃喝喝。
穿百元的衣服,提百元的包,染發護發也都自己來,但只要有好餐廳,她就無法抵擋,而到這里的這段時間,既是棄婦又是仆人,能吃到什么好東西,不過最重要的是,他們一到雅間,二少爺就走啦。
整個雅間就只有她一個人,跟不斷上來噓寒問暖的店小二,殷勤至極,大魚大肉一盤一盤的上。
春月酒樓真不愧是臨江府最有名的吃食之地,坐北朝南,因此雖然開著窗子,卻一點風都沒有,加上墻邊有數顆暖石,居然完全不覺得冷。
吃飽喝足,夏憐兒趴在窗邊欣賞江畔雪景,這才是人生啊,下雪這一個多月以來,她第一次覺得雪色動人。
看著雪,她忍不住想東想西的,想到以前的事,自言自語地嘀咕了幾句,又覺得心情好,忍不住哼起泰勒絲的新歌……唱得正爽,門被推開了。
是蘇玉振跟那個叫做孝林的小子。
憐兒雖然瞬間閉了嘴,但想必他們還是聽到了,因為蘇玉振的表情顯得有點奇怪,而孝林更直接,“憐兒,原來你會唱外族歌。俊
“哦,不是外族歌,是我隨便亂哼的!睉z兒從窗邊的小榻跳下來,看著桌上一片狼藉,有點不好意思,“我讓店小二來收收!
“不用,我跟師兄吃過了!
“你們不是去辦事嗎?”
“沒有,我們就在隔壁雅間呢。”
憐兒這下真不懂了,為啥?
蘇玉振是浪蕩公子,都和花街姑娘游湖上街了,又哪會介意跟個離婚婦女同室用餐,雅間又不小,居然分開坐?不算了,以前主管講的話,十句有九句她也不懂,諸如“加快腳步,保持以往的固有節奏”,“保持競爭的平常心”,進入公司兩年,她始終無法理解如何要加快又固有,競爭又平常。
但也多謝那兩年的小資經驗,她得以在大宅深院過得安好,因為基本道理是相通的,她不用懂,只要聽話就好。蘇玉振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吃飽了就走吧。”憐兒背脊一涼,二少爺啊二少爺,你看我的樣子能不能正常點……馬車上,憐兒手捧茶杯,覺得更難熬了。
蘇府有錢,馬車內自然是錦簾繡帳,不但舒服,那厚重的帳子更是把雪天的寒氣隔在外面。
暖石上溫著的茶隱隱散出香氣,但憐兒只覺得如坐針氈,二少爺的眼光好像屠夫在看豬肉,看得她心驚膽跳。
正覺得尷尬,蘇玉振主動開口,“孝林小我四歲,我跟師傅在西延國的沙漠邊撿到他,多年來,以師兄弟相稱,我十五歲認祖歸宗,便讓孝林跟我一起留在蘇府,是我心腹之人!备f這干么?
“你似乎很不喜歡見到我?”
“少爺……怎么會……丨如此聰明呢,“……這樣想?丨“因為你一直在嘆氣,原本你說是餓,我也就信了,但你現在飽了,還在嘆氣,所以我就想,是不是我曾經得罪過你!辈皇悄愕米镂,是跟你長得一樣的家伙得罪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想,她總覺得蘇玉振對自己有興趣,但她又不是吃飽太閑,招惹蘇玉振之后……她就又會被趕出去啦。
在這男尊女卑的時代,下堂妻攀上二少爺還能有什么后果,當然是老夫人伸手一指,來啊,給我趕走這狐貍精,永遠不許她踏入蘇家的門。
為了自己以后的安定生活著想,憐兒決定盡量委婉的把事情說明白。
“不瞞少爺說,您跟我認識的一個壞蛋長得很像!
“哦,你十五歲出嫁,怎么識得外人?”
“是私塾的同學!
她這句話倒不是說謊。
想當年她還是二八少女的年紀,好不容易排除萬難上了高中,為了考大學而打拼,但是就在這時候,她發現自己的英文真的太不好了,在同學的建議之下,她去了一間非常有名的英文補習班。
同班有個男生姓程,對她很好,認識以來,兩人一直有著那種純愛電影中才有的唯美曖昧。
那男生從來不會約她,但每天都會等她到了補習班才吃飯。
后來二月的時候,憐兒在同學的建議之下,堂堂正正跟他告白了,男生回簡訊跟她說,二月十四號晚上七點,在離她家最近的那個捷運站見,于是她就呆呆的在那邊等了一個晚上……從害羞期待,到疑惑,后來終于明白,直到好朋友打電話來關心進展,才哭出聲音。
啊啊,往事真是太不堪回首了。
蘇玉振跟那姓程的家伙長得一模一樣,為什么她的人生中要遇上這張臉兩次?
真要穿越,可不可以讓她當個公主或者小姐,她在現代可是黃花閨女呢,沒想到一個穿越居然變成歹毒婦人,真是太冤枉了,她連小三長什么模樣都不知道,還有,她的老公到底是誰啦,居然這樣對她。
原本以為當下堂妻已經夠衰,沒想到更衰的還在后面,見到了不想見到的臉,偏偏人家的地位還比自己高……蘇玉振幫她的茶杯里添了些熱茶,“那個朋友,對你很不好嗎?”
“不是很,是非常!
“喔,是如何個不好法?”
都說對她很不好了,他眼睛還笑成一條線,笑屁?
看來這二少爺也是個有毛病的,喜歡人家S他,所以蘇府那些俏麗小女傭他不愛,偏偏喜歡她這個毒婦。
憐兒想了想,為了一勞永逸,她決定豁出去了,“我這個同學,跟我私定終身,約好一起走,但那家伙很俗辣的中途落跑,害姑娘我一個人在大冷天里等了他四小時,回家還重感冒,而且后來一句道歉也沒有,就這樣避不見面,你說,我能有什么感覺?”說得順口,她也沒在管用語了,而蘇玉振好似也沒注意。
他說,“肯定是不好的!
“是吧。”
“我跟他長得很像?”
憐兒猛點頭,“很像。”
“既然約了私奔,當初應該是互有情意的,現在還喜歡他嗎?”憐兒忍住挖鼻子的沖動,“怎么可能!彼某鯌倌杏,可比那俗辣好上一百倍,當然,這指的是他喜歡上別人之前,即便沒能長久,但怎么說他也是好好的跟自己說清楚,心痛歸心痛,可至少明白為什么。
那個姓程的家伙,真的是她生命中的一個謎,一根刺,一個想起來就會神經打結的東西。
不喜歡她,對她那樣照顧是干么?
喜歡她,讓她在情人節空等又是什么意思?
原本還有點擔心,鼓起勇氣打了電話,沒想到程媽媽說,他前兩天跟一個世伯的女兒去長灘島度假啦,二十號才回來。
哇咧,還沒成年就約人家女兒去度假?這樣對嗎?
結果憐兒因為不想見到他,在開學時換了補習班,從此再也沒有見面,而且因為太莫名其妙了,后來的日子也很努力不去想起,沒想到人算不如天算,蘇玉振現在就這樣在她面前晃來晃去,還指揮她做這個指揮她做那個,氣死人。
“所以,沒有見面后,你真的忘了他?”
“嗯,又不是什么好事,干么想?”
“也是!碧K玉振笑了笑,“對了,你后來有考上臺大嗎?”臺,大.
她幻聽了?
“你不是很向往臺大的校風,說總有一天會成為其中的一分子?”噗一一憐兒一口茶噴了出來,手指著他,“你……你……”雖然朋友常說她總是把心事寫在臉上,但那應該只是形容吧,她額頭上不可能真的看得出“臺北”這兩個字,這年代的人,也不會知道那所學校。
是這二少爺有讀心術,還是說他可以透視別人的靈魂,知道別人的秘密,像“這個女人,從不一樣的時空過來”諸如此類的,東瑞國的皇帝不知道會不會把她抓起來,說她是禍國妖女,于是……喔不。
男人輕松撥掉她發抖的食指,“我是程天齊!
“?”
“我是程天齊!彼坪踔浪裏o法相信,他再度重復了一次,“我比你早來很多年!
“……”歐買尬,她居然在這世界找到同鄉?
到底穿越是夢,還是穿越后的重逢是夢?她的人生還真是驚嚇一波波……
男人彈了一下她的額頭,心情很好的說:“好久不見了,夏憐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