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氏,你以為侯爺遠在邊關十年未歸,就可以假借他的名義達到你的目的?既然你說侯爺指定由你與你前夫所生的女兒嫁入我晉親王府成為世子妃,那當年的信物呢?如果是她要嫁進我晉親王府,訂親的信物龍吟玦應該在她身上,龍吟玦拿出來給本王妃看看。」晉親王妃說道。
「回稟王妃,這龍吟玦太過貴重,小女子放在所住的傾城閣,還望王妃娘娘允許小女子回傾城閣一趟,將龍吟玦取來讓王妃娘娘過目!股廴缜涫沁@么想的,這里就由她娘拖著時間,她去找何靈要龍吟玦,就算用搶的她也要搶過來。
「去吧!箷x親王妃擺擺手,接著吩咐一旁的心腹嬤嬤,「玉枝,你帶彩蘭一起過去將龍吟玦取來!
邵如卿沒料到晉親王妃會有這樣的吩咐,差點腿軟無法站起。
玉枝嬤嬤催促道:「邵姑娘,趕緊帶老身去將龍吟玦取來,別耽誤了王妃辦正事兒!
「回王妃,小女子自己去取就好,不敢勞煩王妃身邊的人!
晉親王妃拿過茶盞,呷了口茶!富\,快去快回,別耽誤本王妃。」
「是……」
晉親王妃眸光冷戾的掃了離去的邵如卿一眼,招來一旁另一位嬤嬤,在她耳邊交代了幾句,嬤嬤點了下頭后,馬上離開大廳。
邵如卿惶惶不安的領著晉親王妃的人回到傾城閣,沿路不停想著法子要甩開她們。
回到傾城閣,她連忙讓下人替兩人送來茶水,然后便說要到房內取龍吟玦。
一進到房里,她馬上招來貼身丫鬟,「翠兒,你快從那窗子爬出去,馬上帶著七、八個體壯的家丁到西偏院,向何靈要來龍吟玦,她要是肯老實交出來就算了,她要是不肯,讓他們直接把西偏院的人給綁了,用搶的,動作要快!
「翠兒知道,小姐您放心,翠兒一定幫您把龍吟玦取來!勾鋬鹤ジ呷箶[就要爬窗!复鋬,等等,那個賤丫頭的金針點穴不好靠近,再多帶幾個人去。」
「是。」
西偏院。
楚綾不解地看著眼前這位穿著湖水綠衣裳、慈眉善目的嬤嬤,「這位嬤嬤,請問您找我有什么事?」
「您是何靈姑娘嗎?」
「我是!
「何姑娘,我們家夫人是來向姑娘您道謝的,能否請姑娘到前面大廳見見我家夫人?」「能否再請問一下,您家夫人為何要向我道謝??」
「何姑娘,您前些日子救過我家少爺,因此夫人特地前來道謝!
她最近救過的人不少,也不知道是哪個人,這樣特地登門道謝,真讓她有些受寵若驚,不過她救人是出自本意,根本沒想過讓人報答,她連忙搖搖手,「不用了,嬤嬤不用這么客氣!
「何姑娘,我家夫人已經在大廳了,這會兒杜姨娘正在招呼我家夫人,何姑娘,您還是露個面,才不會辜負我家夫人一番心意!
這位嬤嬤說話婉轉,看似和藹好說話,但語氣里卻有一種無形的威嚴,不容人拒絕,楚綾不得不點頭,「那好吧,我就跟嬤嬤到前面大廳見見你家夫人吧,不過道謝什么的就不用了。」
那天他們偷偷出府去仙泉寺,侯府里的人除了忠伯知道外,其他人都不知情,要是那位夫人登門是為了這事兒,那就瞞不住了。
雖然她現在不擔心杜媚兒會找麻煩,可是卻會連累到忠伯,看來等會兒得小心應對,見機行事。
當翠兒領著一票孔武有力的家丁趕到西偏院時,卻看到何靈與一名嬤嬤一同前往大廳的背影,心下大喊不妙。
她當時在大廳外有偷瞄到跟著晉親王妃一起來的嬤嬤,其中有一名穿的就是湖水綠的長褙子。
匆匆遣散了家丁們,她提著裙擺,沒命的回頭往傾城閣跑去。
邵如卿在房內焦急地來回踱步,等著翠兒將龍吟玦搶過來,沒想到翠兒竟帶回這樣的壞消息,她氣得差點當場賞翠兒一巴掌,都怪這笨丫鬟動作太慢了。
她也顧不得正在前頭花廳等她將龍吟玦拿出來的兩人,腳步匆忙的便趕往大廳。
玉枝嬤嬤見狀,直覺有異,朝彩蘭投去一個眼神,兩人隨即跟著離開。
來到大廳的楚綾,詫異地看著坐在主位的那位夫人,不正是那日也到仙泉寺上香的夫人嗎?她兒子也在那群受傷的人之中?
晉親王妃原來冷然淡漠的表情,在看到何靈的瞬間,宛如蘭花綻放,笑容和藹的朝她招了招手,「靈兒,過來,讓我看清楚!
「見過夫人,不知夫人是……」這位夫人是誰。吭趺匆灰姷剿蛯λ@般親切?
「好孩子,你一定不認得我了,你出生那時我還抱過你呢!
「抱過我?」
「是啊,你剛出生時可漂亮了,小小的,皮膚粉嫩粉嫩的,一雙骨碌碌的大眼睛滴溜溜的轉,我還沒見過哪家的孩子像你這樣,連元兒看了也驚喜不已!
楚綾驚恐地看著眼前這名貴夫人,從她穿越到現在所認識的人中,名字有個元字的只有晉親王世子裴孟元而已,這位貴夫人口中的元兒該不會是她避之唯恐不及的大軌褲吧?嚇!
晉親王妃見她依舊一臉茫然,疼愛的輕撫著她的臉頰,「瞧你一臉茫然,我都忘了自我介紹了,靈兒,我是晉親王妃。」
真是好死不死被她猜中了,貴婦人是那大軌褲的娘!
楚綾努力壓下心頭的震撼,趕緊屈膝見禮,「靈兒見過晉親王妃!
「呵呵呵,好孩子,你跟我不用這么多禮,你這孩子就跟當年我第一眼見到你時一樣,還是這么討人喜歡,就是太瘦了些,可得好好補補!箷x親王妃拉過她的手,直接將一個血玉鐲套進她手腕。
「王妃,無功不受祿,您怎么把這鐲子套到靈兒手上了?」楚綾急著要將血玉鐲取下。
「欽,別取下,這是你救了世子的謝禮。那天幸虧你急救得宜,世子才能撿回一命,今天我是特地來跟你道謝的!
「王妃您客氣了,靈兒身為醫者,救死扶傷本就是靈兒的職責,您這謝禮太貴重了,靈兒不能收!钩c可不想跟晉親王府的人有任何牽扯。
「區區一個血玉鐲,跟世子的生命比起來根本不算什么,你就收下吧!
「可是……」
「長者賜不可辭,這血玉鐲是皇太后自手腕摘下,親自替我戴上,給我陪嫁的,你就戴著!箷x親王妃不給她任何拒絕的機會。
「靈兒謝過王妃!雇蹂歼@么說了,楚綾只好無奈地屈膝謝過。
杜媚兒看到晉親王妃將皇太后賞的血玉鐲送給了何靈,嫉妒得都要瘋了,那血玉鐲應該戴在她女兒手腕上才是。
「對了,靈兒,龍奠是否在你身上?」
「在這里!
楚綾從衣襟里取出那塊玉佩,這西偏院的院子防盜性不夠,很容易遭小偷,尤其府里那些庶女,一個個眼睛像泛著青光的野狼,緊盯著龍吟玦這塊肥肉,她擔心放在屋里會被偷,因此一直隨身攜帶。
她才剛將龍吟玦取出,正好趕來的邵如卿便直指著龍吟玦大喊,「王妃,小女子的龍吟玦被人偷了,何靈就是小偷!」
晉親王妃漂亮的鳳陣瞇起,沉聲道:「邵如卿,你說誰是小偷?」
邵如卿跪到晉親王妃跟前,激動的指著何靈,指責道:「何靈就是小偷,王妃,方才我回屋里準備將龍吟玦拿來讓您過目,卻發現龍吟玦不見了,正趕著來向您告知這事兒,便看見龍吟玦在何靈手中,她是小偷,求王妃為小女子作主!」
楚綾在心里冷笑一聲,這塊龍吟玦從小到大都戴在何靈身上,什么時候成了邵如卿的東西了?
「求王妃為小女子作主。」邵如卿說著說著,眼淚就掉下來了。
楚綾看著邵如卿那三秒鐘掉淚、表情到位的演技,實在佩服不已,演技這么好,難怪何靈長年來吃了她不少悶虧,還有她那哭得悲戚、我見猶憐的模樣,說真的,連她是女人看了都感到心疼,邵如卿要是到現代去,肯定是奧斯卡級的影后,她是自嘆弗如啊。
「你要跟我說何靈偷了你的龍吟玦,搶了你與世子的婚約,是吧?」晉親王妃沉聲問道。
楚綾終于明白邵如卿栽贓誣告的理由,原來是想搶婚啊,切,直接來跟她說,她就把這塊什么龍吟玦讓給她了,何必搞出這么多事?她以為人人都希罕著那個脾氣臭得要死的狗屁世子裴孟元啊!
「王妃,求您一定要為卿兒作主啊,卿兒與世子的婚事是侯爺要離京前親口允諾的,侯爺也將龍吟玦交給了卿兒,如今信物在大小姐手中,大小姐完全可以搶了這門親事,請王妃作主,還卿兒一個公道!苟琶膬阂糙s緊跪到晉親王妃跟前,哭得像是死了丈夫一樣。
楚綾本來根本不在乎這門親,也想找機會退親,可是即使她不想要,也不會便宜了這對母女,于是她道:「王妃,這龍吟玦自小便戴在靈兒身上,這是侯府所有人都知道的,杜氏母女如此栽贓我,無非是想奪了靈兒與世子爺的婚事。
「靈兒今日就當著王妃的面,解除與世子的婚約,以證明靈兒的清白,可靈兒的聲譽絕不能讓人如此誣蔑,還請王妃作主還靈兒一個公道!顾补虻綍x親王妃跟前,雙手將龍吟玦遞上,要歸還。
晉親王妃向一旁的嬤嬤使了個眼色,她接過龍吟玦,交給了晉親王妃。
龍吟玦閃著綠色流光,晶瑩剔透,晉親王妃低頭仔細看著上頭雕刻的紋飾,說道:「要證明誰說謊其實很簡單,你們兩個來說說這龍吟玦的特色,如果這塊龍吟玦是你們自小佩戴在身上的,就應該知道,說吧!
邵如卿努力回想,搶先回道:「這塊龍吟玦上頭刻的是游龍追月,旁邊飾有云彩。」
聽完她的形容,楚綾忍不住在心里鄙夷的冷嗤了一聲,這邵如卿為了過人上人的生活,不惜一切撒下瞞天大謊,也不怕被人揭穿后身敗名裂。
晉親王妃為何會這么問,定是這龍吟玦有不同于一般玉佩的地方,這是原主自小戴在身上的物件,她又怎么會不清楚它奇特的地方?當時她發現時,還驚喜的跟喜竹及奶娘說呢。晉親王妃看向何靈,說道:「靈兒,你說說這龍吟玦有什么奇特或者不同之處。」
「回王妃,這龍吟玦的外型跟邵如卿所說的一模一樣,但龍吟玦之所以被稱為龍吟玦,是因為——」
她拿過王妃手中的龍吟玦,舉高對著玉佩吹氣,龍吟玦竟然發出綿長渾厚充滿震撼力的沉吟聲,回蕩在整個大廳。
楚綾神情淡然的看著所有人,鏗鏘有力,毫不遲疑地道:「這就是龍吟玦之所以被稱為龍吟玦的原因!
她將龍吟玦交還給方才的嬤嬤,請她轉交給晉親王妃。
晉親王妃眉目含笑地看著何靈,她清楚的說出龍吟玦的奧秘,捍衛自己的名聲,讓她很滿意。
真不愧是她看中的媳婦,即使賭上所有人都欽羨的婚約不要,也要捍衛自己的清譽,光是這一點她就絕對配得上世子。
接著晉親王妃目光一凜,瞪向邵如卿,「邵姑娘,靈兒已經清楚說出龍吟塊的奧秘,你還有什么要說的?」
「王妃,這龍吟玦是皇家之物,小女子一直小心的收藏在妝奩里,頂多偶爾拿出來欣賞,自然不知道它的奧秘,而何靈偷走了龍吟玦,戴在身上隨時把玩,自然很容易摸索到其中奧秘!股廴缜洳桓市牡睦^續狡辯。
「就是,王妃,您千萬不能讓何靈給朦騙了!苟琶膬涸谝慌詭颓弧
晉親王妃從沒見過這么無賴的姑娘,滿嘴謊言已不攻自破,卻還要狡辯,今日就算與世子訂親的人不是何靈,而是侯府任何一個女兒,她都會想辦法讓這門親事落在何靈身上。
她這些年來第一次這么生氣,她喝斥道:「你們這對愚蠢無知的母女!杜氏,你以為侯府現在由你當家,你就能騙得了本王妃嗎?你未免將本王妃想得太過愚蠢,本王妃上侯府討論婚期之前,早已經將侯府這些年來的一切調查得一清二楚,本王妃若早知你是這樣虐待云沫的兒女,早就請皇上下旨讓侯爺回京處理你這惡婦!」
杜媚兒一聽,雙腿一軟,整個人癱坐在地上,背脊一陣陣發麻,全身寒顫,她用力磕著頭,「王妃,是妾身豬油蒙了心,請您饒過妾身一回,妾身再也不敢了……」
看著一個姨娘如此興風作浪,晉親王妃很是生氣,若不是一直謹記著釋覺住持的提醒,不要插手兩個孩子的事,她實在很想讓嬤嬤將她拖下去好好教訓一番。
她斂下滿腔怒氣,警告道:「這是侯府的家務事,本王妃不會插手干預,但杜姨娘你給本王妃聽好,何靈是本王妃認定的世子妃,你要是再存什么歹毒心思或是想魚目混珠,休怪本王妃無情!」
「妾身……知道了……妾身絕不再犯,謝王妃開恩。」杜媚兒拉著女兒一起磕頭謝罪。
玉枝嬤嬤收到主子的眼色暗示,上前一步,表情嚴肅地道:「你們母女倆還不退下,難道真要王妃懲罰你們嗎?」
「妾身馬上退下,馬上!苟琶膬豪畠浩鹕恚s緊退了出去。
晉親王妃啜了口嬤嬤剛為她換上的茶,舒緩心頭那股翻騰怒意,緩緩吁了口氣,收拾好情緒,抬頭和藹地看著何靈。「丫頭,過來,坐到我身邊來!
「是!惯@官大壓死人,楚綾不敢拒絕,老實的坐了過去。
晉親王妃細細地看著她精致的眉眼,頻頻點頭,「長得跟你母親真像,都是個美人胚子,不……是更勝你母親……就是痩了些,日后你可得好好補補!
「王妃跟靈兒的母親很熟識嗎?」
「當年她救了我跟元兒一命,要不是她,我早已不在人世,元兒也沒這機會來到這世上,她用一把神奇銳利的小刀,她說那叫手術刀,往我肚皮上一割,把元兒抱了出來,然后又把我的肚皮用羊腸線縫合,我跟元兒因她那一刀,兩人皆活。
「可惜……好人往往……她懷著第二胎時,我帶著元兒住在天雪山邊上,等我回到京城,她人已經去了,從旁人口中得知,她臨盆前就知道胎位不正,最后果真難產要了她的命……」晉親王妃將當年的事情大略提了下。
雖然楚綾早就猜到何靈的母親也是個穿越者,可親耳聽到晉親王妃證實,還是頗讓她震撼的,老鄉!
「靈兒,你應該清楚,你跟元兒有婚約,這些年來一直沒過府跟你商量婚事也沒退親,一是因為元兒身體不好,每半年必須靠天雪山的冰晶雪蓮續命,壓制他體內的火毒,要是他撐不過,你年紀輕輕就得守活寡;二是擔心退親對你一個姑娘家名聲不好……你也知道這兩年元兒一直在戰場上,其實是因為他抱著想死在戰場上的決心……」
說著說著,晉親王妃忍不住掉下眼淚。
「他要是戰死在戰場上,你就不用背著被退親的不好名聲,可以再另尋一門好親事,因此才一直拖著,如今皇上發話了,皇令不得違抗!
這晉親王妃今天該不會是要來跟她討論婚事的吧?楚綾的心驚恐狂跳著,千萬不要啊,她|點也不想嫁給那個裴孟元!
「因此我今天來,除了要向你道謝,最主要的是要跟你討論你跟元兒的婚事!
真是怕什么來什么,晉親王妃此話一出,把楚綾給嚇壞了,老天爺,讓她死了吧,她嫁給那個大軌褲,她還有命嗎?
「你跟元兒都已經訂了十六年的親,親事也該辦一辦了,我已經請皇上下旨,將你父親調回京城,等他回來,我們兩家就可以辦喜事!箷x親王妃笑著說完,又將龍吟玦重新戴到她頸項上。
楚綾懊惱地看著龍吟玦,看來今天是怎么也退不成這樁婚事了,方才是她想得太過簡單了。
從晉親王妃對她的親切態度看來,是打定主意要她嫁進晉親王府的,看來還是得從裴孟元身上下手,讓他同意解除婚約才成。